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他们说,昨晚刺客身份暴露了...”
“是,原本我和哥哥...我和少主商量想用那条密道里的机关引出刺客...”大殿里,传出宫子羽有些心虚的话语。
然而不等宫子羽说完,就被坐在执刃之位上的宫鸿羽厉声打断。
“我没想到你竟学会撒谎了?”
宫子羽噤若寒蝉,宫鸿羽拍着扶手站起来:“少主怎么可能和你一样蠢?你自作聪明,还想把少主拉下水?从我说要杀新娘开始,就已经是一场局了,我和唤羽早已经商量好了。”
宫子羽诧异的看向父亲。
原来,昨日从医馆出来,宫鸿羽早有了对策,除了宫唤羽,他还找了宫远徵,宫门本就与无锋不同,若是这次将所有新娘全部杀之,那江湖又如何有宫门的立足之地?
执刃之所以隐瞒着宫子羽,就是知道他心软又怜香惜玉,一定会想办法救新娘,而他们就隐在幕后利用宫子羽引出无锋刺客,为此还特意找来了宫远徵,为的就是让这场戏更加逼真。
而此时宫子羽心中巨震,他心生不悦,看着哥哥,喃喃着问:“所以...你们都知道这就是个局,却不告诉我,我还傻傻地要当英雄...”
宫唤羽有些不忍,刚要说话:“子羽...”
宫鸿羽的呵斥打断他:“若是提前告诉你,就你这性子,藏得住事儿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父亲嫌他无用,他一直是知道的,宫子羽咬着牙:“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宫鸿羽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失望:“你看看你自己,整天不务正业,只知道朝万花楼跑,从头到尾,从前到后,哪里值得我信任?”
宫子羽被当众这么说,立刻红了眼眶,拿着药盏的手有些颤抖。
宫鸿羽见状:“你手上拿的又是什么?”
宫子羽深吸一口气,压下方才的情绪:“父亲,我今日发现,这批送到女客院落的白芷金草茶有问题,我怀疑宫远徵擅自更改了配方,用新娘试药。”
宫远徵闻言,转过头来看着宫子羽,挑衅地微笑:“我确实更改了配方...”
宫子羽抬起视线,和宫远徵对视,两人的目光都毫不退让。
宫鸿羽不置可否,只问:“子羽,你可知道白芷金草茶的功效是什么?”
“当然知道,用来抵御山谷内的毒瘴。”
“那你可有察觉,旧尘山谷里的毒瘴近日越来越重了?”
宫子羽被问得有些意外,愣了愣:“...是吗?”
宫鸿羽冷哼:“你每日游手好闲,对宫门事务从不过问,你当然没有觉察!”
宫远徵在旁边发笑,眉中又多了一分得意之色。
宫鸿羽继续道:“因为毒瘴日益严重,往日汤药的作用越来越小,所以我才让宫远徵研制新的配方。你说他擅自?你以为所有宫门子女都像你一样喜欢自作聪明、先斩后奏?”
宫子羽的目光黯淡下去,内心十分挫败,想到早上若初与他说过的话,不可妄下定论,凡事调查清楚再说,果然如此,呵!还是一如既往,他再如何积极也是无用的。
这时,门口守卫跑来:“启禀执刃,角公子已入山谷,马上就到宫门外了。”
宫远徵听到这句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与宫子羽的针锋相对立即被抛诸脑后,他只对着宫鸿羽行礼:“执刃,我想去迎接哥哥,容我先退下了。”
看得出他与哥哥关系十分亲近,宫鸿羽刚点头,他便已经迫不及待,兴冲冲地离开了。
宫鸿羽看着沉默的宫子羽:“你也退下吧,回去闭门思过。你年纪也不小了,你最好考虑清楚,如果你想继续当一个整日无所事事的废人,那你就没必要呆在宫家...”
宫子羽不等父亲说完,就赌气地打断:“我也不是很想待在宫家。”他把药盏一甩,面色黑沉,转身就走。
“啪”的一声脆响,药盏砸在了地上,碎片和药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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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那边的风波暂且波及不到女客院落,但此时的女客院落却也没闲着。
选婚的时辰快要到了,女客院落内,所有的新娘都被召集到大堂里。
杏叶落得越来越密,台基上点着熏香,烟雾缭绕,一群素衣的姑娘款步而来,分成两行,跪坐在房间两侧。她们按照规矩,只能穿着洁白的贴身薄丝水衣,披散着头发。
所有人素面相对,少了胭脂水粉与穿戴,更显示出了参差,这是宫门选婚的规定。
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个小方几,侍女们端着托盘走到每个人面前,托盘里放着三个药盏。
虞若初也是其中之一,她接过药盏,将三盏药喝了个干净,随后侍女们退下,掌事嬷嬷带着一群上了年纪的嬷嬷鱼贯而入。
她们在每个新娘面前站定,查看新娘的头发、牙口,又用绳子测量其头发、胸部、腰臀等等,嬷嬷们不停的书写着记录,若初看到自己每一项的后面都写着“甲”字。
虞若初其实早就知道,她不会嫁给少主宫唤羽,或者说宫唤羽不会选择她。
这一点,她非常肯定。
可宫门还是来了虞家提亲,这次参与选婚是在她的意料之外,一直到选婚开始,她也依旧有些捉摸不透,但此刻她心中有了一丝不确定的猜测,还待证实。
而事实似乎也正在印证她心中的猜想,因为在最后侍女们乘上来给她的红布托盘里,端正的放着一块金色令牌。
虞若初拿起令牌,神情有些复杂,离家当日哥哥虞长淮对她说过的话浮现脑海,隐约间似是明白了什么。
“阿若长大了,小时候你拽着我衣袖让我带你骑马的样子,好像还是昨日,转眼的功夫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哥哥笑着为她簪上凤冠,细细整理步摇的穗子,神情不舍:“可惜,宫门森严,外人不得入,你大婚时的模样,我怕是见不到了,不过想必送一份贺礼给你,宫家还是会应允的。”
“哥,我不知为何宫门会来提亲,但你知道的...”若初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以及站在身后的虞长淮道:“宫家的少爷不会选我为妻。”
“胡说。”虞长淮走到侧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们阿若兰心蕙质,谁会不喜欢?”
