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星看着面前神情冷漠的孩子,他有些想象不到,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阳斗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在这几年时间里,游星一次都没见到过阳斗。而且这孩子似乎并没有认出他。游星打断了游马和Astral之间的插科打诨,他想进一步询问阳斗其他事情,可话到嘴边游星又不知道问些什么了。
“你从家里跑出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想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游马问他。
但这次阳斗却没再回答他了。
阳斗又一次看向Astral,游星察觉到了他对于Astral的敌意——游星难得感到了一种疲惫感,菲卡这个混蛋,他就是这么对待他的幼子的吗?游星走上前,手掌贴住了阳斗的额头,吸收着他体内那过于充盈——充盈到几乎爆炸的能量,很快,年幼的孩子就感觉到了睡意的侵入,躺倒在了游马的床上。
“抱歉,游马,我必须得这么做,这孩子的身份是快斗的弟弟。”
“他的名字是阳斗。”
“快斗的弟弟?!”游马对这件事有些诧异。然后他上前把阳斗挪了下位置,盖上被子,让他能睡得更舒服些,做完这些事情,少年才再度看向游星,他思考了几秒,对游星说:“那么,可以告诉我你们、或者说快斗他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游马觉得自己需要知道真相。“九年前,我和纱罗刚刚搬到这座城市——纱罗就是阿勒克托,她是我的女儿,纱罗是应菲卡的邀请来到这座城市的,那之后菲卡请她成为快斗的家庭教师,这是我们和快斗阳斗两兄弟相识的起源,次年,阳斗出生,但阳斗的身上带有一种奇怪的、纯净的能量,这种能量在危害阳斗的身体健康,也让阳斗表现出了一种极强的攻击性。”
“等等……难道那是来自于星光界的能量?”Astral有些吃惊。
“是的,星光界的使者啊。”游星看向Astral。
“那菲卡是……?”
“两兄弟的父亲——毫无疑问的亲生父亲。”
这下游马明白为何那日快斗会强行中断决斗了,那一定是因为阳斗出了什么状况。
“而快斗狩猎No.卡也是为了阳斗,这是来自于他父亲的命令,我对此已经无能为力了,游马,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到自己的无能。”游星没去说什么“请救救他们”这种话,他只是自责、遗憾于自己的无能为力,终究还是让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这就足够了。”游马说道。
“至于剩下的事情,我和Astral终有一天会去面对那个叫菲卡的家伙,到时候让他来说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罢了,接下来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现在还是在WDC期间,早点睡,为新一天做准备吧。”
游星跟两个人道了别,然后在原地消失了,只留下了一些尚未完全消却的游星粒子。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做?游马?”Astral问他。
“……”
“一飞冲天!”游马小声喊出了自己的口头禅。
Astral只是笑着看向游马。
****
酒吧里。
阿勒克托打了个嗝,白兰地喝得有点多了。她身旁坐着的贝库塔倒没像她那样一杯接一杯地牛饮,贝库塔对这种喝法嗤之以鼻——这样喝根本喝不出美酒的味道。不过这名巴利安此刻倒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种子。此时两人坐在酒吧的角落位置,没什么人注意到这里,也就没什么人注意到这枚种子的新奇之处。
种子散发着淡蓝色的星光,这是一种淡蓝色夹杂着纯白的色彩,美丽至极,但阿勒克托认识这种色彩的标志性。
“你手里还有星光界的东西啊。”
“也就这种玩意还能在巴利安世界安然成长了。”
“这啥东西?”
“星光荆棘的种子,你也可以叫它荆棘之种。这是一种原产于星光界的植物,因为某些意外,它们的部分种子掉落到了巴利安世界。它们能长成非常漂亮的荆棘,它们的枝条是巴利安世界中唯一的异常色彩。在成千上万年里,巴利安世界的水土都没能改变这种植物的一切特性。”
“所以这和我们接下来要谈论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你就不好奇天城阳斗身上那种由莫名其妙的能量引起的疾病究竟从何而来吗?”
阿勒克托的目光开始变得犀利,她能猜到贝库塔对天城家的人动了什么手脚,但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星光荆棘是绝佳的能量载体,或者说,它们的求生意识特别强。”贝库塔说道。“我只不过是在来到人类世界时‘偶然’将一颗种子掉在了一个人类的身上。”
“那个人是阳斗的母亲吧。”阿勒克托又喝光了一杯白兰地。
“哈哈哈哈哈!没错!而那个孩子的体质也是绝佳的等级,荆棘之种反而透过母体,与尚在母体中的婴儿完成了融合寄生。”
“不过那个小鬼说到底还是人类,以人类的体质自然无法兼容来自于星光界的‘异质’。荆棘之种能提供给他强大的能量,但这也是一把双刃剑,自然也会危害他的身体健康。你知道吗,纱罗,只有在人类死去的那一刻——因其高尚的灵魂而被选中的那一刻,人类的灵魂才能脱离肉.身的束缚,完成一种脱胎换骨的变化,对,就像是北欧神话中的瓦尔哈拉。到那一刻,他们舍弃掉了一些东西,但他们也至此成为了被选中的存在。”
“你可真够缺德的。”阿勒克托不动声色。
“彼此彼此,而且这话还轮不到你来评论我,纱罗——阿勒克托,无情的神明之子唷,你为什么不阻止我呢,你到底想要看到什么?想要得到什么?”
