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甘罗］不嗣音 第9章 华阳夫人

第九章 华阳夫人

虽说病去如抽丝，但是甘罗毕竟年轻，身强力壮，不过三五日光景，身体便已经恢复了大半。

甘罗见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便和玉儿商量，要收拾东西出宫了。玉儿一边收拾这几日嬴政赏给甘罗的东西，一边不解地问道：“甘罗，我们非要这么着急离开吗？这几日我看下来，大王对你还是挺好的，不说赏给你的这些物件，就说你每日的吃食，都是太官那边精心准备的，就是那少见的柑橘，你这也随处都是。”

“师姐，君威难测。我们久别重逢，大王回想旧日情谊，自是对我多加照顾。可是……。”甘罗很清楚，嬴政的好如空中阁楼，如果他相信了对方的好，那么一旦楼阁倾塌，他可没有第二块玉扣了。

“可是什么？”玉儿不解地看着甘罗。

“师姐可知曾参杀人这个典故？”

“师傅讲过，我自然知晓。”

“我当初做吕丞相门口之时，母亲跟我讲了我爷爷甘茂的往事。我之功绩不如我爷爷，我与大王之间的情谊，断不如曾子与母情深，你觉得我和大王之间，像如今这样的情况，能够持续多久？既然这次的事情已经解决，尽早离去，反倒是好事。”甘罗想到这几日看嬴政处理朝政，虽说独断专行，但是每一件事都处理得极好。

甘罗原本担心李斯会对嬴政有所欺瞒，毕竟他离开的时候，嬴政也才十六七岁，幼主坐位，的确容易让臣子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但是眼下看来，反倒是嬴政牢牢把握住了朝政，李斯不过是一臣子罢了。既然朝政之中也没有什么需要他操心的，他还是尽快离去为好，毕竟此次回秦国还瞒着娘亲，只怕娘亲知道，又是一阵担忧。

玉儿点了点头，开口道：“师弟你说得也对。只是我有时候看大王一人离去的背影，觉得他也实在孤单。思琴走了，晶儿也走了，他的好友只剩你一个，可惜你也要走。”玉儿没有说的是，好几次她看到嬴政一个人站在台阶上眺望远方的时候，心里竟然觉得他有一丝可怜，也正因如此，她这次才忍不住开口和甘罗诉说。

“大王以后还会有新的朋友。”甘罗将一些赏赐的玉饰从包袱中拿了出来，“这几个我们带着不便，还是留在此处算了。”

“师弟，我虽然不聪明，但是我也知我们认识嬴政的时候，他是太子。如今的嬴政乃是大王，怎么可能还交到朋友？有道是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过去了，就不会重来。”玉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不过你是我师弟，我当然还是更看重你。那我们今天收拾好了，明天就离开吗？”

甘罗点了点头，“今晚我和大王说一下，我们明日再离宫。”

就在玉儿和甘罗两人交谈的时候，门外的侍女匆匆而入，见到甘罗，侍女立刻跪下道：“华阳夫人有请甘公子去华阳宫一叙。侍卫已经在门外等候了，望甘公子不要拒绝。”

甘罗点了点头，“好的，我即刻动身去华阳宫。”

玉儿站在一旁，握住手中的长剑，开口道：“师弟，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玉儿可没忘记，甘罗肩上的那一箭就是华阳夫人派来的人射的。万一华阳夫人又要抓人，自己在还能帮助甘罗。

“师姐莫慌，这是在大秦宫内。华阳夫人不会做什么。更何况，我相信大王应该是和华阳夫人说了什么，故而华阳夫人才来相邀。只怕这一次，她是来赔礼的。”

见甘罗胸有成竹，玉儿这才放下了剑，安心在咸阳宫等甘罗回来。

华阳宫。

甘罗来的时候，华阳夫人正在品尝楚国送来的柑橘。

甘罗一入殿，便行礼道：“草民拜见华阳夫人。”

“不必多礼，”见到甘罗，华阳夫人一挥手，让人给他送来一张椅子。“你身上有伤不好久站，就坐着回话吧。”

兰萱将剥好的柑橘端上来，送到了华阳夫人的身边。

华阳夫人随手拿了一瓣柑橘，又对着兰萱说道：“给甘公子也送一盘。”

甘罗连忙摆手道：“多谢夫人，但是草民今日刚食用过柑橘，大夫说不宜多食。”

华阳夫人像是想到了什么，挥了挥手让侍女把端上来的柑橘端了下去。

“这楚国的柑橘难得，前日楚使来，只送来了两筐。不过大王可是把一筐都送到了你那里，你自然是不愁吃。”

甘罗虽然知道这柑橘难得，却不知道这柑橘如此稀少，听到华阳夫人这样说，心中不免有些不自在。“不知夫人传召甘罗，所谓何事？”

