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李载恩坐在希珍房间的沙发上,手持着文件一份份看过去,嘴里连连发出惊讶的声音,“哇!”再看下一份,“大发这家公司的股份都有吗?”“生物制药?”“呀,你母亲还留了一栋江南的楼给你?”
“希珍啊……”李承重放下最后一份股份转让书,感叹道:“现在你是我们家这一代最有钱的孩子了。”
哪怕他是长孙,最得爷爷看中,在子公司隐姓埋名做企划部的部长,手里的流动资金也远不及希珍。
希珍穿着睡衣,小脸白净,专心地看课本,她两个多月没去学校,课程落下了好多,漫不经心地答道:“……嗯,找个代理人管理……应该就够了吧,我现在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公寓是爷爷购置赠送给她的,出行的车是爸爸车库里最不起眼的一辆,学校不对她收取学费,钢琴、伽倻琴、古典舞、演技课等等其他老师是公司统一安排的,惠子阿姨的薪水走家里的帐,海根哥、雅恩姐的薪水是公司发的,穿的衣物也是直接从老宅送到公寓去的。
“啊……真好。”李载恩羡慕地往沙发倒去,他今年还在读研究生,算是半工半读,爷爷和爸爸给的生活费完全不够用啊!要养车、供房子、还有女朋友……
李承重看不得弟弟没个正行的软骨头样,把他拽了起来,“不要在希珍的房间里太过随意了。”
“没关系,请随意。”韩希珍没抬头,荧光笔画出一排重点,“载恩哥又不是第一天不正经了。”
“哈哈哈哈哈,没错~”李载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对大哥挑眉,“都是一家人,别这么拘束嘛。”
李承重瞪了他一眼,拎着他衬衫后领往外走,“夜深了,不要打扰希珍休息。”
古朴的韩屋老宅另一处,三兄弟一人坐在一个蒲团上。
李泰秀暗地转了转脚脖子,盘腿坐一个半小时,脚都麻了。
今晚论完公事,再谈家事。
李泰雍得知长子近一年在子公司的表现,沉静道:“他的领导评价是为人稳重,做事不骄不躁,团队业绩尚可,就是凝聚力有点不足。”
稳重不是坏事,但作为继承人,太过老成守旧,如何在混乱的局势中厮杀出天地呢?
李振国嗯了一声,让他接着说。
“载恩的打算是读完首尔大的研究生再决定是否出国留学,他偏好艺术管理和哲学,国内的学校不太能满足他的需求了,法国或英国是载恩的首选。”李泰雍对儿子们的经济情况了如执掌,“投资的几家公司和艺术品也在盈利了,经营状态尚可。”
“贤明准备读完高中直接去美国,方向是移动通讯领域,最近也买了许多相关专业的书在看。”
李振国颇为认同地点头,“计算机与互联网是未来科技发展的趋势,这两者都与移动通讯密切相关,他的选择不错。”
“让你妹夫注意点学校和教育部的动静,某些不该有的观念,不能流传到孩子们的耳朵中。”李振国嘱咐着李泰雍,他的亲妹妹嫁进了军政家庭,丈夫是家里的二子任职在中央教育管理部门。
“内,我会吩咐下去的。”
李泰雍看向弟弟,到他了。
李泰秀接在大哥后面说道:“其正拿到了宾夕法尼亚大学的第二轮面试通知,顺利的话七月就能入学了。”
李振国评价道:“还算有点长进。”
“南智和明妍……”李泰秀抬头瞧着父亲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南智不确定目标,明妍的话成绩一直都很平常。”
“可能是年龄还小,心性定不下来,孩子们正处于爱玩的年龄。”李泰秀替他们姐弟二人辩解道,“我是觉得,再过一两年打算也不迟。”
李振国:“再过一两年,大脑就该收缩了。年轻的时候不用功,老了还要你把饭喂到他们嘴里吗?”
