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最近钟离都不管她了,就算做一些不太合规矩的事,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吭声。
她买了一堆东西准备送到山上,询问钟离意见,后者说:“当然可以。”
“那我要是想接触一下玉京台的仙人呢?”
“交友讲求缘分,对方如果同意,我并无异议。”
除此之外居然没有其他叮嘱。
零不太懂他为什么变了,简单思考无果于是放弃思考。
得了许可兴高采烈跑到月海亭门口,一连等了五天,之后深夜三四点拦住了刚刚下班的甘雨:“甘雨小姐。”
“嗯,诶?”先是下意识的回应,接着是对陌生呼唤的疑惑:“你是?”
“留云借风真君的朋友。我叫零。”
听到她大言不惭信口胡诌,边喝茶边处理公务的钟离呛了一下。
他擦去溅出来的茶水:“你们什么时候成朋友了?”
零理所当然:“阿萍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钟离稳重的扶稳倾斜的公文堆,看了眼视野中的甘雨。
算了,随她操作,他还是不说话为好。
甘雨并未相信:“这、似乎未听师父提起过。”
“很正常。”零说:“我和她有点儿误会,她不想看见我。”
每个字都是真的,结合上文便混淆了事实,偏偏零不认为自己说过一句假话。
“所以,你找我是想让我看看师父吗?”
“看她?”零诧异:“不是,我是因为她最近收的那个徒弟,叫申鹤。”
“她怎么了吗?”
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问:“你准备回山上吗?”
甘雨点头。
“太好了,那你可以帮我给申鹤带点儿东西吗?”
说着取过背包,倒过来献宝似的:“就是这些。我好不容易买到的。”指打工攒钱不容易。
甘雨的视线落在那堆零食玩具上面欲言又止。
这人真是师父的朋友吗?零食不提,师妹不一定吃。但是看到不是自己做的机巧成为师妹的玩具,师父没有意见才怪。
零一直小心观察甘雨的神色,见她表情不对,恹恹收起玩具:“不适合吗?明明参考过阿萍的意见了。”
其实就问了问该给小孩子买什么东西。
但是甘雨不清楚这点。
她面露诧异。
等会儿,你说谁的意见?
“阿萍啊。”说着还指了指萍姥姥所在方向。
什么?
阿萍明明知道师父的脾气居然没劝她?
甘雨不解,甘雨思索,甘雨恍然大悟。
可能这就是她们间的玩闹吧。
送个东西而已,不难。反正也顺路,防止师父发现生气,还是偷偷给师妹吧。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她接过零的背包,郑重其事承诺:“放心,一定会交给师妹。”
就这样,甘雨变成了零的快递员。
她当然不会听零一面之词,少女解决完送东西的问题心满意足离开,甘雨先去找了萍姥姥。
萍姥姥正在给几个花盆浇水,里面种了东西,种子还未发芽。
见到甘雨,她放下手里水壶:“你最近似乎空闲很多。”
“前段时间加班加点,最近稍微少了些工作。不说这个,阿萍,我有件事要问你。”
“什么事?说来听听。”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零的人。”
听到这个名字,萍姥姥表情凝固了一瞬,有些无奈又有些纵容的点头,她没否认:“但你应该不知道才对。”
“现在知道了。我此前从未听说过她名号,她是凡人吧。”
“你说的没错。她不通仙术,也没有神之眼。”
“那你们……”
“只是,偶然相逢。应该没冒犯你吧?”
“那倒没有。”
“是吗?呵呵,她不太明白怎么和人相处,总是按自己的理解,有时会做出让人惊讶的举动。那并非出于坏心。
我都这副模样了,前段时间她兴致冲冲跑来问我要不要逛街。我不想去,她也不强求,消失了几天突然拿着一堆花种出现,蒙德的、稻妻的、就连枫丹和纳塔的都有。
问我说:阿萍,有你喜欢的吗?
璃月没有这些,我追问之下,这才知道她追着一个游商,帮人把货物送出了璃月,游商才肯将珍藏的花种卖给了她。热情、冒失,虽然笨拙,总体是个有趣的人。”
甘雨回忆那位与自己仅有一面之缘的少女,阿萍这么说,应该没问题吧?
她稍微安心,轻松和萍姥姥道别。
继续浇花的萍姥姥忙了半天准备休息,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念头:甘雨为什么突然谈起零?
