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
这辈子我就没怕过什么的东西,哪一辈子都是的。区区一群魔兽,我打不过难道躲不过……还真躲不过。
几乎是对上视线的那一刹那,阿贾克斯刚要喊我一声,我就忙不迭的拔腿狂奔。
但饶是如此也没有逃脱追捕——双腿哪里跑的过四条腿,变异的魔兽窜的比离弦的箭还快,只是一瞬,身形踉跄,眼前的景色陡然恍惚。
身后的一股力恶狠狠的扑来,将我压倒在地,以绝对的、孩童完全无法反抗的力量控制住我,随后小腿处就染上了一片痛楚…
鼻尖有血腥味在散逸,紧跟其后听见了魔兽倒下的声音。
我有些艰难的从雪地里翻过身,发觉自己的小腿似乎已经不再属于了自己…同时,倒在我身侧的,是不断抽搐着的一头魔兽。
它的七窍不断的开始流出汩汩鲜血,双目圆睁,死的极为痛苦。
是毒死的…
咬我,活该了。
关于这俱身体,用各种药物什么的吊着命,内里本来就已经面目全非了,几乎是把自己玩成了药人。
看来对于深渊的魔物来说,的确闻着很香,但是吃着应该也挺毒的吧。
想到这儿,我不禁有些发笑。还伸手去摸了下那魔物身上的绒毛。它的体温甚至比我高,但是很快很快,它就会和雪一样冷了。
想摸第二下的时候,阿贾克斯已经冲了过来。
他一把将我抱到怀中,让我不要乱动,好像说是我的腿已经掉了,现在带我回去,我的腿应该还有救。
少年人说着这话的时候,声音是干涩的,还有些发颤。
老实话我不太清楚自己的腿怎么了,但是我已经感受不到右小腿的存在了,估计答案也很明显了…
“不要睡着。”他对我重复。
倚靠着少年,我伸手抓了抓他衣领上的绒毛,随意理了理便是低头埋了进去。
这一举动惊的他更急,我能听见阿贾克斯用力的对我大喊:“娜塔莎…!你不可以睡觉!醒一醒!”
但我早死了。
他在怕一个活死人死去吗?
我的心声又开始笑起来了,本来是想装一装困,闭上眼睛去吓吓阿贾克斯。
但好像血液的流失的确让人难以保持清醒,到后来我已经听不清少年人的声音,只觉得眼前糊开了一片颜色。
入目的影子分不清,只勉强辨得红与白——血与雪。
在意识浑沦吞枣的下沉前,我好像看见了床前的少年大哭了起来,他的脸庞滚下了一颗又一颗豆大的泪珠。
原先漂亮的蓝色眼睛湿了一片,这似乎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哭。
本是真的要昏过去,不过看着他哭,我该迷迷糊糊觉得新奇,强扛着困倦多看了他一会,静静的打量那个泣不成声的少年人。
“娜塔莎,你会死吗?”他把我的手抓的很紧,这也很痛,“我们明天还能见面吗?”
我躺在床上,头晕晕的,但他问的问题我可以毫不犹豫的回答:“我们会见面的。”
说罢,眼前的一切景色都彻底朦胧了。我的世界蒙上一层灰色的布,触手可及的不清醒彻底将我包裹。
按照常理来讲,我这是失血过多没了意识,平时这样的人也应当就是昏过去了,他们在这其中甚至可能会做一个梦。
梦是人的权能。
我是不会做梦的,意识退到身体里,也只是呆在身体的最深处,平静的等待一切。
这里漆黑又安静,我能听见心脏有频率的跳动声,也能听见沉淀在身体深处,一些关于我过去的记忆。
他们悉悉索索的响起来了,时不时的在我面前如同一个泡影一般炸开,同时也散逸出一些我没有了解太深的记忆。
我猜那是人潜意识中无意识记住的事情,也猜测或许是我曾经帮朋友处理过一个委托,因而和名叫流光忆庭所签下的合同作了祟。
他们兴许在某些时刻收集了我的记忆,以此存储,但也兴许身为一个特殊的存在,我所经历的事物实在是太多了。
这个忆泡现在沉淀在这里。
嗯…可能被人遗忘了。
只有人们到达这里才能看见的记忆吗…想着这,我便好奇的站起来,缓步走到记忆的气泡前。
伸手将之戳破,各色的流光化作一股凉意渗透我的皮肤、血肉,直到更深处…
我感觉有什么画面在自己的眼前翻涌,某些故事如浪潮一般将我吞没,重现于我眼前。
——在提瓦特这个世界之外是一片更加广阔的寰宇,我的故乡是除此之外的其他世界。
那儿生长着无数可以遮蔽天空的巨树,那里也被后来无名的旅客称为世界的摇篮。
在记忆的最开始,我也是树上的一根枝丫,被埋在土里,渐渐成长,守护这片大地。
在记忆的最后,枝丫在摇篮中成长为了新的生命,它的树枝能伸展大半个世界,带来无尽的阴凉。
它也被人们供奉,在秋天赐福下一切丰馈,人们摘下树上的果实,得以饱餐一顿。
那时没人知道那是罪恶的果实,也没人知道灾厄孕育其中。在这忆泡中所承载的记忆也没有后来一切东窗事发的混乱不堪。
它留存了人们共同进食时的喜悦,巫女与子民们坐在树下,他们摘下果实,又是一年的丰收……
“来年也有果子吃吗?”树下的孩童们问着巨树,那每一张笑脸都格外的熟悉。
我缄默,听见了我的声音,悉悉索索,微小的…在树枝上蔓延开来的声音,坠落到地上,转告了孩童。
“会有的。”
“你们能够吃饱,就好了。”
这一年的树还不期待成为人的模样,它只记得种下它的女人教导要庇佑这片土地的子民——因此无私奉献了。
来年呢?