李泰秀绷直了背,父亲并没严厉高声的训斥,依然让他面上无光,喏喏巍巍说不出半句话。
“希珍呢?”李振国没去看他的丑态,同样是私生,李泰清虽有些小毛病,例如发火时总忍不住对妻子女儿动手,但总体强过李泰秀不少。
李泰清道:“公司那边反馈希珍表现良好,导演也称赞她的演技,近期接了几支广告,牌子不算特别出名,但广告投放市场后销量和知名度有显著提升。”
“学校成绩一直很稳定,崔惠子报告希珍每晚都会看书学习,医生说最近身体状态较差,应该是边拍戏边补课导致的,不过心脏没什么问题。”
希珍的心脏情况不再继续恶化,就是最好的情况。
“嗯,每个月提醒希珍去做检查。”李振国交待道,“她母亲的事,准备瞒到什么时候?”
晚餐时看希珍堂皇的表情,犹带着对儿子的恨意。
“……等她心脏好转点吧。”李泰清自诩不算一位好父亲,也不想女儿打破对母爱的幻想,知道她母亲有多么道德败坏,万一受不了刺激病发怎么办?
李泰雍懂得他的顾虑,不过她年岁渐长,如今手中又能自行掌握财产,保不齐会走别的门路试图打听她母亲的下落。
“希珍的经纪人安雅恩xi没什么人脉,她叔叔安圣基亲自去问的话或许有人愿意帮忙,不过我已经和外面打过招呼了,钱照收,就说慢慢找需要时间。”负责管理家族中与□□合作事物的李泰清正色道,“不会让希珍在外面听到任何消息。”
除了经纪人外,与希珍见过面的练习生,她隔壁家的邻居,李泰清也调查过他们的底细,没什么太多值得注意的目标。
李振国道:“做错事的人虽然是她母亲,外人知晓那事会连累孩子名声不好,但你到底要瞒多久,难道要为了那女人和女儿彻底离心吗?”
“会在合适的时机讲明的。”李泰清应下。
李泰秀左右望望,老三膝下仅希珍一个,顾忌她生母,看在她自幼体弱的份上多疼两分尚能理解,可是父亲为何也把那小姑娘疼得紧?难道父亲年老了……正是疼爱幼孙的年龄吗,他是不是也该再生一两个?
李泰清回房,具善琳取来睡衣递给他,端着温水站在一旁,“我刚去看望过了,希珍已经睡下了。”
“嗯。”李泰清换好衣服,拍拍她的手背,“你辛苦了。”
具善琳温顺地朝他一笑,“这是我应尽的,时间不早了,该吃药了。”
白色药片倒入掌心,李泰清就着温水一饮而尽。
“孩子的事,对不起。”李泰清搂着具善琳的腰,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因为我的原因,无法让你拥有自己的孩子。”
具善琳是李泰清同校的学妹,早年得知学长结婚时,自认为单恋失败还跑去喝酒哭了一整宿,没想到工作了几年后学长却意外找到她,请求她和他结婚,为了女儿找个后妈教养她。
具善琳也曾犹豫过,是否要在最美好的年岁成为一个七岁女孩的后母,可最终还是抵挡不过眼前男人的魅力,嫁进了李家。
婚后她知道学长的真实家庭背景,也知晓了过去发生的事情使得原本守礼板正的学长性格变得极端易怒,且容易动手伤人。平日里吃药控制,无非是脾气阴晴不定,偶尔会砸东西发泄,只是不能看到希珍,轻则语言辱骂重则拳脚相向。
那孩子……
“我没关系的。”具善琳体贴地回握住丈夫的大掌,“学长不是一直也担心嘛,性格会影响到后代,希珍懂事又乖巧,我很喜欢她。”
他们担心,再生一个孩子会不会受到学长精神情况的影响,又或者是像希珍一样没办法拥有健康的身体。
每当感谢妻子晓事明理时,李泰清心里对韩英的怨恨便会更深,如果不是她的话,希珍本该更健康平安的长大,他们父女也许不会闹到今天这样。
这样想着的李泰清,完全忘记了自己动手对女儿施加暴力的嘴脸,有多么的可怕了。
“啊。”具善琳低呼。
李泰清连忙卸了手上的力气,撩开她的袖子,“抓疼你了?”
