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罗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把信纸平平整整放进牛皮纸袋,再把纸袋放进提兜,挎在臂弯,坐公交车去城里。
训练场远离城市,大而空,豪华是豪华,可是连邮差也不来。
原本管家监工的时候,为工人采购食材。农民会每隔一周上山送食材,还会收钱帮忙,把山上需要送下去的东西捎上,比如信,比如垃圾。
自从管家离开,附近的农场、菜园再也不会定期派人上山,都以为这儿住的人已经离开了。
伊罗想寄信,只能自己去邮局。
车辆到站,人群涌下车,五月初的街道已经热起来,伊罗穿得像追潮流的小学生,一双光腿露得理直气壮。
他读着路牌上的字,沿路找到低矮的邮局门脸,大招牌上明晃晃写了“通行邮局”四个大字,据说这个比私人承运的快递包裹便宜,而且有很多偏远的地方能送到。
伊罗拉开门走进去,门口的鸭子公仔自动发出“欢迎光临”的声音,他吓了一跳,接着就见柜台后穿制服的女人说:“你好。”
“你好,我要寄一封信。”
“请对照提示单付钱。”
工作人员熟练地抽出盒子里的提示单,递给伊罗。
提示单上写道:
(国内)
明信片-15戒尼一张
平信-25戒尼起步,每20g加25戒尼
挂号信-在平信基础上 60戒尼
(跨国)
水陆路 30戒尼起
飞艇每10g加贴15戒尼邮票
挂号加贴90戒尼邮票
下附【国际函件资费】……
伊罗扫了一遍,询问工作人员:“到鲸鱼岛算什么距离?”
工作人员敲了敲电脑,查出结果告诉他:“鲸鱼岛算第二列。”
伊罗的问题又来了:“如果我想寄些吃的,选择哪一种信比较好?”
工作人员眼神怪异地瞧他一眼,淡淡道:“建议自己吃掉。信件在海上漂流少说15天,多了25天,吃的早就坏了。”
他拿着提示单沉默,在心里盘算,然后把算好的钱推上柜台,从提兜里抽出牛皮纸。
“平信,水路,麻烦了。”
之所以伊罗要给小杰寄信,是因为,小杰问伊罗要过住址,先给他寄来一封问候信。
伊罗和小杰碰过两次面,两面之缘已经不算陌生人,所以,小杰这个爱给熟人写信的孩子,也问候了伊罗这只小黑猫。
礼尚往来的道理伊罗明白,这就准备了回信。
听说小杰在天空竞技场,和奇犽一起,劲劲儿地打擂台,早已经爬上200层。
200层以上的选手有强有弱,弱的只找新人,要和小杰奇犽他们对战。
小杰的信飘洋过海,足足32天才到伊罗手里。伊罗考虑到传信路上花费的时间,打算直接寄到鲸鱼岛。
好避免:信到了,人走了,错过了,白写了。
伊罗把信纸叠了一下,薄薄的塞进信封,依照台面上的提示填写地址,再递给邮局的工作人员。
回信里,伊罗像小杰那样,简单讲述最近发生的事。
最近发生的事情真不少,但是写出来以后,只有薄薄一页纸。
揍敌客家的防备,伊路米的长期任务,孜婆年的讨厌,还有自己成为揍敌客一员的现实。这一桩桩,一件件,让伊罗对奇犽凭空生出几分复杂的情绪。
不得不说,许多奔着他来的麻烦,都是为了保护继承人奇犽。
他与奇犽看上去相近的年龄,伊路米作为长男的不受欢迎,还有席巴对他的关注,在管家们眼里,都变成了他的错。
好像他会威胁奇犽似的,明明他和奇犽连话都没有说上几句。
谁明白呢?他对揍敌客没有野心。
如果真的不欢迎,干脆一开始就不要接纳他好了,装模做样,真的讨厌。
这种受排挤的感觉让他啼笑皆非。
“伊罗先生,为了您的信顺利送达,邮局温馨提示。”
工作人员微笑着展示贴在玻璃窗上的纸,示意他看。
温馨提示上写:
【如遇风暴,信件可能受潮;如遇海兽,信件可能无限延期。凡不可抗力,邮局尽力对抗。建议您多发一封,给您分批寄出,比较保险。】
“还会到不了么。”伊罗大开眼界,喃喃道。
本来,伊罗真的打算再送点吃的呢,小杰正在长身体,精力旺盛,一看就胃口很大。
都是他自己琢磨的。材料有限,只有鸟蛋寿司、鸟蛋烧、蛋黄茶酥这几样。
没想到吃的送不了就算了,信件都有可能丢失。
“放心,经过测算,分批发两封是最经济、最保险的方式。这种方式推行以来,10年只有一例送不到。”工作人员微笑着说。
一边是高度发达的电子通信:跨越大陆都能打通的电话,实时交流的网络;
另一边是恶劣的自然条件:飘洋过海可能到不了的信。
伊罗觉得送信有点麻烦,但是小杰已经寄信给他。
于是他再次数出钱币,推上柜台:
“我只有一封信,你们如何分两批发送呢?”
“我们可以复制信的内容,与您原本的字迹完全一样,这是合规的。”
“那就麻烦你了。”
“不客气。”
离开邮局,伊罗提着一兜吃的,搭上回家的公交,准备随便把这兜吃的送给幸运邻居。
幸运邻居没有碰到,他推门走进半个月没有回来的家,把提兜放上柜面,关门换鞋。
“伊罗,这两天你在哪里?”
伊路米盘腿在沙发上,白鞋摆在沙发边,黑夹克,红色宽松长裤,穿得很休闲。
他这身衣服和以前穿的完全不一样,伊罗诧异地看了两眼,就把这个小发现放过去了。
“东边城外建了训练场,我一直待在那里。”
伊路米点头表示知道了,下沙发走到门口,一边沉思着,一边取走柜面上的提兜。
提兜里有几样没见过的小吃,量不多。
房子干干净净,伊路米回来这几天应该找人清扫过。
伊罗从柜子里取出茶砖,还有小炉子、小垫子,坐下给自己煮茶。
伊路米坐到沙发另一边,在提兜里掏了几口,两下吃光点心,觉得还不错,就是少。
他翻过提兜朝下抖,没了。
“你在哪里买的?下次多买点。”
“随便做的,你想吃我再做就是。”伊罗转开眼睛,没有说这个本来打算寄给小杰。
伊路米表情淡淡的,舔舔手指,话题转回城外的训练场:
“听妈妈说你不喜欢管家,让孜婆年把人全部带走了。”
“是。”
伊罗打量伊路米的表情,不知道他会怎么看自己任性的举动。
“干得不错。”
满意的赞扬是伊罗始料未及的,一片阴影盖过来,伊路米抬手摸着伊罗的脑袋,露出微笑,很是满意,
“想要什么奖励?”
好几个念头在伊罗的脑海里转动,他现在也像人类一样,有不少想做的事情,想要的东西。
手机?变强?和伊路米出任务?保存有记忆的珍贵物品?
还是……
“我想外出修行。”伊罗低着脑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