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列克谢,在至冬语里有【坚强】、【勇敢】、【保卫者】、【战士】等诸多正向含义。正因如此,至冬其实有不少人叫阿列克谢。
不过他们大多数会缀上先祖或者家族的姓氏,用来表明自己的出身和地位。
静原和福勒依斯要找的阿列克谢没有姓氏,熊精不需要这种人类社会的文化产物,他说自己叫“阿列克谢”,就是在告诉旁人:他是至冬大森林的【保卫者】,是至冬大森林的【战士】。
静原也是后来才品出这个意味来。
森林的【战士】被抓走,森林失去了【保卫者】,所以才会变成那种丑陋而疲惫的模样啊。
她以前是很美丽的,像是头戴明珠皇冠,穿着森绿长裙的女王。流淌在她躯体中的水脉即是血管,是长裙上点缀的金丝银线与珠宝。裙边的拱卫者们依赖她,保护她,壮大她的力量。枫丹来的小鱼也曾向她俯首,为她的葱郁而折服。
然而某一天,埋藏在深处的污染矿物再次重见天日,她不可避免的生出顽疾。看着那些曾畏惧她幽深的人类趁虚而入,撕裂了她的裙衫,扯下了她的王冠,珠宝失去了串联的线,于是迸溅四落,失去了应有的光彩。她也躺在了大地上任人宰割。簌簌白雪遮蔽她干裂的躯体,就像是此地的神明为她覆了一件蔽体的毯子。
森林的女王因为痛苦而哭泣,于是林间的风呼啸而过,树梢上的冰棱即是她被冻凝的泪水。
曾经是她仰慕者*的卡吕普迪斯低下头。
曾经是她珠宝匠的福勒依斯为她悲伤。
曾经是她保卫者的阿列克谢四处求援。
阿列克谢不止给福勒依斯一位写了信,他几乎给每一个早些年离开森林的非人类寄去了没有详细地址的信,有的信可能走不出至冬海,有的信可能折戟于异国海关,有的信会因为没有具体的地址而迷失,有的信可能没有人接收……但广撒网战术下,只要有一个收件人愿意回到森林就是值得的。
福勒依斯就是那个唯一收到了信而且选择回来帮忙的对象。
“快……四百年了吧。”福勒依斯仰头看着阴翳的天空,将眼泪逼回去,“这世道并不安宁,还有几个故友活着呢。”
就连你我也险些身死。静原没有说出这句话,只是叹气:“继续走吧,穿过风雪,阿列克谢应该就藏在前方。”
冰原上的风与雪开启盛大的狂舞,每一次裙摆飞扬都会掀起风雪暴,死亡的极寒亲吻落在了无法归家的每一个生灵额头。
福勒依斯眨眨眼:“你摸我额头干什么?”
静原面不改色:“担心你受寒发烧。”
“太不走心了吧?纯水精灵是不会发烧的。”
“忘了忘了……”
他们裹着斗篷在风雪中依偎前行,不知过了多久,天空才吝啬的泻出几缕光亮。风雪的死亡狂舞也落下了帷幕。
“居然还有人类?”福勒依斯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前方逐渐清晰的场景。人类建造了半圆的拱形雪屋,点燃篝火,将死亡的动物拖来解冻分割处理。其中巡逻和狩猎分工明确,他们几乎都穿着至冬大地上最常见的制服款式,“愚人众啊,不奇怪了。”
静原:“嗯?怎么说?”
福勒依斯振振有词:“愚人众出现在提瓦特哪里都不奇怪。”
这话越想越是那么回事,因为事实就是如此。你在野外探险的时候是不是经常能碰见守卫宝箱的愚人众?