“不疼~”具善琳看他一脸担忧,笑着说,“我知道学长不是故意的。”
“谢谢。”李泰清对于妻子的温柔体谅总是毫无抵抗能力,在婚姻中,合适的人远比合适的家庭更重要。
对于现任妻子,他心怀感恩。
前任……李泰清说不清他如今对韩英到底是怎样的态度。
是厌恶、仇视她的恶行,让这个家变得支离破碎不再完整,女儿对他报以冷眼。
还是谢谢她拼尽全部,在生死关头选择诞下希珍,从此失去生育能力。
对于希珍的诞生,他曾是那样满心热烈的欢喜着,她来到这个世间,为自己带来身为人父的重大责任和美好期盼。
可是韩英毁了这一切并给希珍灌输了仇恨父亲的观念,看到女儿冷漠时像极了她的面容,李泰清总是无法忍耐怒火。
她们身上漂亮的衣服,精致的首饰,还有在外能趾高气昂的骄傲嘴脸,是他辛辛苦苦在外工作赚回来的!
可是她竟敢报复他!用最恶劣最丑陋的方式令他颜面扫地!
不可原谅!
“嗬——”
粗喘着气,韩希珍惊魂未定地坐直了身子,玻璃窗映着庭院洒满月色的雪,一室冷清。
她做噩梦了……
2003年2月1日,旧历年正月初一,韩国的春节,希珍起了个大早换上韩服,头发还不够长,惠子阿姨编了辫子,再簪上珍珠钗固定发型。
正室的上堂,摆放着祖宗的画像,供桌上的供品按照规则摆放严格,鱼东肉西、头东尾西、红东白西、生东熟西、左饭右羹、枣栗梨柿、米糕片汤等等。
由爷爷李振国率先祭祀,其次严格按照家谱排位,在哥哥们没结婚诞生后代前,希珍是嫡系这一辈最小的孩子,她永远是最后一个祭祀的。
祭祀完,全家人跪坐于地,安静无声地吃完大年初一的第一餐米糕片汤,米糕片顾名思义就是大米粉制成的圆柱形年糕切片,用牛肉汤煮熟,其中还要加入海参、蘑菇、新鲜的蔬菜等。
韩希珍注意到今年的米糕片汤里没有洋葱了。
吃罢米糕片汤,大伯李泰雍领着妻子、弟弟弟妹们向爷爷磕头。
“给。”李振国嘴角含笑地递出红包,“新的一年男人要更加勤勉的工作,女人们也要尽好职责,教孩子们忠义孝顺礼仪。”
“是,谨遵父亲/公公教诲。”
随后,李承重领着弟弟妹妹们给爷爷拜年磕头,爷爷给了肉眼可见的丰厚红包,语重心长地说:“工作的要更努力,读书的要懂事,无论何时都不能忘记家族团结,平安健康的长大吧。”
“谨遵爷爷教诲。”
韩希珍跪在最后一个,双手高举接过红包,压根不管身旁李明妍的打量。
祝福孩子们平安健康有什么不对吗?谁还没个生病的时候。
三天春节假期眨眼便过了,希珍回到剧组补拍最后的几个镜头。
纯白的病房,沉浸在自我世界的少女,她的视线穿过铁栏杆,落点不明,是虚空吗,还是淑然的身影?
春天即将来临,阳光正好,可为何她精致的面容透不出半分鲜活的气息,樱唇苍白着,眼中似乎含泪。
‘继母’来了,她询问淑美状态还好吗?
淑美表情平静却死死抓住‘继母’的袖子,提醒淑美吃药的口哨声响起,‘继母’挣脱了她离开病房去找医生,父亲站在病房外,一步也没踏进来,目光哀切地看着淑美的侧脸。
“淑然……”她轻唤着,对再无他人的病房露出了笑容。
“过!”
家庭部分的戏是有必要的
到周一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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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