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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遇见逆水寒方应看同人」看山看水应看我 > 第12章 我见青山·中下

“啾啾————”

山间的早晨格外清新,天蒙蒙亮我就醒了,披了件衣裳坐在门廊上发呆。昨日傍晚夕霞红遍天空,今天一定是个好天气,拉着方应看去干点什么好呢?一会朝食吃什么,以他那酱油醋都分不清的德行……还是不让他进厨房了。昨晚的饭菜不错,只不过我竟完全没察觉到那人的气息,看来内息还要再练一练……

我干脆摆了姿势,开始平缓地运气吐纳。呼吸声悄不可闻,我气沉丹田运转自在心法,山间穿堂风、叽喳的鸟儿鸣啾、飘下的枝叶簌簌尽入耳来。我思绪又不自觉地移到那块玉石上:那老板说杭城也有不错的铺子,要不再去碰碰运气……?

但得瞒着方应看……这双人之行,可怎么找理由溜走呢。我呼吸不乱,心中却已开始胡思乱想,连要去杭州某处见师父的离谱理由都冒了出来。

“怎么大清早就在这调息?”

方应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他就跟着坐下,直接把我整个人环入怀中。他下巴搭在我肩头,声音带了些刚醒的懒散味道:“我念着与你出来游玩,今日都未晨起练枪,你倒这么早就跑出来。”

“你说,那么好的轻功和隐匿之术,怎么才能发现?”我答非所问,“是我气息练的还不够好吗?”

“昨日你我本就在交谈,且你一心都在棋盘,没发觉也正常。”方应看有一搭没一搭地捏我的肩,“再好的轻功,也要吐纳换气。你若真的好奇,倒有个秘法,可以教你。”

“说来听听?”

方应看给我详细讲了那功法。我试着体会了一下,运转不易,但确实效果显著,能听到感受到的距离大大增加,甚至能察觉到远处的虫儿扇动翅膀。我睁开眼睛:“好神奇的法子……就是太累了,平常总不能一直这么聚精会神。”

“习惯了就好。”方应看道,“起这么早,是有什么事要做?”

“没什么事,想今天去哪玩呢。”

“龙井村那边近日似乎有些杂耍集会。想去吗?”

我有些诧异地回过头去,这人怎么连这都知道,“好呀,反正我没什么安排……你都计划好啦?”

“没有,这两日才知道的。”方应看把我搂近了些,低下头亲了亲我的唇角,是个完全不像他的温柔亲吻,“这回我们走那条更快的路下山。”

*

我早该知道方应看所说的“陡”定不是平常的陡坡,但看到明晃晃的堪称垂直的山崖,我还是沉默了。这‘快速路线’从上往下跳且好说,若是一路轻功上来,那得多累啊?

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去龙井村最近的路,天还没热起来我们就已经到了龙井村口。本来想做的早饭还是没做,我饿得前胸贴后背,进了村就想先找家小摊垫垫肚子。但现在这时间实在尴尬,过了人们吃早饭的时候,离午膳时辰也远,我奔着不远处一个像是还没关摊的铺子而去,心里已经抱了跑空的准备。

“店家,还有朝食卖吗?”

“没啦…………哎?姑娘?”

“嗯?”

打理摊子的大娘抬头一眼认出了我,我反而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自报家门我才恍然想起:“是您呀大娘!”

“您跟上回可真是大变样了,我都没认出来。陈哥儿最近怎么样?”

“好,都好啊。还没吃饭?快来坐下一起吃点!”

我有些犹豫,不知道方应看吃不吃这街边小摊……我刚侧头看他,方应看就点头替我接了下句:“好。”

大娘热情地去收拾桌子,我小声跟方应看解释:“以前来杭州的时候帮过大娘一家,不过当时她还在采茶……就是路见不平而已……陈哥儿是她儿子。”

大娘三两下整了张干净大桌,还有个小姑娘也来帮着摆盘。坐下又是一阵寒暄,大娘说自从我帮着打跑了那群山贼流氓,冷血师兄也隔一段时间就来瞧瞧,这边大家都过得好了许多。我听着高兴得很,跟她说了冷血师兄只是暂时回京,之后还会再来杭州公务的。

方应看在一旁开始说了两句,后面就再没吭声,我总是不自觉转头看看他,却发现他自己吃得津津有味——也就懒得管他,继续转过来跟大娘闲聊。

“陈哥儿之前不是说要去扬州做活?怎么回来干啦。”

“哎哟,那边儿可不行。听人说上回有个人不小心冲撞了贵人,腿都给人打折咯……还不如回来杭州找点活计干。今年天公作美,茶田都忙不过来,他这会儿还在田里忙着哩。”

“还有这种事?”我皱皱眉,“不过那边不是来了个新知州?最近是不是好些?”