“要去打个招呼吗?”福勒依斯询问拿主意的那个。
“不想去也得去了。因为阿列克谢就在那里。”静原指着雪屋遗憾宣布,“这头熊果然还是被抓住了啊。”
“好消息是,因为风雪的阻拦,他们抓到了阿列克谢的消息应该还没来得及传出去。”
福勒依斯大脑极速转动:“这是哪一支小队?如果不是【公子】和【仆人】的部下,那应该没有见过你我。”
【队长】也要算在其中。静原在心底默默补上这句话。
他开始解开斗篷脱鞋子:“我先去打探一下,见机行事。你藏起来把衣服处理了,然后找机会和我汇合。”
“不是吧……”福勒依斯看他被冻得脸蛋发青,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皮肤在几个呼吸间恢复了正常的血色,顿了顿,只能点头,“好,你要小心。”
于是静原给冰面砸出一个仅能容纳他一人进入的圆口,钻进去后没多久,圆口就被极寒的风雪修补。福勒依斯抱着斗篷衣裳在满目白茫茫的天地里找到了凸起,然后轻手轻脚的爬过去。
正常海洋哺乳动物是需要频繁浮出水面换气的,所以冰面上会有它们顶出来的呼吸孔,这是至冬人的常识。
人鱼不知道算是个什么物种,大多数听到了这个称呼的人类第一反应大概会是人鱼也需要呼吸吧?如果看见人鱼顶破冰层钻出来爷没那么奇怪,对吧?
冰原最初就是地上的海,只是冰之女皇的威能太大,此地风雪久久不散,于是冰海变为了冰原。变回尾巴,穿回那身最古朴,看不出任何国家风格白上衣的静原在冰层下的海水里向前摸索。直到他估算出合适的距离,抵达愚人众驻扎地前方时,才用拳头一下子给头顶的冰层轰出个窟窿来。
他在海中能明显感受到愚人众的躁动,以及在浅海区无头苍蝇般乱转的生命的靠近。
那些白鲸与海豚凑了过来,本能让它们畏惧海洋的霸主,却也信赖他的选择。争先恐后的靠近,新生的幼崽被不约而同的推到了最前方。
那些庞大的生灵祈求道:求求您,求求您让新生的孩子们使用您开辟出的呼吸孔。
不对幼崽出手是世界的共识,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也无言的默许了这条。可这举动仍然是一场豪赌。
幸运的是,这些大家伙赌对了。
静原抬手又哐哐哐砸了几个呼吸孔,这一块的冰层甚至在人鱼最为原始粗犷的蛮力下整片碎裂开来,破开了此地神明的禁锢。
海洋的生命为此欢呼,风雪依旧冰寒,可呼吸到了曾经稀薄的空气,极寒也不再难熬。
这边的动静理所当然的吸引了戒备的愚人众全体的注意力。
“冰层怎么裂开了?”
“等会怎么回去?剩下的冰面也不安全了吧?”
“长官那边有什么吩咐?”
“这些鲸鱼海豚要驱逐,或者杀死吗?”
“那个蓝头发的是什么?人类怎么会泡在海水里?会被冻死的!”
最后一句话让静原成为众人的聚焦点,一开始还有愚人众奉命打捞他,他也顺从的靠过去了,然后那条蓝色的尾巴就“不经意间”暴露在人类的视野中。
“那是什么?”愚人众中有人轻声询问,“人类的上半身,和鱼的下半身?”
会是……那位大人的某次成果吗?
静原也赌对了,这支小队不属于【队长】【仆人】【公子】三人中任何一个名下。
但他有点倒霉,因为这是某个有名的科学狂人手下的极地探险队。
更不幸的是,科学狂人的一部分正在注视着他。
静原和戴着鸟头面具的人隔空对视,鸟头面具怪人从雪屋中走出,明明是极寒的天气,却只穿了件单薄的深蓝色衬衣与灰色长裤,皮质绑带束缚上身。
他好像刚放下手头的事。
静原抿了抿嘴唇。完蛋,好像被识破了。
“您*似乎让我的‘丰功伟绩’又多了一项,即便那不属于【我】。”鸟头面具怪人轻笑着,似乎心情不错,“需要自我介绍一下吗?布下森林封印的……客人?”
