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凡回到住处之后,宁姐已经准备好小雨叮嘱的一切。
见穆凡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宁姐:“怎么了,这是?”
穆凡没回话,直奔浴室。
小雨在宁姐面前,气的转圈说今天的事情,说完之后,还追上一句。
“宁姐,你要不要找导演说一下,临时加戏,加戏之后又不给好脸色看,有点过分吧。”
宁姐听了不仅不生气,反而有些高兴。
“找什么导演,那是穆凡自己让你给她吹的。你能怪到导演头上?”
小雨:“......宁姐,那就这么算了。”
宁姐:“什么叫‘就这么算了’导演加戏,看演员看的不到位,发点脾气不是正常吗?”
“你看穆凡冻坏了,再气不过也不能不分轻重的找导演的事。”
小雨看穆凡喜形于色的表情:“宁姐,我怎么感觉你还有点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我的艺人有这么敬业的工作态度,我当然高兴,我不仅高兴,我还要好好表扬她呢。”
小雨:“......”
穆凡不知道自己泡澡泡了多长时间。
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
由冻麻变成热麻,脸颊因为热水浮出的热气蒸的通红,身体感觉到有心跳。
知觉也随着心跳慢慢恢复功能,知道冷,知道暖,知道回忆,知道伤心。
脑海里还是刚才导演褒奖自己的眼神,和周围工作人员赞许的目光。
但只有一个人看她的表情让她记忆犹新。
阮莹菲。
她看穆凡的神情时,充满惊讶、不可置信,随后又是一目了然的嘲讽。
她不相信自己能演的这么好,然后又看出一些事情,虽然她不知道穆凡具体干了什么。
但是她知道,穆凡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而不是全靠演技,才会演的这么好。
那副神情让人不爽。
浴缸里的热水有点变凉,穆凡的脸因为泡浴缸还是那么红,身体甚至泡的有些发白。
穆凡穿上浴袍之后,走出浴室,没去床上休息。
换件衣服后,直接走到一楼有落地窗的房间。
这个房间很特别,四周都玻璃,在这里休息小憩,可以看到室外一年四季的美景。
虽然现在是冬季,但是夜晚的灯光、白雪、等一系列冬季的绿化和建筑,看起来也别有一番景色。
只是现在还是下午,所以看不到。
穆凡把桌子上的酒倒进酒杯里,一点一点慢慢的喝,边喝边看向窗外。
只是这样的美景,穆凡无心观赏,眼神里布满怅然若失。
“你在这呀,我刚才还在找你呢。”
宁姐走过来坐在她对面。
穆凡:“找我什么事?”
这个神情不太好,看来心情不好。“怎么,演的好了反而不高兴了?”
穆凡听宁姐这样问,讽刺的笑一下。“那是演的吗,小雨没跟你说?”
“说了,但是即使不是演的,你已经用最快的方法得到最想要的结果了,还想怎么样?”
最快的方法得到最想要的结果,这句话说的穆凡脸上的表情有反应。
她微米一下眼睛后,表情更惆怅。
“最快的方法得到最想要的结果,当初不就是这样急于求成的心态,才让今天这么难看吗?”
如果是阮莹菲,一定不会演到被导演指着鼻子骂,更不会用这样伤害自己的方式才能演过去,她的演技可以让她演出任何角色。
虽然这话谁都没有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宁姐听穆凡这么说,就明白她现在在烦什么。
“路既然是自己选的,怎么也要走完。你当初既然选择从流量明星开始,现在面对这样的困难是必然的。”
宁姐的声音开始变的正经而温柔。
女团解散,穆凡签约不良公司。
因为拍照片和公司打赢官司,毫不意外被公司解雇。
被解雇之后的穆凡,跑龙套、当群演、做替身,除了正经的镜头没上过一个,什么演过。
在她最迷茫、最无助、最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认识宁姐。
那个时候,宁姐是陪她旗下一个顶级艺人楚鸽到片场。
正好看到她演一个因为和家奴私通,被夫人责罚下人。
她开始的时候,看到夫人要责罚她,没脸没皮的磕头求饶,好话说尽,只为免除皮肉之苦,保留性命。
等被打的只剩一口气的时候,所有最恶毒、最丧心病狂、最狠的诅咒全都骂出来。
那双看着夫人的眼睛,如果是刀子,可以将夫人碎尸万段、即癫狂又丧心病狂。
这么一小段镜头被穆凡演艺的百转千回,层次、节奏把握的无可挑剔。
宁姐当时就决定签下她。
