“你养的是个怪物啊。”
眼前的金发帅哥犀利的点出了站在亭午背后的小怪物的本质。
“所以呢?”喝着天界咖啡厅的饮料,亭午不以为然的敲着桌子,好似是在催促面前的神明有话快说。
金发的神明好像被这不以为意的态度所刺到,“我并非是在说它的相貌,法尔莱克。你也知道,带着它对你有害无益。”
“哈,我猜你下一句话要说什么?‘它即诅咒本身’。”
亭午停下了敲着桌子的手,随即拽住了神明的领子,把他拽到眼前。
这一冒犯的举动使神明眉头紧皱,但对于争论之事不赞同的情绪远远大于了对此举动的不适和羞赧。
“哈迪斯,我已经烦透了你多管闲事的说教。”
“我再跟你强调一遍,诅咒也是爱的一种。”
哈迪斯因亭午扑面而来的吐息而感到脸颊升温。一指之隔的距离使他被情绪溢满的眼睛无比清晰地对上亭午淡漠无情的眼睛,他们貌似无话可谈,又有说不尽的纷扰在其中。
二人皆有狼狈之色。
“爱是最扭曲的诅咒*。你会为你一切的言行付出代价,你没有支付的能力,费法尔莱克。”哈迪斯的执拗从眼出溢出,而亭午对这些言论永远报以不以为然的态度。
“那诅咒也是爱,哪怕是最恶毒的爱,我甘之如饴。哈迪斯,而你的爱我不需要,把握好你的分寸。”
亭午冷漠的话语并非伤到哈迪斯一分半毫,因为他从见面那一刻就无比清醒,他知道面前的人是如何带着锦绣春光却也比冬日还凉薄。
‘就像是初春最寂寥的夜。’想到眼前的人,哈迪斯勾了勾嘴角。
“法尔莱克,如果我能像你一样薄情,我现在也就不会喋喋不休了。”
亭午欲放下对方的领子,可在这一刻神明却紧紧攥紧她的手腕。
亭午盯着神明的眼睛,面露嘲讽之色“那你当真是个不称职的冥府之神。”
“你又如何让我把灵魂放心交给你?这位不称职的神明。”
“我自会得到你的灵魂,那同无边的夜一样的颜色,太适合装点我的冥府。”
“你的冥府太窄,容不下我的灵魂。”
“我拭目以待,亭午。”
话落,两人回到自己原本的站位,好像刚刚的争论并不存在。亭午不再理会眼前执拗的神明,转身向外走去,她向藤袭勾勾手,小怪物随即跟上她的步伐。
看着逐渐变小的两人,哈迪斯也不再停留。原本还算有生机的地方,现在徒留一地荒凉。
——
要问一人一神如何相识相知,要追溯到亭午十八岁的冬天。
也许是洁白本就是神明的代名词,所以亭午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去到了神明们嬉戏生活的地方——神界。
起初她还对神界的一切感到稀奇,后来在发现一切都是那些换汤不换药的东西之后就兴致缺缺,甚至就亭午而言,这里还没有人界来的有意思,至少后者充满新意。
这一切直到她和某位金发的神明对上视线。
两人就好像突然置身于凄凉的荒野,在人世之外,两个孤独的灵魂遥遥相望。分明毫不相干,但又通过思绪纷飞的眼睛感受到对方赤条条的灵魂。
这是如何一种感觉呢?素未蒙面的二人深深凝望,仿佛相识已久,久到看见了彼此互相纠缠,无法再分割的未来,时而又看见对方空洞无味过去,这空洞就好像一直在等待着某个人去倾尽自己来填补。二人静静矗立,久久地、沉默而汹涌地感受彼此,用彼此的目光叩问今夜没有出没的月。
‘搞什么,明明是耀眼的神明大人,怎么周身一片死寂?倒是比很多魔族还适合黑色。’
亭午并未打算做出行动,而这位神明,也就是哈迪斯,朝亭午徐徐走来。
“人类,虽然不知道你如何来到的神界,但你被诅咒缠上了。”
“?”
哈迪斯皱眉看向亭午身边的藤袭,“来源于你身边的魔物。作为人类,为何同魔物厮混在一起?”
亭午并不关心所谓的诅咒如何,她现在只因这位神明的冒犯而感到不爽,甚至是怒火“管你屁事。”
还没等哈迪斯回话,亭午毫无礼数的上下打量眼前的神明,开始嘲讽对方“我从你身上并没感受到对人类的善意,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噢,难不成你在‘日行一善’?我的神明大人,”眼前的神明并未掩饰好对方看见自己后一闪而过的厌恶,也许是不屑于掩饰。“如果你放不下对人类的成见,你自己恶不恶心我无心探究,但不要出来恶心别人了吧?”
亭午对着身边的藤袭做吐舌状,“呕,怎么办,我要吐了耶。”
“不要无礼,人类。”这次哈迪斯再不掩饰眼底的厌恶,但亭午直觉告诉她,对方眼中深沉的颜色并不针对她一个人。
“无理又如何?我需要正视一位连虚有其表都做不到的人吗?您配吗?”
