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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深处，一支小队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穿梭在茂密的植被间。任务目标是清除边境密林中的贩毒窝点。
情报显示，这里不仅藏有大量毒品，还有武装毒贩。成才握紧枪，有丝兴奋，今天他将通过神枪手的实力，向队友重新证明自己。
战斗爆发。枪声、爆炸声交织在一起，划破夜的寂静。成才紧跟队友，利用地形掩护，迅速接近目标建筑。
心跳加速，当持枪毒贩出现在他的准星中，成才几乎本能地扣动扳机。
“——砰！”毒贩应声倒下，成才有些发愣，心中没有预期的成就感，反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和混乱。
战斗结束后，当其他队员忙着清理战场、搜集证据时，成才俯身撑着大树，稀里哗啦吐了出来。
“成才，你……还好吗？”许三多第一个过来关心他。
成才吐到只剩干呕。
齐桓也过来看他情况，叹气：“现在你知道三儿之前为什么会那么难受了吧？人家还是近距离徒手格杀。”
成才边呕边摆手，很想呛一句：你们以为老子就容易吗？
我以前可是跟我姐白素贞开保安堂救人的啊！
睡了一千年醒来，突然要我杀人，我特么能立刻适应么？！
只有许三多没说话，一直用手给成才抚着背顺气，等他终于理顺了能撑起来了，许三多扶着成才往回走。
成才没骨头似地倚许三多，许三多的体温隔着衣服递过来，成才终于觉得出了一层冷汗的背上有了些暖意。
“你还行吗？”袁朗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听起来像关心，成才却觉得是熟悉的阴阳怪气。
结果连原本安静的许三多听了这话也转头来，关切地问他：“成才，你行不？”
不管是人还是蛇，只要是公的，被质疑到这份儿上，不行也得行啊！成才抹了把脸，站直了，苍白着脸冲许三多笑：“我行啊，行着呢！”
其他队友见状有些好笑，唯许三多还是担忧，一路近身照顾成才。
上了武直，许三多挨着成才，弯腰凑过去看他脸色好不好。
“许三多。”坐在对面的袁朗盯着他们笑，“成长了啊，会照顾人了。”
蛇的敏锐嗅到一丝不同寻常，成才勾着许三多，笑出下榕树之花的风范：“那也不看看他照顾的是谁，是吧，三多？”
许三多也冲成才笑得牙不见眼的。
袁朗不说话了，神色似笑非笑。
成才终于找回一丝舒爽。虽然一千两百年前他没谈过恋爱，可他背着他姐气过许仙多少回啊！这等小事儿岂不手到擒来！
回到基地稍作休整，成才去心理评估的时候，不知道许三多被喊去了375峰。
黄昏降临，375峰融在暮色中。许三多穿着他的军绿小短袖，皮带勒出一把细腰，小跑着来到熟悉的小山坡前。
“队长。”许三多敬礼。
“行了，别立正了，过来坐。”袁朗拍了拍身旁那块草地。
许三多依言靠过去，挨着他的队长。
“成才怎么样了？”袁朗望着山下，“我是说，在你的照顾下。”
许三多报告：“状态比我当时好多了，已经参与心理评估去了。”
袁朗点头：“那你呢？成才的问题解决了，你的问题解决了吗？”
许三多明白他在说什么，他低着头看了会儿鞋面：“我想，我已经能够面对真实的战场。”
袁朗注视了他片刻，忽然说：“手。”
“？”许三多不明白。
“我是说，把手给我——”袁朗把许三多一只手抓过来，握在手里。
袁朗的掌心很烫，隔了一会儿许三多才发现，是自己的手冰凉。
“上直升机之前我就想问了。”袁朗把许三多冰冷的手包裹起来，“可你一直跟着成才，我没有机会。”
——所有人都发现了成才不舒服，可没人注意到许三多也不太好，除了袁朗。
许三多忽然意识到，在任何人都注意不到的时候，袁朗一直在看着他。而当他把自己的温度都给了别人时，袁朗会发现他的冷而再次温暖他。
于是许三多想起吴哲曾经念过的句子——
爱的本质是被看见。
心中霎时动容。
此时袁朗手上忽然借力一拉，把许三多拽过来抱住。
身体撞在一起的瞬间，仿佛两颗心也撞在了一起。
“许三多，好好感受一下。”袁朗低声说，唇擦过他耳边。
许三多想问，感受什么？可他忽然不必再问了，袁朗宽阔的肩和硬实的胸膛给了他答案。
人体温的热度透过怀抱将他包裹，许三多整个人被袁朗重新捂热，那颗射出子弹后伪装鲜活的心也重新开始跳动。
许三多整个人放松，丢失的灵魂终于真正从战场上走了下来，而迎接他归来的，正是袁朗。
“……谢谢你，队长。”
许三多曾说袁朗是帮他最多的人，可他现在突然意识到，袁朗也是最接近他心灵的人。
从那天起，成才发现许三多变了，变得喜欢去找袁朗，什么鸡毛蒜皮狗屁倒灶的事儿都能去找袁朗聊上半天。
“袁朗那儿有啥这么吸引你？啊？一天到晚往他那儿跑！”成才茶壶嘴儿一样戳许三多胸口，“是不是他放个屁办公室里都是香的？”
许三多抓住成才戳他的手，笑得弯下腰去。成才不依不饶，还去挠他。
“成才。”许三多笑够了，抿抿唇，不知该怎么形容，“我觉得和队长说话，就像充电似的，特别舒服。”
成才不合时宜地想：袁朗给你充电，插头插哪儿呢？
许三多有些不好意思：“可能就像你需要我一样，我……我也需要队长。”
什么破比方，成才不服：“我就不行吗？你就不能需要需要我？”
“我需要你啊，咱俩是铁兄弟。”许三多笑得不带任何杂念，“可队长是不一样的需要。”
一些不好的记忆突然涌上来，像夏日迎头泼来的冰水——
“我需要你啊，你是我弟弟。”月下白素贞十指纤纤，温柔地抚着他的脸，“可我对许仙的需要是不一样的。”
“他有什么好？”那时的成才愤怒，“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人类的雄性如此脆弱。”
月光下，白素贞的眼波像水一样流转，她笑起来，是成才不曾见过的风情。
“可是小青。”千年蛇妖的脸上微红，声音像少女怀春一样甜蜜。
“——可是我爱他啊，小青，我好喜欢他。”
心中钝痛，眼前月色竹林一晃，幻境消失了，站在面前的是许三多，他说起袁朗的时候，眼睛也像那时的白素贞一样水亮。
成才突然很害怕，怕许三多说出和白素贞一样的话，他突然狼狈地从许三多面前逃走了。
可许三多没有追出来，就像白素贞看着小青跑出去，笑叹他的不懂事和闹别扭。
成才跑到操场，发泄似地扑倒在草坪上，脸砸在地上有些痛，
不……已经过了一千两百年了，许三多不是白素贞，他也不再是小青。
他不会输。
他是成才。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