“是嘛?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儿……不过,啥人来当官都没差别,能有几个管这民间闲事的?”

我想了想,还没开口,大娘又接了下去:“而且陈哥儿都老大不小了,还没娶亲,他回来好让媒婆拉拉人,相看相看。女儿都嫁人生子了,儿子媳妇还八字没一撇,可不让人着急?”

我看了眼一旁怯生生的小姑娘,“原来是您外甥女,都这么大啦。”

“可不。……哎哟,光说其他的,一直忘了问,姑娘这是已经嫁人啦?”

方应看今日脱了他那显眼的金绣袍,穿了身和我相配的衣裳,看上去像个富贵人家的翩翩公子。我不知该怎么说,刚犹豫了一秒,方应看就在一旁点点头:“对,我是她夫君。”

我一口气没喘上来,刚想说的实话咽进了嗓子眼,赶忙打断他:“嗯……对!他比较腼腆,不爱说话,”我就差把‘你别说话’四个大字打在脑门上,“我们……去年年底大婚的,……嗯对,在汴京……”

余光看见方应看高高挑了挑眉。我这才痛苦地意识到他就算穿了寻常衣服,表情气势也与常人不同,和腼腆更是搭不上边……苍天呐!

*

在集会舒舒服服玩了一天,直至傍晚我和方应看才慢悠悠地往回走。春夜晚风微凉,夹了点不知是什么品种的淡淡花香,吹得人衣袖飒飒作响。

我跟他聊东聊西,突然想起今早的事,便拽拽他的袖子:“早上那会儿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那小姑娘看着怕我得很,我多说几句她怕是都要跑走了,岂不耽误了你们闲聊。”方应看任我晃他的衣服,“后面么……我不是‘生性腼腆’?”

“是嘛??”我惊讶,我都没注意到那小姑娘怕他,“呃……还不是因为你说我们大婚……”

“本来也没多久了。”方应看终于侧首看我,“刚好免得别人再给你介绍什么相亲。”

……?

我一时好笑,带着他招摇过市,没人敢过来给我介绍的好吗……不过,再仔细一想,方应看会不知道?…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我笑嘻嘻又去晃他的袖子。他也没挣开,我们就这么一前一后,就着昏暗的天色在树影中慢慢穿行。

看来那玉石雕琢……真得赶紧提上日程了,我想。

*

接下来的几天都颇为平常。只是我叫他名字的次数大大增加,什么情绪的都有,比如……

“方应看!!!”我看着锅里神奇味道的菜崩溃,“你这是加了什么!?”

“按书上说的,”方应看仍是气定神闲的样子,只是看起来有些疑惑,“应当是没错。”

“大错特错。”我面无表情把他挤到一边,“别管你什么神通侯神不通侯,现在,立刻,出去。”

方应看叹了口气,“本侯确实不擅烹调。”

我看他似乎拿了菜准备帮我洗,更加怀疑地问他:“……你会?”

“这还是会的。”方应看又站到我身旁,伸手帮我,“不过,仅限和你一起。”

“方应看你小声点,”我压低嗓音,“我觉得快上钩了!”

方应看在一旁翻书,瞧了瞧我手上毫无动静的钓竿,“你这愿者上钩,可不怎么灵验。”

“我明明看这溪里不少鱼啊,怎么一条都钓不上来,”我有些懊恼,仍然盯着水面没移开目光,“难道是窝没打好?”

“回去侯府锦鲤池,随你钓。”

“不行。”我给自己打鸡血,“钓鱼佬永不空军!”

“?”

“方应看,这茶怎么样?”

他被我呼唤过来,低头看了看,“尚可。”

“那必定是不错了。”我满意地收起来,准备去泡了尝尝,“这是今日文娘送我的,说是她们家留着自己喝的好品种,今年刚炒的新茶!”

“你在杭州认识的人倒是不少?”

“以前不是经常来这游历嘛,路见不平就认识了。”我兴致勃勃去找茶壶,“新火试新茶!”

“方应看……”

山中夜空明朗,星河璀璨,我和他并肩坐在山顶空旷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明年花更好,但花树终有枯萎之时……几千年后的星空,却还是这么壮阔。”

“今月曾经照古人,那古人又在何处?”方应看发丝被山风扬起,“千年之后,又与我何干。眼前这片星空予你,才最为紧要。”

“还想要星星吗?”

