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零说话怕功夫,大海尽头出现一缕阳光。
随即整片土地都亮堂起来,散兵想起他还没和武士套近乎之事,有些迟钝地问:“天亮了?”
也许这并非那种需要答案的问题,因为说这句话时,他既没有看零,语气中也没带那种显然的困惑。
像感慨时间流逝一样。
不过问题总要回答,周围没有其他人,零点头说是。
两人不再言语,静静望着大海。
不久,营地中其他人陆续醒来。等刀诚站到整理好行装的众人前,队伍出发了。
散兵和零走在一起,他俩没什么东西,刀诚也不至于让两个孩子帮忙,因此十分轻松。
散兵没费力气打探信息,关于迁移,他早就试过了。
队伍里没人知道目的地在哪儿,野伏众们总说刀诚会计划好一切。
不质疑、无异议,如驯化成功的羔羊,听从牧羊人的指挥。
早上出发时,散兵心想,这或许又是一次,对他而言毫无意义的郊游。
直到队伍被一群丘丘人拦住。
距离人口密集区较近,一般而言丘丘人聚落不会太大。
这种与人相似具备一定智慧的魔物大多武力不高,普通丘丘人通常威胁仅高于史莱姆。
当丘丘聚落拥有萨满和暴徒则需要具备一定战力才能应对。
但若是其中有一只丘丘雷兜王,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不需要考虑如何解决,遇到相似情况请选择直接逃跑。
山坡上的草丛里涌出拿着武器的丘丘人堵住后路,雷兜王在队伍最前面和武士对峙。
负责探查的人中有个受了重伤,捂着伤口低声说明情况:“是漏斗状包围圈,我们的探查的范围固定,最开始看到游荡的丘丘人因距离过远没有在意。队伍踏入敌方势力范围时,尾部丘丘人逐渐收拢。我很抱歉。”
“责任的话之后再说。”
刀诚叹了口气,到底安逸太久,连这种程度的危机都感受不到了。
左手放到久未出鞘的刀柄之上,丘丘雷兜王召唤雷元素准备发动进攻。
刀诚神色一肃,以命令的语气喊道:“所有人,拔刀”
野伏众纷纷扔下行李,耳边只有利刃出鞘之声。
十数人的队伍,怎么着都能看到最前方。
“吼——”雷兜王蓄力冲来,身边却没人躲避。
嘈杂,雷电与水元素接触的噼啪,丘丘人助威此起彼伏的咿呀。
雨点落在脸颊,触感微凉,野伏众的脸藏在斗笠下,他们静默无声。
散兵偏头看零,后者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微微笑了一下。
她眨眨右眼,示意散兵向前看。
前面?
拔刀的动作很慢,这只手上布满伤痕老茧,值得庆幸的是,它足够有力,还能挥得动刀。
不必想象那是怎样的一刀,也不用在乎它给雷兜王带来多少伤害,因为那从来不是什么杀招。
刀诚的刀横着在丘丘王盔甲上划过,刀风却变了个方向,扫到一片丘丘人。
他立刻喊道:“阿勇。”
没有多余交流,野伏众冲开缺口。
回过神,散兵和零已经被夹在武士胳膊肘间飞快移动。
他们爬上山坡,在最高点远眺,散兵站起和野伏众们一个动作。
刀诚一个人留在了包围圈中,但那里已经没有声响传来了。
怕他掉下去,零拉着人偶胳膊,见他迟迟未语,决定安慰一下对方幼小的心灵。
“你也不用担心,大叔没事。”
散兵闻言看她。
“他很强的。”像盲目信任某人的一样幼稚且干巴巴的发言。
阿勇失笑:“零这么相信老大,他听见一定很高兴。”
其他人应声,原地聊起天来。
不用零说散兵也知道刀诚没事,看看这些野伏众就很明白了。
虽然生活了几天,作为臭名昭著愚人众的执行官,散兵没那么多好心关注一个武士死活。
他只是在疑惑,刀诚没有元素力量,怎么接下丘丘王那一击?
不过这倒是让他坚定此处不是五百年前的踏鞴砂了。
散兵以前同刀匠们生活许久,岛上之人不能说全部认识,但如果是刀诚这种实力,虽然并非贵族,也不至于籍籍无名。
那么,这次遇险是武力的威慑,还是意外?
他看向零,发现后者此刻正在发呆。
叫了两声没有回应,便按耐心绪,继续梳理信息。
至于零,她不说话的原因比较单纯,温迪又联系她了。
算算时间,大概十天过去。零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人,以致于对方开口时没反应过来质问他是谁。
“不能吧,零,这才十天而已。没想到我居然这么没有特点。”
他好歹是个神明,又是送零过来的人,居然一下子就被忘记,他不要面子的吗?
温迪很无语,很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一想到零之前的表现又不觉得奇怪,直接跳过这件事。
“我记得你先前说过刀诚很强?你能具体说说原因吗?”
零语气肯定:“感觉。”
“哦,原来如此,因为对周边人实力有莫名感受所以认为他很强……完全不对吧。”
温迪扶额,还有比这更敷衍的理由吗?
即便和零接触不深,温迪认为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毕竟自己当普通吟游诗人多年,零一个照面就断言自己强大。
这个形容到了一个从没听说过,看起来又平平无奇的海乱鬼身上,怎么想都不对劲。
温迪是蒙德神明,五百年前坎瑞亚灾难后各国忙着处理遗留下的烂摊子,不清楚稻妻历史很正常。
以防万一,温迪决定调查一下。
这几天可不是去游山玩水混吃骗、咳,总之,他偷偷去了稻妻一趟。
历史有迹可循,但他发现踏鞴砂过往被有心人抹去,温迪一无所获,这才想着问问零和她说清楚。
零敷衍的如此熟练,看来暂时仍不打算说。
“……零,你知不知道在提瓦特大陆普通人坐到击杀丘丘王很难?”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做不到,庞大的基数面前终究太少。
“现在知道了。”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加入他们吗?”
“我打算找个机会……”少女的声音毫无波动,像议论今日天气是否晴朗一样平常,她缓缓地、轻声说:“干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