这边回到奥藏山后,得知师父正在闭关,甘雨松了口气,偷偷叫来师妹:“一个叫零的人托我带给你。”
不知是听到熟悉的字眼还是嗅到了味道,小老虎扒着甘雨的腿,伸长脖子试图叼走背包。
申鹤按住它的头。
“嗷呜?”
“我的。”
“嗷呜!”
任凭小老虎撒泼打滚,申鹤接下背包:“多谢师姐。”
见她并未拒绝,甘雨心想太好了,没有弄巧成拙,她顺口问:“是以前在凡间认识的人吗?”
申鹤点头。
“亲戚。”
“不是。”少年老成的少女声线淡漠:“她说我是她捡来的妹妹。”
甘雨:?
-
留云借风真君在收拾东西。
基本都是申鹤的。
当然,她们师徒不怎么下山,东西并非她们买的。
望着不远处喂老虎的小徒弟,留云借风真君不由想到最开始给她和它喂食时的鸡飞狗跳。
申鹤还好,那只老虎如果不是肉看都不看。
明明是猛兽吃的倒细致,肉不仅不能带血还要剁成肉沫。
虽然申鹤说她来做,那么小的孩子仙术都没学好,打打杀杀成何体统?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虐待徒弟。
老虎长得快,跟随仙人修行也有了点儿灵性,作为天赋的野性更是顽固。
最开始只要背对着它,不出五分钟就有只老虎扑过来试图拔她的毛。
为了改变这点,留云借风真君操碎了心,好不容易有了成果没欣慰多久,休息下来想到它的前主人是谁好心情荡然无存。
怎么她送的宠物和她人一样麻烦?
最要命的是,徒弟对那人没有恶感。
她本来以为时间长了孩子会慢慢淡忘,谁知某天开始,大堆的零食玩具还有各地的新奇东西断断续续被送到洞府附近。
无一例外附上纸条,上写着:给申鹤。
“……”
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是谁干的好事。
留云借风真君气急,以为她又偷偷跑来山上拐徒弟来了。
躲在暗处等了几天,终于抓到偷偷往洞府附近放东西的人了。
“甘雨?怎么是你?”
“师父,你怎么出关了?”
“呵,很意外?本仙想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你在做什么?给你师妹这种东西,是觉得本仙机巧不如凡人吗?”
“诶?没有没有,师父的技艺自然是最好的。”
“那你为什么还拿过来?”
“其实是这样的。”
甘雨诉说了事情经过。
“岂有此理。居然妄言与本仙为友,利用你与申鹤接触,她在嘲讽我机巧的造诣吗?放肆、太放肆了。正当本仙好欺负不成。她在璃月港是吧?本仙这就亲去捉拿。”
“师父?”
“甘雨,带上这堆东西,与我同去。”
-
钟离不说话零还有些不习惯。
和人相处越久,她拘谨了很多,尤其是知晓了璃月仙家所作所为和他们在凡人心中的位置,明白作为普通人似乎应该更迁就怪脾气的仙人一些。
是的,迁就,她只能理解到这种程度。
并非不懂何为尊重,然而无论对谁,只要不是讨厌的人她基本都保持着一致的态度。
人因身份各自划分群体,恭谦的、傲然的,零的世界没有里都是等同的。
无论政要还是乞丐,面对的是孱弱者或者军队,生命在她手上同等脆弱。
既然如此,就不需要费力去思考群体的差异。
这是种无意识的傲慢,还在,她自己从未意识到这种傲慢,以及,别人只会觉得她蠢,只会得罪人。
很久没见申鹤了。
按照璃月规矩,登门拜访之前要打招呼。
鉴于此前种种,零一时也有些过意不去,因此打算先写封信试探一下。
突击辅导有点儿效果,加被督促着天天临摹钟离字迹,现在基本看得懂常用字了。
她安分坐下,边查字典边用狗爬体书写。
大概用了两个时辰,这张歪七扭八诚意满满的纸被塞进了信封里,准备通过冒险家协会加急委托寄往奥藏山仙人洞府。
但那得等她晚上出门。
对了忘记说,她在璃月港郊外租了间破屋子暂住,现在有张床睡了。
零收好纸笔,感觉只有信不够。不知道留云借风真君喜欢什么,她找一找。
还有甘雨,为什么把药草退回来了?阿萍说她喜欢清心,难道是因为不新鲜吗?
下次直接问本人吧。
杂七杂八的念头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还没决定好先做哪一件事,房门被一阵风吹开。
与此同时,屋外传来一阵怒吼:“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