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旭僵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迪卢克老爷一个误会挥起大剑。与此同时,大脑飞速运转,全力计算着摘下面具交给迪卢克老爷然后跑掉的可行性与成功率。
……不太现实。首先,面具能不能摘下来就要打上巨大的问号,而迪卢克老爷如何看待他摘面具的这个举动更是巨大的问题——从来不摘下面具的丘丘人突然做出了这样的举动,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手段要施展,还是诡异仪式的前奏……至于“身为丘丘人的自己看出了他对面具的好奇并试图示好”,恐怕没有人会首先会做出这样猜测。而警惕如迪卢克老爷,在察觉自己异常举动的瞬间,直觉判断与行动采取甚至可能快于面具的摘取,那这个举动就从源头失去了大部分意义。
那要不……给出手中的日落果示好?
等……等等!别过来!
请先不要动手啊,迪卢克老爷!
“等……等?”迪卢克不确定地重复着丘丘人口中冒出的嘶哑音节,迈出的脚步在空中停滞了一瞬,眼神中短暂的惊奇迅速转变成了锐利的探究。不过,他也没有再迈出第二步,而是顺着丘丘人之意停在了原地。
“你……”他皱了皱眉,斟酌了下用语,想尽可能地简化以便眼前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丘丘人理解,但在短暂的尝试后还是放弃了挣扎,选择了更快速的沟通,“会人类的语言?”
糟糕!林旭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紧张以至于说出了心中所想。
怎么办,这么快就暴露了自己相对于丘丘人身份的独特之处……像是开局就暴露了一部分底牌,而且……蒙德著名的炼金术士们以及……救命,不是很想成为实验用丘丘……
但是眼下的情况……或许这是自己能活下来,甚至想办法逃脱的唯一可能性了,还是得试试看。
林旭拿定了主意,抬头看着迪卢克老爷,缓缓地点了点头。看出了迪卢克的存疑,他决定再加一剂定心剂。
“我,会。我……没……没有,部族。”
林旭紧盯着迪卢克,不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在“部族”二字说完之后,林旭如愿地看到了他对自己智力及语言水平的一丝惊叹,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当然,面具之下,对面的他是看不到的。
“迪……迪卢克老爷。”
炽红双眸瞳孔骤然放大,下一瞬,暗红深沉的大剑就架在了林旭的脖子前。
*
林旭保持着不符合常理的镇定,静静地看着迪卢克老爷,近距离直视着他那双现在充满危险的赤瞳,耐心地等待着他的下一个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轻哼之后,迪卢克收起了血红的大剑,理了理袖口。
“你比我预料的更加聪明,”迪卢克抬眸,眯了眯眼,“但是,也仅限于此了。”
林旭笑了。他明白迪卢克的意思,但这已经是短时间内他能做出的最好选择了,目前而言,也还在他的预期之内。
“谢谢。”林旭在镇定下来后,选择性地读取了迪卢克老爷对自己的夸奖。丘丘人的发声系统被他在短短几句尝试内大概摸清了要点,语句也相比一开始,变得越来越连贯和流畅了。
“你知道我想问些什么,”迪卢克的手心燃起了一小簇火焰,“说吧。”
“很复杂,迪卢克老爷,”林旭看到虽然是在预料中的火焰,心头还是咯噔一跳,轻攥手中的日落果以抵抗过于沉重的压迫感,“但首先,我没有恶意。”
林旭放下了手中吃了一半的日落果,缓缓地向迪卢克递出了怀中剩下完好的那个,并努力保持手臂平稳不颤抖。
迪卢克没有伸手接过,也没有熄灭手心的火焰,而是继续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好吧,”林旭耸了耸肩,把最后一个日落果也放下,摊开手掌展示了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也许这个更能代表我的诚意……”
林旭刚按上面具的手被猛的抓住,无法动弹丝毫。
“我怎么知道,”迪卢克老爷冷声道,“你这不是一种逃脱,或者鱼死网破的手段?”
隔着黑色的手套,林旭从火焰熄灭后的余热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很简单,”林旭抬起了另一只手按向面具,“试一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