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众总部。
博士今天心情很好,尤其在得到“愚人众小队探索深渊全军覆没”的消息后,更是连嘴角都压不住。
“多托雷,安分点,女皇快来了。”丑角适时提醒他,都来至冬几年了,依然学不会控制表情。
一副诡计得逞的小人姿态是永远也改不过来了吗?
而隐约猜到博士做了什么的少女,对于阴谋——她不屑一顾,但不妨碍她赞同博士的做法。
“博士,《深渊探索细则》的有一页被撕掉了。我记得是‘凡踏入深渊者,切记不得进入裸露在外的野兽巢穴,形似山洞’……后面是什么来着,我忘了。”少女勾起嘴角,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她眼睛上依旧蒙着精致的白纱,可不是因为看不见,只是见过其中秘密的人都不存在了。
博士从衣袍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念道:“形似山洞,一旦踏入,九死一生。”
少女当即兴奋鼓掌。
再看其他执行官,根本没有表情,说到底都认为俞亚太过目中无人。
……
深渊山洞,终于不再是星辰大海,而是一条尽头处有些光亮的矿洞。
光亮带给人希望。
俞亚的脚步不自觉加快,他想尽快出去,人偶不明白,边追边冲前面的背影喊:“阿俞,你知道前面有什么?”
“不知道!”俞亚回头,“但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人偶想了想,很有道理的样子。
但是,也不知道是运气真的很差还是命中注定,光亮的尽头并非俞亚梦寐以求的出口,反而像套娃一样再次落入新的空间。
俞亚快崩溃了,他细想一生的倒霉事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多。
人偶低头瞅着几乎布满整片地面的蓝色小树枝陷入沉默,他们这是误入了什么神奇树木的砍伐现场吗?
只是区区一些树枝,俞亚这样安慰自己,于是一脚踩上去,意料中的“咔嚓”断裂声并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脑袋一阵眩晕。
“……神座上坐的有可能不是神明,而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小偷、老鼠!”
“嗯?”俞亚莫名其妙,这声音有够普通,内容有够莫名其妙。
“阿俞,你刚才怎么了?”俞亚这才回过神来自己被散兵扶着,而后者因为过来扶他顺势也踩断了另一截树枝。
“咔嚓”。
俞亚揉揉眉心:“我没什么事。”
“嗯,那我们继续前进?”散兵尝试松开他,谁料下一秒俞亚又踩断了树枝。
“……由神明建立,没有痛苦的世界,抱歉我不喜欢。”
俞亚甩掉脑袋的昏沉,这个声音他听出来了,是之前听过的深渊公主。
说的什么依旧不明白。
“你……到底怎么了?”散兵眼疾手快再次扶住他,避免俞亚与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身为人偶,他的关节真是灵活!
“树枝,地上的树枝有古怪,踩一截触发一句话。”俞亚给出的解释非常具有灵魂,然后人偶又茫然了。
他总是在茫然。
俞亚重复了一遍自己听见的两句话,也没指望人偶能给出建设性的推测。
“可我踩就没事。”人偶自动忽略掉俞亚话中听不懂的部分,只挑听得懂的回答。
说完还示范着踩了一脚。
俞亚:“……”这深渊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谜语人?
他一点都不想知道关于提瓦特的神明、历史以及真相,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深渊可能听懂了,在俞亚提出请求时,果断发出一声嘶吼来满足他的愿望。
等等,嘶吼?!
“俞亚,我们好像……吵醒了什么东西……”人偶叫他全名,事情很严重。
他们两个缓缓转身,由于俞亚步子太大,倒霉地又踩上一截断木。
完了。
“……我没有死,我为什么没有死?”普通的声音喃喃自语。
俞亚内心狂怒,你没死我快死了!
这次没有人偶动作,而是俞亚在昏倒之前主动往他的方向偏,果然跟大树一样可靠——但是野兽的身躯更夸张,那得是三四棵大树竖在一起的高度!
这款野兽长得和之前袭击他们的普通兽类不同,忽略体型上天堑般的差距,无比光滑的蛇鳞附在长相磕碜的狮子身上——原谅他只会这么形容。
独属野兽喉咙里低吼带来的压迫感,寒意从俞亚的脚底蔓延至头顶。
这时候,散·不知畏惧为何物·兵就能成功发挥他的优势了,俞亚见他从兜里摸出邪眼按在心脏处。
“刷——”
不弱于蛇鳞狮子的气势令局势变得一边倒。
等等,他好像只顾着看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散兵果然在骗他,什么“邪眼只对人类身体有负担”……那他为什么还要取下来,而不是一直戴着准备时刻应对危机。
散兵爆发出来的力量让蛇鳞狮往后退了几步,丝毫不顾及兽爪下“噼里啪啦”、被踩断的树枝,散兵亦是如此。
相比之下俞亚小心翼翼的动作连他自己都觉得滑稽。
狮子只是惧怕没有逃跑,它全身鳞片诡异般炸起,低声怒吼着朝散兵冲了上去,带着强烈的驱逐意味和自毁倾向。俞亚合理怀疑,只要他们退到狮子的领地之外,它就不会赶尽杀绝。
但问题是四面八方哪还有他们来时通道的半点影子。
仔细看是狮子先扑上来,在堪堪躲开散兵丢出的几轮风刃攻击后,一点没偏,落在原地。
野兽智商明显不够用,没发现自己的举动有多别扭。俞亚无言以对,野兽身后明显有想隐藏的秘密,深渊众和愚人众也有秘密,难道这年头流行秘密?