签约的时候宁姐问了一个很明白,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你要走实力演员的道路,还是流量明星的道路。”
宁姐虽然和所有经纪人一样,培养经纪人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但是她和别的经纪人不一样的地方是,她不是个急于求成的经纪人。
在她眼里看来,不管是流量明星还是实力演员都各有利弊。
流量的优势是时间短、见效快、资本收益大,但是弊端是,所有的优势来的快,去的也快,粉丝今天哭着喊着爱的要死。
明天就不记得这个人是谁。
而且实力不过关是鄙视链的最低端,所有需要靠实力考验的奖项一个都拿不到。
过了那几年黄金期,资源只会随着时间变长,而越来越少。
像烟花一样灿烂,像流星一样短暂。
实力演员需要时间的积累,周期长,每一个当下都是看不到机会的明天。
熬过去了是一道门,熬不过去的成一个坎。
但是任何一个行业都不会辜负真正有实力有能力的人。
早期虽然艰难,但在TA积累的过程中,粉丝是一点一点留住的,能力是一步一步提升的。
等到真正站稳脚跟之后,不仅粉丝粘合性高,而且实力也会得到有能力的导演认可,奖项也可以靠这样的演员出菜。
一旦得奖之后,不管戏还是一流资源,都是自己上赶着来找。
更难得的是,这样的艺人稳定性好,除非自己作死,不然基本不会翻车。
从长远的性价比来说,可用周期是流量明星的很多倍。
所以,宁姐不是一个遇到艺人就急于把她变成流量明星的人。
她会综合考量,这个人适合做流量明星还是实力演员。
穆凡是这里比较少的一个存在。
有能力做流量艺人,也有潜力做实力演员。
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是她有表演的灵气,所以有耐心、愿意等、肯努力,早晚会走出来。
但是穆凡不想等,她等的太久,也太长,再让自己等,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要吃苦耐劳的等一辈子,等到老的时候拿个最佳女主角来安慰自己吗?
更何况,宁姐不是说了吗,说自己有做好演员的潜力,只是需要磨练,那就等自己出名之后,再去磨练演技好了。
那个时候成名了,选择权更大。
即使是看中实力的导演,也不会不看流量明星,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导演抢着要自己呢。
所以当宁姐问穆凡怎么选择的时候,穆凡连想都没想,直接说:“想用最快的方式成名。
宁姐虽然惋惜,但是尊重当事人的选择。
于是,左一部右一部无脑剧穆凡接二连三的演,演的得心应手、出神入化。
看剧本不用过两页,就知道里面的人大概用什么方式演,观众最喜欢。
所有的台词看起来不一样,但是一部剧接一部剧看起来没有区别。
所有的主人公,都不是一个人,但在穆凡程式化的演技下,看一个跟看十个,也没有不同。
穆凡火了,有流量了,就是曾经在电视剧里跑龙套的生动不见了。
更要命的是,现在想改那些模式性的、甚至有些夸张的表演,因为长期的习惯就是改不过来。
那些不好的回忆,让穆凡现在也没好脸色。
穆凡:“我是在走,只是走的很难,而且感觉自己快要无路可走了。”
她演技配不上野心,是不争的事实。
不管是谁看到她都是一幅惋惜又嫌弃的表情,这更是现实。
安州严不就因为这个才看不起她吗?
本身资本大佬就没有看得上明星的,加上她没有演技,就更看不上了。
宁姐:“后悔了吗?”
穆凡认真想了一想这个问题。
“不知道,我现在有流量了,没有演技,我心烦。但是如果我当初决定走另一条路,不知道会不会因为现在没名气没流量更加痛苦。”
宁姐听后轻轻的笑了笑,笑的依然很温和。
“知道我当初为什么选择签你吗?”
穆凡没说话,甚至没有表情,但是那态度仿佛在说,这还用说吗?
宁姐看穆凡的表情又温和的笑一下。
“我签你的时候,因为楚鸽已经是金牌经纪人。所有人都想当我的艺人,但是我不一定多有人都签。”
“即使像你这样有潜力,长相好的。”
穆凡转过来看宁姐一眼,表情里有疑惑。
“和你一样有潜力、长相好的艺人不少,但像你一样能豁得出来,对自己心够狠的人不多。”
“你这样的艺人早晚能走出来,不管是走流量还是实力,最后都会成为顶流,就看你能不能坚持的住。”
穆凡听这话顺心一些了。
“所以,该走的路还是要做,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别这这里迷茫了,我听小雨说你最近一直睡的不好,喝点红酒好好睡一觉,一切就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