我微微沉默,真怕我说想他就立刻再变个‘千里婵娟’出来,“不了……眼前此刻,便已足够。”

“也是……千年之后,太过遥远了。”

“方应看,你盯着我干嘛……?”

方应看大大方方的瞧我,“周围无人,不看你看谁?”

“哗啦——”

我又划了两下船桨拨开一片水花,小舟悠悠向前驶去。虽说在湖心确实四周无人,“今天来不是为了看西湖远山之景吗,你一直盯我?”

“取舍先后,自然是要看更珍贵的景色。”

“……”我避开他的目光,调整了船桨方向,小舟向湖心岛慢慢靠去。岛上少有人来,又恰是春盛之时,花木盈盈绿草如茵,长得比别处还要好些。我吸了口花香:“好香……不知是什么花。”

方应看也跟着闻了闻,皱皱眉:“这花……侯府也有,味道太浓,让他们移到后院了。”

“噢?”我惊奇地转回来看他,“那侯府这时大概也春花盛放了?”

“没这么浓烈,”方应看摇摇头,“要是这么大一丛,就直接拔了。”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那还好来了这里……侯府花木都依了方大侯爷的喜好,若要见这春日,还得在侯府之外。”

“恰是……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

……

“今天似乎没有夕阳了。”

我坐在山坡上,有些泄气。今日我们早早便出门,爬了一天的山,本想在傍晚看个日落就回去。结果一天下来都是好天气,临近傍晚反而有了阴云,把夕阳余晖挡得严严实实。

天色渐暗,似乎是到了现代所谓的‘蓝调时刻’。此处山势不低,我俯瞰杭州市井,目之所及都被染上温柔的蓝色,不时亮起几盏寻常人家的暖色微光。

“走吧。”方应看站起身来,他也被打上一层昏暗温柔的光影,“快下雨了,卧房还未关窗。”

“飒————”

我拂过被夜风吹乱的耳边碎发,扭头看他。

我在许久之后,也常常回想起这个瞬间。在天与地、光与影的夹层之中,方应看朝我伸出手,只看向我。他用寻常语气与我谈起家中还未关窗,我们就像世上任何一对普通的年轻夫妻,随口说着这天的琐事。

但我这时所想到的并不仅仅如此。我想到在扬州令人看不透的他,与人笑谈暗藏机锋;想到与我一同坐在龙井小摊的他,安静的仿佛一个书香门第的小公子;看到扬州传来的情报,冷漠地传下灭口指令的他;和我一起买茶时,一针见血指出这茶品质有缺的他……

方应看真是个神奇的人,汴京繁华最与他相配,京城精致富贵的种种都正合他的锋利肆意。但他停下脚步,低头来捻一朵花时,却也让人觉得他本该如此。

我又想到他的那些决断和谋略。不同的人从不同的小孔看他,转头便大声得出不同的结论——多是狭隘的偏见而已。即使是我,也不敢说了解他的一切,因为方应看本就是这样难以捉摸的人。

我搭上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对他一笑:“走吧。可不能把我的孤本打湿了。”

*

雨迟迟未下,夜色渐深,我点了灯在窗前独坐,那块玉石在暖光下更显得光莹润泽。

我摩挲几下,已是下定了决心。

正想站起来去找方应看,却又有些犹豫,该怎么说好呢……我在心中暗暗编排了好几回,总算觉得满意了,便推开椅子站起,准备出屋寻他。他这时应该在躺椅上吧?先叫他一……

——!!

我寒毛骤起,一个激灵——有陌生气息?!

我静气凝神,仔细探查了下。这些天我没事儿就运转方应看教我的秘法,开始确实耗费精力的很,一会就没力气使了;但到后面几天已经能日常用着,再也没发生忽视侯府暗卫的情况。

……果然有人,在向这边来。

我将玉石放在一旁,推门出去,已是心思急转。却见方应看坐在窗边,面色仍没什么变化,拿了颗棋子似是在端详。

“方应看,是不是?”

“是。”

我心如明镜,果然,他也发现了……我刚才探查到不速之客约有四五人,但都不算强,看来确实如此。

确认了情况,我才冷静下来心头又是一股无名火起——刚准备好腹稿,气氛好不容易烘托到位,结果这群人临门一脚就全给我打断了!……该死!

上次他让我试手的长剑就摆在桌边,我越想越是生气,干脆过去拿起剑对方应看道:“我来。”

方应看一怔,见我是认真的,便点了头:“好。”

无名火来的快去的也快,我脸色沉静,抱了剑坐在门廊上,等着今夜的‘客人’送上门来。

隐约传来几声雷鸣,似乎快要下雨了,空气沉闷得很。不远处传来几声微微的草丛踩踏声,我抱剑站起来,扬声道:“出来吧。”

“……”

“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我冷声上前几步,长剑出鞘,映出一丝冷冷剑光,“还要我上前亲自请?”