封印是他解开的。静原心里已经笃定这一点,暗骂王八犊子:“众生行走世间总会使用一个称呼来指代自己,那么您的名字是什么?”
“看来您还不识【我】的名字,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此前您与【我】并没有正面交流。【博士】,您可以这样称呼我。”
静原没有说话。因为紧张,所以大脑一片空白。
“要上来吗?客人。您好像不太适应至冬的气候。”鸟头面具怪人,阿不,【博士】从容发问。
好奇怪。
直觉告诉静原【博士】的态度很奇怪,他每一次说出“客人”这个词的时候,都像是取代了他本来想说的那个称呼。
是什么呢?
对【博士】知之甚少的静原选择点头,于是他被愚人众里的雷锤打横抱起来,送进了雪屋。
而此前在外等候的福勒依斯眨眨眼,化身一粒水珠融入大海,顺着被捞起的人鱼一起离开,成为挂在鱼尾上的一滴水珠。
愚人众当然不会给人鱼细细擦拭尾巴上冰冷的海水,他们直接将静原抱进了雪屋,里面另有乾坤,根本不像外部看上去那样狭小。
居然有透明的玻璃缸——那是玻璃吗?不是吧?极寒的天气玻璃脆得跟什么似的。
反正静原被放到了透明的缸里,又有愚人众提着两大桶带着冰碴的海水进来,倾倒其中,然后再提水,再倒。如此反复,直到那口缸里的水没至静原半腰,雷锤才退到角落。
静原嫌弃的把冰块捞出来,丢进铁桶里。这本该是研究人讨厌的噪音,不过【博士】竟然也准许了。
“您没有什么话想问吗?”
“太冷了,大脑无法思考,等我暖和一会吧。”
“看来我破坏了您的计划,需要说一声抱歉吗?”
“不用,一时兴起的决定,不需要旁人为我买单。您也一样。”
鸟头面具怪人又开始笑了,他有着一头静原很喜欢的薄荷蓝色短发,卷卷的,很漂亮。
像一块香喷喷的薄荷果冻,又像一块涂满薄荷蓝奶油的小蛋糕。静原无端猜想。
鸟头面具怪人不明显的向后靠了一点。
*不是真的感情线哈,是说鱼曾经为大森林的神秘和生机震撼,心生向往。
*②这个【您】不是说博士真的尊敬鱼哈,这是至冬话语境里常用的一种称呼方式,就像上一张叶戈尔和鱼交流那样。当然,理解为阴阳怪气(?)的试探也可以。
须弥版本主线,多托雷最强大的切片和小草神做了交易,其他切片死亡。回到至冬后,本体和他仅剩的最强大的切片面面相觑(嘿嘿嘿)。
多托雷有没有造新的切片我不知道,反正我就这样写了。
多托雷和静原的战力怎么说呢。须弥主线时期所有切片加起来能和当时的鱼两败俱伤。须弥主线时期所有的切片打现在的鱼被摁着爆锤。那么现在这个时期的多托雷对上现在的鱼,还是会被摁着爆锤——这里只是假设两边真的打起来会怎样,估计打不起来。多托雷不是莽汉。
无论多托雷切片如何,本体如何,至始至终进步飞快的只有鱼。所以他的实力对鱼来说只是块薄荷果冻或者薄荷蓝小蛋糕。
鱼前面是尴尬,不是害怕,自己下水没多久就被识破,怪尴尬的。
我琢磨了一下,博士这种科学怪人,对神对人对自己对旁人其实蛮公平的,统一的视作实验素材。每个切片的性格偏偏又有显著差别,所以我在想,他的某个切片对上很感兴趣很想研究可偏偏打不过的静原会怎样。静原与神无关,也与人无关。本质是学者的多托雷看到新课题,心情会如何呢?
怪好玩的,嘻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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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阿列克谢与鸟头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