“如果你那毁灭星光界的计划没成功呢?”阿勒克托没回答贝库塔的诘问。
“那就执行Plan B,反正这个Plan A也是我为了找乐子搞出来的,Plan B才是正经计划。”他一脸认真,然后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
那之后,两人在酒吧喝到了深夜。
以两人的体质,很难说能不能喝醉。
****
翌日。
游马最终决定还是带上阳斗一起行动,他决定帮阳斗找到他想要的东西,这个过程再顺便和其他人决斗。
“阳斗!阳斗!你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奶糖……”
这一次,阳斗终于回答了。
小孩子那张麻木不仁的面庞终于有了一丝感情波动。
过去三年里,快斗一直都在用糖果安抚阳斗,而这一次阳斗也想要找到奶糖送给快斗,这只是出于一个孩子最简单的想法,快斗所经历的痛苦他实际上一直能感受得到。
跟着游马一起出来的小鸟则是从口袋里摸出了两块包装鲜艳漂亮的糖果,那是她昨晚上出来买东西时买到的。她递给了阳斗:“这样的糖果可以吗?”
阳斗接了过去,然后轻声道谢:“谢谢你,左蜂鸟(Huitzilopochtli)。”
当然,小鸟还是不明白这个绕嘴的单词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阳斗还想要去一个地方。
就在这时,几个人的背后传来了声音。
逆着光,游马也知道那是快斗,只听见十八岁的少年说:“回来,阳斗。”
游马有些遗憾于不能带阳斗去他想去的地方,但他知道小家伙该回到他兄长的身边了。
“回去吧,阳斗。”游马说道。
“等一下,阳斗,剩下的糖果都给你。”小鸟从口袋里拿出了更多的糖果,阳斗盯着那些鲜艳的颜色,像是有些不适应般,但他还是接过去了。
等到阳斗回到快斗身边时,男孩把一颗糖果递给了快斗。然后快斗拥抱住了弟弟。
游马看得见快斗对于弟弟的执着,那是一种近乎病态的执着——那是一种只有长期处在孤独和重压环境下的人才会对身边人产生的执着感,如果再有血缘加成,或许会进一步进化为更加病态的掌控欲。游马意识到这种情感并不是与生俱来的。
“快斗!”
游马喊了他一声。
“下次我一定会赢你的!你可以来我家找我!”
“你不是想要No.卡吗!我就在这里,如果你拿得走的话!”
但快斗只是在离开时扭头看了他一眼,游马分不清他那时是否在笑,不过游马觉得,即使在笑,大概也是冷酷的笑。
小鸟:“游马,你刚才说话语气好嚣张哦。”
游马:“诶诶?真的吗?”
Astral重复了一遍:“如果你拿得走的话!!”
“呜哇!快别说了别说了!!”
今天一天游马还要继续去寻找有心之碎片的决斗者,但少年的运气奈何是真的有点不太好,这中间的过程里小鸟倒是实践了一下自己从阿勒克托那里学到的决斗。也顺便让游马和Astral见识到了地缚神的威力。不过Astral在看到小鸟手臂上的暗印时,忽然明白了阳斗说的那个单词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左蜂鸟,那孩子在用这个名词指代你。”
“下回再告诉他我叫什么名字吧……”小鸟有些无奈。
****
于是,在晚上的时候,天城快斗真的来了。
身上戴着飞行器的快斗姿态轻盈地降落在九十九家阁楼的窗户前,他敲了敲玻璃,背对着月光的快斗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展翅飞翔的大鸟,就这么从天而降。
吓了一跳的游马连忙打开了阁楼的窗户,快斗动作敏捷地翻身从窗户进入阁楼内部,身上的飞行器则是变回了原本的模样——轨道7。
他是来干什么的?
决斗?
游马只当是快斗答应了他白天时的挑衅行为,结果他下一步的动作却让游马有些惊诧。
他把几颗榛子巧克力放在了桌子上。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依旧还是没什么情绪。
“阳斗要我给你的,是谢礼,有一部分是给你当时身旁的那个姑娘,左蜂鸟。东西送到了,我走了。”
“等一下!”游马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胆子那么大,他拽住了快斗的手腕。
“坐一会儿吧!我们聊点什么话题!”
少年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