“分明是你们人类先…!不要倒打一耙了,人类,有点羞耻心吧。”
哈迪斯摆出起手的姿势,但亭午却无此意,“不打不相识的戏码我已经体验过了,现在对此毫无兴趣。就此别过吧,奇怪的神明。”话音未落,亭午就用瞬移术消失在了风中。
“…无耻的人类。”风带走了这里最后的一丝声音,把它吹向更远方。
而双方下次一次见面来的相当快,也相当突然。
兴致缺缺的亭午连夜打包回了魔界,第二天去魔王城里准备狠狠吐槽这次并不愉快的旅行。但端来的茶还没入口,她就看见了位意想不到的人,正确来说是神,从她刚刚进来的地方进来。
“午时,打扰了。”
“…搞什么,这么戏剧化。”
亭午大声的自言自语引起了刚踏进门的神明的注意,“…你的涉猎范围倒是挺杂,还是说终于知道神界并不欢迎你了,人类?”
“与其说神界,不如还是具体说到那位小心眼的神明吧。”
午时三刻“…?你们认识?”
——
这一次有了午时三刻从中调节,三人还算友好的展开了一段谈话。
其实这一人一神意外有共同语言,好像彼此在灵魂深处有着旁人无法理解的共鸣。无论说什么,对方总是一句便切中要点:只可意会的言外之意、无法道出,隐藏在话语深处的情感等等,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在这二人眼里形同虚设,好像是彼此没有一丝遮掩,可以毫无隔阂地,清晰地感受彼此的内心。
但二人的表现亲密又疏离,亲密到不像是第二次见面的陌生人,大方的把内心全部展示给对方,但又画好分明的界限,不让对方介入自己心灵的一分一毫,最多不过遥遥相望。
……
“我想我们是该谈谈了,亭午。”午时放下酒杯。
是了,志趣相投的三人在谈话间早已把清雅的茶更换为了浓郁的酒,三人推杯换盏,高谈论阔。
“什么?”亭午一口一口抿着魔界的好酒,并没直视这位魔界之主,同时也是亭午第一位友人的眼睛。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你带着藤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就仿佛初次见面一般,午时三刻还是会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人说话。
“啊…然后呢。”
“你要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养虎为患’现在用在你身上相当合适。”
天生喜欢逃避问题的亭午别过头,不想看见魔王,却又对上了同样执拗地盯着她的哈迪斯。
而午时三刻的话语不会随着亭午的抗拒交流而停止,“只要是问题一定要得到解决,亭午,你又是怎么想的?”
亭午躲闪的目光最终看向一直静默的站在门边的藤袭。亭午知道小怪物并不在意他人之言语,甚至自己也无法打倒他,他只是永远无言又执着的跟着她。
藤袭确实并不在意亭午的答案,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个答案并不会改变什么,他和亭午还要在一起很久很久,久到天地都能黯淡失色。他清楚的知道他们是彼此的唯一。
收回目光,亭午看向自己的酒杯,她摩擦着酒杯的侧壁,像是在摩擦着自己复杂的内心,“我也道不清楚,但我们就像是一种终身绑定的关系吧。”
哈迪斯倚着手,歪头看向亭午的同时一脚踢向对方的凳子,把凳子踢到一个刚好与他面对面的角度。“每次都用被动的逃避去应对问题,不要把选择权都留给别人啊,法尔莱克。”
“…高跟鞋就是好用。”
“哈?”
“那你呢?积极地和问题撞个头破血流就没问题了?确实,刚好问题没了,你也没了。”
“至少比你那无耻的做法磊落不是吗?”
“也许我们管你这叫无脑鲁莽呢?哈迪斯。”
午时三刻开始静静的饮酒,作为挑起话题的人他早已预料的现在的局面,他对两位友人的性格了解颇深,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哈迪斯一人远比他说来的有效。
从此犹如知己的二人每次见面都会以一种神合貌离、荒唐的方式结尾。看似纷吵不断,但对彼此来说,隐藏在这之下的狼狈和情思已暴露的一干二净。
*是五条老师的话,这里玩梗啦。
耶,我这个混账回来喽,试试能不能填完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瞎写什么了,但我写的很开心,希望大家看的也开心呀。
这里的哈迪斯和原著中的哈迪斯并不一样,是重生前的哈迪斯,在我眼里这两者并不是同一位人。之前很苦手重生前的哈迪斯是怎样的人,翻阅冥神的典故,我想他应该比我们认识的哈迪斯更加成熟和冷静,但逐渐被现实逼到末路的他应该比哈迪斯也更加疯狂执拗,他带着破而后立的觉悟,也带着对光明和春天无边的渴望,黑暗的冥府对活了太久的他而言太过寂寥,是位即空虚寂寥、又在生命的最后相当渴望春天的神明。
当然,神话故事里的CP珀耳塞福涅被蝴蝶掉了,毕竟这里是二次元,适当的自由发挥莫慢待啦!(大拇指)
但这位哈迪斯也相当口是心非和嘴硬呢。
例如他说“薄情”并非因为自己的喋喋不休,也许是更深的情愫而作祟,例如比起夜色,哈迪斯看见亭午身上更多的其实是春色。
而亭午比起其他事物,相当的逃避哈迪斯,每一场纷争又何不是亭午有意挑起的呢?她在用一种相当狼狈的方式逃避哈迪斯的情愫。
其实这位主角十分喜欢逃避问题和责任,这应该是她身上最大的缺点,如果不逃避,而堂堂正正的接受自己的责任和职位,以她的智识和实力,改变人魔关系并非无稽之谈。如果不是逃避与人世的牵挂,她不会像现在这么孤独。如果不是一直逃避面对藤袭,也许他们就不会像现在走到这么深。不只是被小怪物诅咒,一直的逃避也会让亭午付出代价的。也许她做以薄情,只是在痛恨自己的深情罢了。
是个一直在祈祷自己再凉薄一点的胆小鬼啊。
(害怕自己又不更新,多写写人物分析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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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仍要在无人处感受你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