成了人的模样,人类还能接受哺育他们的“母亲”,割下自己的肉以喂养自己的孩子们吗…?
扪心自问的停留在原地,我站在一片黑暗之中,感觉不到自己的躯体。
微小的声音悉悉索索的,我的耳边是气泡散尽的声音。留存在其中的喜悦被它的主人所回收了,记忆的气泡也不必再存在。
一切消散了,我出神的望着熟悉的漆黑,漫长的…垂下了眼睛。
等到自己再度醒来时,口腔中正流淌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混杂了植物的汁水,更多的则是发涩的药物。
阿蕾奇诺正坐在我的床头。
我看清了她的脸庞,还是和以往一样的。但当我透过她眼睛的倒影去看自己时,则发现我的眼眶很红,好像是哭了一场。
“我不想吃药。”我轻轻的和她说。
这其实是无稽之谈的事儿,阿蕾奇诺总是表面上让我做很多很多的选择,实际上几乎每件事情都是由不得我去想与不想的。
这一次大概也过了火吧。
我亲眼看着阿蕾奇诺唇角的笑开始发冷了,她将盖在我身上的被子拉开了一角,静静的望着我的眼睛。
她等了很久,才说:“娜塔莎,你应该害怕。”
我的内心道了声不过是成了一个瘸子,这年头血肉苦难机械飞升的还少吗?我还见过机器人飞升当了星神的呢。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乖乖的做出害怕的模样,慢悠悠的问她那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女人的眼神古怪了起来,有时她真的搞不懂我在想什么。
但她能搞懂我现在还睁着眼睛看她,不过只是我想要玩一玩,若是我高兴,明天她就又抓不住散去的影子了。
好玩。
“阿蕾奇诺,阿蕾奇诺。”慢条斯理的喊着她的名字,我反而心情不错的摇头晃脑着,又伸手拉了拉她的衣服,“那我当文官吧。”
她自然会说好的。
我今天敢在战场上玩丢条腿,明天就敢玩丢条命,她怎么扛得住看我乱杀我自己的?
于是乎,第二天很快就到来了。
愚人众最最年轻的秘书小小姐,穿着她定制的制度,体验了一下她新的右小腿,蹦跶着往地上一摔。
傻眼看着我栽进雪里的阿贾克斯条件反射,他宛若瓜田里的碴,身形猛的一扭,就是伸手来抓我,防止我和世界来个亲密拥抱。
精准的捞住我,阿贾克斯把我放正,他的眼底是两个大黑眼圈:“娜塔莎…”
“怎么了,债务处理人先生。”我勉强的用手杖撑着自己别倒下,困惑的问,“你不习惯你的新身份吗?”
“那么年轻就成了债务处理人,可是很难得的事情啊。”京津乐道的点头了。
十几岁的债务处理人先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他被突然升职加薪,表面债务处理人,实则娜塔莎保镖。
而我也突然升职换岗,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的文官秘书,一跃成了以前小伙伴的上司。
“就像玩的一样。”我嘴角一拉,笑的阳光灿烂。
被我笑容刺瞎双眼的阿贾克斯崩溃的蹲了下来,这场梦大概他真的还没醒,他怎么就遇见了我这个神经病小妹妹呢?
不过现在没醒不要紧,未来还有好多年他都得跟着我一个瘸子跑来跑去就是了。
谕秋:我这都不死?
阿贾克斯:你没死,太好了(松口气,崩溃)
阿蕾奇诺:别死(崩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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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当大佬的第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