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夜旅人 第15章 无人可知

天衡山脉，被却砂林环绕的僻静小院。

周遭已设下了阵法，除却指定人等，连一只麻雀也无法在树梢间落脚，而在小院内的内室桌上，摆着一方温润不凡的玉璧，正是传说中以微尘藏大千的外景洞天。洞天内光线昏暗，空间仅一个石室大小，放着一张石床，两个石凳。

若陀坐在石凳上，静静看着躺在石床上的青年。

身为与天地同寿的岩之古龙，立于元素生命的顶点，除却天命既定的磨损，若陀从未似人类般被伤病困扰过。他过去在魔神战争中也曾受过伤，最严重的一次为替千岩军抵挡挟带诅咒之力的污秽雨水，背甲被腐蚀得千疮百孔不成样子，但等他把千岩军转移到安全地带再回头锤爆了始作俑者，战后潜入群岩间汲取大地与元素之力，没过多久也就恢复了。

但人类与他不同。

与岩龙相比，人类是朝生暮死的渺小蜉蝣，在过去他也曾庇护过他们的时候，就发愁过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弱小的生灵，似乎轻轻吹一口气，生命的烛火就会被熄灭。他从未料想过，有朝一日机缘巧合，他竟使用近乎凡人的孱弱化身走入人世间，开始体验人的视角和生活，更没有料到的是，曾同为长生种的挚友，居然还有像人一样发热生病的时候，这可真是新奇过头的经历了。

牧星在石床上睡得并不安稳。

力量时隔千年涌入新生的躯壳，横冲直撞地在身体里试探着运行的路线，滋味必然不好受，双颊一片通红，额头滚烫，手脚却是冰凉，这意味着体内热度还在持续上升。进入洞天已过了一整天，若陀与钟离轮流看护，仍未等到牧星高热退去，整个排异反应无药可用，只能靠自个熬过去，熬过了海阔天空，熬不过……不可能熬不过，他也不允许牧星熬不过。

在漫长的等待中，若陀忽然观察到牧星全身开始出现轻微颤抖，原本紧闭的双目无意识地掀开一条缝，露出不受控制向上翻起的眼球，面部肌肉抽动，胸口艰难起伏，似乎喘不过气，这是高热引起的惊厥，极为凶险。而若陀的反应也十分迅速，他捏碎了手中的传讯符咒，随即俯身固定住痉挛的身躯，抬高下颌，伸手撬开牙关，尽量保持住呼吸的顺畅。

“摩拉克斯，我按着他，你快来。”

若陀感到身后涌动的力量，保持着姿势不动，头也不回地说。

牧星的大椎、曲池、合谷、太冲、阳陵泉均被扎上了细小的金针，手法之妙、速度之快、认穴之准，哪怕是不卜庐的大夫看了也得瞪大眼睛躬身求教。针灸的过程没有持续太久，待这阵抽搐逐渐平息，钟离依次取下金针，针头已被侵蚀，带上了少许银色的光芒——体内这股不属于提瓦特体系的力量十分霸道，也只有神明亲铸的金针，才可勉强干涉片刻。

钟离挥手，金针化为尘埃，拍拍若陀肩膀，示意危险期已经过去可以松手，随后握住对方被咬得鲜血淋漓的右手，岩元素凝聚起一片淡淡的光，修补着深可见骨的伤口。

“摩拉克斯。”

“嗯？”

“我没办法理解他。”若陀看着再度平静下来的牧星低声说，“相交多年，我以为彼此都足够熟悉，但到现在我也没办法理解，他怎么就不声不响做下了决断……”

无论是分离力量与祝福，还是抛却性命踏过边界，又或是千年后履约终结污染，这其中种种，每一件都蕴含着不可知的极大风险，踏错一步便会前功尽弃。已消逝的过去之人是抱持着怎样的信念，才会选择将一切都交托给缥缈虚无的未来呢？

“他也未曾向我透露只言片语，我发现得太迟，大慈树王已离世，来龙去脉无法尽知。” 钟离垂着眼睛回答，“或许，只有过去的他自己才清楚了。”

醒来之时，牧星先感到的是高热过后全身止不住的酸痛。

他闭着眼睛，迟钝地回想了一下发生何事——在帮助魈找到空间所在之后，荧为他戴上了扳指，随后他被一斗背起进入了裂隙，接下来发生的事，无论再怎么努力回想，都如隔了一层厚厚的浓雾，记不真切。

现在大家是否脱险？魈又在哪里？

他勉力睁开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与洞窟建筑风格完全不同的石室屋顶，若是定睛细看，有金色的符文在其上隐隐显现，再转动一下眼球，牧星就被床边坐着的一个金色身影完全闪瞎了。就像是在正午时分直视烈日般刺眼，他不受控制地流下了两行清泪，只得闭上眼，摸索着想从石床上撑起来。

没想到石床被猛得一撑，像是用勺子切开万民堂的杏仁豆腐般，干脆利落地塌了下去，而他坐在石块上毫发无损。

有人无奈地轻笑了一声，声音很耳熟，正是钟离。

“抱歉，是我做的石床不够结实。”

牧星感觉到身下的石头再度凝聚成一只巨大的岩手，将他轻缓地托了起来。

“先感受一下眼部力量的流动，关闭元素视野。”

他闭着眼睛依言照做，很轻松地掌握住其中关窍，这次终于得以看清了眼前之人——

钟离眼中神光流转，发梢也带上了一点金色，不再刻意遮掩的非人尊贵一目了然，在往生堂客卿身份之下尘世闲游的，正是几年前就被七星宣布魂归高天的先代岩神。

“你的同伴都已回到地面，魈也并无大碍。”

牧星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开始有心情考虑点别的东西，谨慎用手语询问。

[该如何称呼您？是否需要像璃月人一样称呼——岩王爷？]

问讯赶来的若陀撞见这一幕，直接就笑了出来。

“我已卸任岩神，现在只是个普通的璃月人，如往常称我钟离便可。”钟离回身看了若陀一眼，慢条斯理地对着牧星说：“这位更为尊贵不凡，至今仍高居龙王之位，容我重新介绍一下，若陀——正如你在考察中所了解的，古岩龙祖，货真价实的龙王爷大人。”

互相伤害的岩王爷和龙王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无人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