散兵果然也发现了,他凌空站在高处,正往前一步步试探,同时丢出风状漩涡为自己打掩护,野兽不时被击中,摔也要摔在原地,不肯离开半步。
“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俞亚想着趁人偶吸引火力,如果能绕到狮子身后......结果“咔嚓”!
该死,元素力卷起那么大风,树枝跟焊在地上一样。
“……你当真决定要向天理举起叛旗?先不说别的,神座上的七位神明可不会坐视不理。”这次的声音倒是很好听。
“该死的谜语人!”俞亚头晕一个没站稳摔了,手掌撑地,不小心又按碎了两根。
“……戴因,你不打算为你以前做过的事道歉?”
“……既然如此,我们就此别过,再见就是敌人了。”
这两句话来自深渊公主。
俞亚一点也不想知道前因后果,也没有思考这其中联系,而是抬头去看战局。
这一看不打紧,狮子什么时候就变成两只他都不知道,散兵应付起来明显吃力许多。
愚人众不仅是谜语人还是骗子混蛋。
俞亚压下怒火,微微侧身,蓝色冰晶状物质在他掌心凝结,抬手对准其中一只狮子。
冰晶随意变幻,形成一根肉眼几乎难以看见的晶莹丝线,跟着他指尖的指引刷然刺向目标。
人偶背对一只想偷袭他的狮子,无暇他顾准备用身体去承受这利爪攻击。
反正对于他来说,疼痛只是一瞬。
至于狮子为何突然发出凄厉惨叫,又好似被细线穿透喉咙,又被捆住摔在地上般,砸碎了一地树枝——散兵余光瞄见俞亚抬起的掌心,五根手指上缠着的……是丝线?
俞亚没有看他,因为这只被制住后,直接放弃挣扎选择躺平的狮子太奇怪了,比他用丝线完全控制的傀儡还听话。
只可惜他对傀儡术并不热衷,成功率能达到百分之四十都谢天谢地了。
“俞亚!小心!”人偶慌得直接没管被他彻底激怒,满身鲜血的狮子,硬是往他的方向飞。
“等等!你身后!”俞亚转身时瞳孔一缩,人偶刚刚攻击的狮子竟直接分裂成了两只。
别往他这里来!
俞亚急得双手合十,掌心再次凝聚起白蓝色冰晶,寒气四溢。
一掌劈过去被躲开了,但好在阻挡了片刻它们攻击人偶的动作。
与此同时,俞亚背后的攻击已至,人偶掠过的身形快成了残影,“噼里啪啦”快到飞起的打斗结束——人偶转过身怒不可遏瞪着他。
俞亚:“?”
看他一脸懵圈,散兵更来气了:“你能不能注意注意自己!别关心我的事!我又不会死!”
居然气得面红耳赤,俞亚摇头,认真说:“不行。”
没有理由,就是要管。
散兵听后更气了,头都没回直接抬脚踩出一记风涡,请想偷袭的两头狮子吃了顿好的。
俞亚默默给他们点蜡。
本以为这就结束了,可谁曾想四头狮子竟再次分裂。
俞亚如临大敌,和人偶背靠背作进攻姿态。
可这回没那么简单了。
六只野兽将他们围在中心,绕圈观察猎物,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嘶哑难听的“咕噜”声。
俞亚指尖一抬,被它们当成进攻信号,其中有只试探着上来碰了一下。
“啪!” 丝线从它身后偷袭,碰到实体后瞬间缠得死紧。
另外几只见状,一致往后撤。
“好手段。”人偶评价道,可仅如此,还轮不到那位女皇刮目相看。
人偶心念微动,隐在紫色短发下的眼睛闪过狡黠一笑,邪眼提供源源不断,几乎溢出的元素力像被抬高了水闸的河流,变得抠抠搜搜,夸张到只给零星几点。
俞亚就感觉身后人的力量忽地变弱,还没细想就听见了他虚弱的声音。
嘴角在俞亚没看见的地方勾起:“阿俞……我的心脏被邪眼侵蚀了,我快……承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