华阳夫人摆了摆手，兰萱立刻拍了拍手，只见一个侍卫从殿后走了出来，来到甘罗的面前，跪了下来。这个侍卫的右手被人砍断，伤口极新，应当是昨日才断的手，伤口的包扎处还有干涸的血迹。

甘罗不明所以地看着华阳夫人，华阳夫人这才开口道：“我今日让甘公子过来，主要是有两件事想拜托甘公子。这第一件事，就是我这个手下，芈十。甘公子背后一箭，是他所射，但他也是听我之令。如今他右手已无，只剩下这一条命，还望甘公子留他一命。”

甘罗心念回转，马上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我本无意取他性命，这件事情，我会和大王说的。夫人可以说第二件事了。”

华阳夫人听到甘罗的回答，眼神一扫，兰萱便带着芈十离开了。

“这第二件事，便是和大王有关了。”

甘罗心神一敛，有几分郑重地看着华阳夫人。

“我希望你能留下，辅佐大王。”华阳夫人说着，将一枚玉制的印信放在了一旁的盘子中，一旁的侍女低头将盘子端到了甘罗的身旁。

“这是昔日孝文王给我的一枚进印信，今日我将它赠与你，将来可替一死。”华阳夫人给的，乃是宫中的玉制印信，若论免死之能，的确可与当初的玉扣一般。

“夫人，甘罗乃一草民，无心涉政，只愿寄情山水。如今秦国国富民强，愿意为大王效力者更是不可胜数，实在用不上小小甘罗。”甘罗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华阳夫人的要求。

“甘罗，你先别急着拒绝，不妨先听我一言。昨日大王来了华阳宫，与吾恳谈了一番。他答应吾，在吾有生之年，绝不进攻楚国。虽然这本就是吾找你等回来的缘由，但是此事如此容易地做成了，吾心中还是颇为诧异的。由此可见，甘罗，你这个朋友，在大王心中的份量极重。大王他知道你受的伤必然与我有关。昨日从他查到芈十开始，他便断了芈十的一只手。但是他并没有杀了芈十。并非因为他对吾有所退步，而是受伤的是你甘罗，他要你甘罗来决定芈十的生与死。”

“这……”甘罗并不明白，这又与留下自己有何关系？

“政儿这些年登基之后，大权独揽，独断专行，却也益发的冷酷多疑，很多事情他只图一时之快，从不肯迂回处置。旁人的劝诫，他听之，却不从之，唯有甘罗，你这一次回来之后，劝他的两次，他都听了。与楚国如此，与尉缭如此。而面对芈十的生死，他更是以你为先。政儿固执如石，刀剑不可改其行。但善上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

“夫人的意思……”

“吾以秦之国运相请，请你留下，辅佐大王。”华阳夫人说着，便对着甘罗深深行了一礼。

甘罗连忙扶起华阳夫人，连声道：“夫人言重了。夫人所托，甘罗会好好思索一番，只是眼下，甘罗还无法回答夫人。”

“无妨，你慢慢思索便是。这印信吾暂且留下，若是你思索完毕，尽可来取。”华阳夫人倒是没有逼甘罗立刻答应，而是十分有礼地同意了甘罗的话，并让人送他回了咸阳宫。

甘罗走后，兰萱这才走入了殿中。

“夫人这般说了，这甘罗可会留下？”兰萱有些疑惑地问道。

“李斯既然能想出这个办法，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不然我们的大王也不会带着李斯来到这华阳宫找我了。”华阳夫人端起一杯水，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李斯为人狭隘自私，怎么突然肯为留下甘罗出力？他不怕留下了甘罗，大王以后都倚重甘罗了？”

“他自然是怕，但是他更怕留不下甘罗，大王的怒火他难以承受。”华阳夫人想到嬴政面对楚国的问题都可镇定自若，却在提到甘罗的时候，手掌握紧，居然会有控制不住的紧张。华阳夫人心中不免多了几分不安，虽然嬴政口口声声说只是朋友，但是如此用心，只怕是……反倒是今日的甘罗，坦荡大方，一看便是毫无私情。罢了，既然都不明了，那就不要挑明最好，

留下甘罗，对楚国来说也是好事，甘罗与楚巫交好，又心地仁善，有他在，若是将来自己过世，嬴政一统六国的时候，也会多几分仁和。这也是为什么华阳夫人如此尽心的原因。

PS：秦朝的时候是没有苹果的，水果都是很少的。柑橘是很珍贵稀少的水果，产地是楚国。来人，上屈大夫的《橘颂》

??秦国的太后自称有三种，寡人，吾，我。我想了想，我太亲切，寡人有重复，还是用吾最适合。

??

??

??为什么选了玉儿姑娘在这里？因为师傅说过，玉儿心地善良，而玉儿的确是唯一可能同情嬴政的人。思琴看透了嬴政，而晶儿一直与嬴政相处，最后离开更是明白嬴政的变化。唯有玉儿，后期接触不多，又心地善良，容易被骗。

端午节要出去玩，不更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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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华阳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