“……”

竹林暗处现出几个人影,他们似乎有些诧异,暗暗私语却被我听了个真切:“不是神通侯?怎么是个女人?”

“是跟他一起来扬州那个?”

“杀了就是。”

“闭嘴,神通侯不就在后面?”

我闻声侧头瞟了一眼,见方应看也推门出来,却没再往前,颇为闲适地坐在了我刚才的位置。

来人也从暗处走了出来。四人统一穿了黑色夜行衣,谨慎地摆出了前后照应的架势。我定睛一看,原来后面还有一个,站得颇为靠后,帽檐也掩得更低。

我懒得跟他们废话,提剑运气就冲了上去。为首一人横剑迎上,大开大合向我挥来。我一矮身避过重剑锋芒,手腕一转,剑尖从下往上直刺男子面门。他一击不成便迅速收势,仰头堪堪避开我这一剑,想往后退一步却被我旋下来的长剑刮到,唰的一下被削去了一截衣袖。

男子向后踉跄几步,我直身站定,目光定在他露出的那截袖子上——这夜行衣里面的衣物怎么这么眼熟?

对面几人三言两语定了什么战术,几人呈包围之势向我冲来。我轻巧一避,环视一圈便锁定了最弱的那个,换了凌厉剑招直奔他而去。我身法极快,那人完全无法招架,电光火石间勉强跟我对了几招,便露了个大破绽——

“一个不留。”

方应看突然开口。他声音不大,我却听得清楚。我没回答,侧步绕过另外几人攻势,长剑带了杀意直冲那人命门,手腕稍一用力——

“呲————”

庭中石板被鲜血染红了一片。来回不过三招对面便减了一人,剩下四人明显有些慌乱,与我拉开了距离。我抖抖长剑,只想速战速决,便又运起步法冲着目标而去。

被我盯上的那人摆出了防御姿势,似乎准备跟我打个有来有回。他只顾防守,我攻了好几次都被他堪堪躲过,正准备直接强杀,余光就注意到方才为首那人绕过我,似乎冲着方应看而去——

剑尖一探一收,我一蹬地上石板,跃过竹影落到那人面前,他急急举剑,与我手中长剑咣的一声撞在一起,被我气势逼得后退几步。“想偷袭?先问过我的剑。”我冷声,“还没打完,怎么临阵脱逃?”

“咚。”

这时,不远处善用防御剑招的那人才倒在了地上,已是没了气息。使重剑的杀手站在我面前与我对峙,后面两人已是有些退缩。我见他们偷偷往后挪的脚步,一抖长剑,使了师姐当初教我的那式繁花一剑——

空气里带了山雨欲来的凉意,竹叶都被我剑招削碎,在空中四处纷飞,仿佛真如漫天繁花。使重剑的杀手僵在原地,后面两人见势不妙转头就要跑,我在四散的竹叶中轻松追上他们:“还想跑?”

“咚,咚。”

又是两人身体倒在地上的声音。我皱了皱眉,却没想到帽檐压得最低的那人轻功极好,三两下就跳出了几丈远。深夜密林,若让他跑远就不好找了,我正要追上去——

“诤——”

身后传来微小的弓弦被拉开的声音。方应看不知何时拿了那副长弓,他站在廊下搭箭拉弓,与方才的神情并没什么变化,仿佛在与我闲话家常。

“嗖————”

风更凉了些,看来很快就要下一场大雨。拜那秘法所赐,弓箭刺入人体的声音我也听得清清楚楚。我望了望,刚才那人都跑的快看不见了,暗夜之中,也不知方应看是怎么一箭射中的。

屋前石板已是流了满地鲜血,我方才虽然有意避开,但衣袖仍沾了些血迹。我划开地上尸体的夜行衣,看到他们内里的衣服才猛然反应过来:这不正是扬州衙役的服饰!

我站在那里盯着衣服皱眉,方应看轻巧地跨过血迹走过来,看了看这些人的脸:“是当初来请我的那几个。”

我心思百转千回,这些天的种种从心头划过,扬州动向,他与我说的那些……

……

方应看拉我回了廊下,我将剑抖了抖放在一旁,望向他:“幸好我来了。”

方应看闻言转头,我们对视一眼,他便勾唇笑了出来:“是啊。”

“还好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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