“可是哥,比起入宫门...”若初手抚上一旁桌上的红盖头,轻声道:“我更想留在家里,陪着你和长安...”
“但哥哥,需要你帮忙...”
哥哥...
“真羡慕你,少主大人肯定选你了。”
一个声音拉回了若初的思绪,众位新娘们都在庭院里待着,虞若初看向说话的宋四小姐,以及她身边的姜离离、云为衫。
只见姜离离羞红了脸:“哪有,云为衫姑娘和虞若初姑娘也拿了金制令牌。”
云为衫没有接话,目光朝她看了过来,其他小姐听着这话,也转头看向独自坐在廊下的虞若初,一时间神色皆是意味不明,这位虞姑娘从第一天开始就显得格外突出,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她不与她们住在一处,这两日也没什么交集,是以谁也没探出个深浅来。
“说起来也是呢,虞姑娘一来就单独住在后面的院子里,掌事嬷嬷对你很是恭敬,早上来的羽公子也与你很是熟络,看来少主一定会选虞姑娘了。这可怎么办呀?云姑娘...”站在云为衫身边的上官浅这时开了口,柔柔的声调带着笑意,她的目光看向云为衫:“那我们岂不是白来一趟?怕是要打道回府了,难得你还拿了金制令牌呢。”
“上官姑娘大可放心,少主大人不会选我的。”虞若初收回纷乱的思绪,站起身转而看向一旁的姜离离:“我倒觉得,少主大人会更喜欢姜姑娘。”
虽然按理来说云为衫更有可能,不过谁让宫唤羽宠着宫子羽呢,看今早宫子羽的神情,似乎对这位云为衫姑娘颇为在意,想必宫唤羽不会与宫子羽争夺。
“虞姑娘很了解少主大人?”一直沉默的云为衫终于疑惑的问出了声。
“都是冲着少主来的,能不提前了解吗?”宋四小姐抢过了话头,她白了一眼虞若初道:“你们都别装了,好吗?云姑娘你也别担心了,就算少主没有选你,那还有宫二先生呢,宫尚角年纪也到了,不会等到下一次选亲。宫二先生的威望可不比少主低哦。”
“云姑娘肯定是想要做少主夫人的,对吧?”上官浅听此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只见她腰带上悬着一枚玉佩,能看出玉质触手升温,不似凡品。
虞若初本不打算再继续这些口舌,正准备转身先行离开,听了上官浅的话又停下脚步,注意到了她的动作,顺着看向了她的腰间...
她眼眸一凝,目光注视着玉佩看了有一会,随后垂眸浅笑,顿时又打消了离开的想法。
若初思绪千回百转,那边的云为衫却是不露声色:“我无所谓。宫二先生人也很好啊。”
“不可以哦!”上官浅微微笑了。
云为衫:“为何?”
上官浅坚定地答道:“因为我喜欢宫二先生。”
众人都有些惊诧,虞若初却是看着上官浅,嘴角笑意加深。
事情似乎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且不论各位新娘心中有着什么样的心思,但终究还要看最后选婚的结果,而时间转眼即逝。
执刃大殿里,完成评级的新娘们一起站在大殿之中。
云为衫、姜离离、虞若初三人拿了金制令牌,因此打扮的最为隆重,红衣金饰,站在正厅的最前排。拿白玉令牌的姑娘则稍逊之,而拿褐色木制令牌的不过是略施粉黛,站在最后。她们呈矢形排开,等待宫唤羽选亲。
吉时已到,宫唤羽从最后一排,缓缓地走到第一排,她兀自打量每一个准新娘。
新娘们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内心都很紧张,但眼神里满是期待,不管心中如何作想,但至少表面上看过去是如此。
除了...虞若初。
虞若初并不喜欢这样的选亲形式,这让她感觉自己像是集市里被摆卖的猪肉,可悲又可叹。
不过已然猜到始末的虞若初知道她参与这次宫唤羽选亲不过是走个过场,如此想倒也能忍受这些不适,她低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或许太过笃定自己心中猜测的结果,所以她有些分神。
直到...
一个人影走到了她的面前,男子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就她吧。”
虞若初猛地抬起头,看向站在面前的宫唤羽,心下巨震。
宫唤羽正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她,然后走到了她的面前,轻轻拉起了她的手。
而此时的虞若初却内心纷乱无比,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时间竟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现场乱了心神的人不仅仅是虞若初,谁也没注意到,就站在对面的云为衫脸上的笑容在瞬间凝固,她的瞳孔颤抖着,呼吸都乱了。
在她身后,上官浅也变了脸色。
云为衫,落选了。
和宫唤羽没关系,下一张他就暂时下线了。
成婚肯定是和弟弟成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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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选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