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笼鸟 第9章 #09【打上花火·上】

【升起的烟花，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就是不能自己看。】

看着桂君那张漂亮的脸蛋，我难得高兴地多吃了半碗面。

装了大半天和尚，桂君实在是饿坏了，大碗热汤荞麦面端上桌，腾腾热气刚从眉眼间滚过，他便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双手匆匆一合，开始了荞麦面剿灭大作战。

看来他现在没有随身带发绳的习惯了，每次低头咬住面条，发丝都会从耳边滑下来，他不得不一边吃一边用手撩头发……啊，美人吃面，再看一百遍也不会腻。

吃面拦不住我们聊天。我们乱七八糟聊了很多，像是刚刚的章鱼烧酱料放太多，导致他吃面都带着芥末味；又像是幸好今天他装成和尚，穿了深色衣服不怕汤汁飞溅；以及抱怨了很多遍我为什么要把头发染金，看起来太像行走的布丁。

我的耳朵里还有一堆被硬灌进来的电视剧赏析，真没想到原来桂君这么喜欢恋爱喜剧和家庭伦理剧，其中一部的名字听着还挺耳熟，好像真选组的土方先生跟那位小队长也在追这部剧……不是，你们攘夷志士跟江户警察在某些领域可真有默契啊。

聊天期间，桂君还旁若无人地吐槽这家店的荞麦面不好吃，然后扩大diss范围声称整个歌舞伎町就没有一个懂荞麦面的店，最后盛情邀请老板跟他一起为了做出更好吃的荞麦面而修行。

老板频繁丢来白眼就算了，我习惯了不在意，但桂君你能不能牢记你攘夷头子的身份，不要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去修行啊！结果还连累无辜的我被老板狂甩眼刀。我能怎么办？只能先递过钞票提前结账，拜托老板不要生电波男的气。

吃饭的客人也渐渐变多了，我们死守在吧台，没有再深入聊起过往，银时和高杉君的名字只出现了两回就被拌着面汤吞下肚，唯有辰马的大名幸免于难。专心做买卖也有做买卖的好处啊，你说是吧辰马？

我一边吃一边把面往桂君的碗里扒，因为大碗荞麦面我实在吃不完。桂君也跟十年前一样，对碗里凭空出现的面条来者不拒，顶多只是感慨了一声：“战争早就结束了，葵子你要好好吃饭。”

他表现得像个老妈子，我一律嗯嗯嗯地应下来，然后继续给他碗里扒面。

不过我现在的饭量确实好多了，不再是过去多吃一点就难受的小鸟胃了。之所以吃得又慢又少，是因为请桂君吃面属于突发事件，我没有提前半个小时服用胃药，再加上已经提前下肚的章鱼烧，为避免过会儿消化不良，我只能辛苦一下桂君，让他帮忙分担吃不掉的面条了。

闲言碎语的走势最终还是变得危险起来，半碗面下肚时，桂君忽然问我还记不记得鬼兵队有个叫三郎的家伙。

“三郎……？”

隔壁客人刚端上桌的面条飘来烫人的香气，我眯着眼睛歪头看向桂君，快速回忆起过往。

“三郎……鬼兵队的‘钢铁侠’平贺三郎么？”

战场上的三郎可多了，但这个名字从桂君口中说出，那就只能是他了。

我当然还记得他，我们的机械师、发明家和最靠谱的维修员，看外表是个不拘小节的傻大个，实际上却是个温柔绅士，最初并非为了攘夷而来，却稀里糊涂适应了战场的一切，最后作为幸运儿活着走下了战场。

据说他有个老爹很厉害，号称江户第一机械师。平时在队里他最常提起的就是充满八卦气息的坊间传闻，和他那顽固死脑筋的大发明家老爹……桂君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三郎？

“他的父亲好像就住在江户吧？他也回来了吗？”我试探着询问桂君，但他没有立刻回话，专注地用筷子与面条奋战。盯着看了一会儿，我的思维也发散了。

刚刚加入队伍，包括我的猫在内，几乎所有人对我都有些不冷不热，敬而远之，唯有三郎从一开始就是友善的。

那时没人会给我安排任务，比起战友我更像人质。通常情况下，我就负责在营地里发呆，只不过发呆的位置有些不同，有时是看银时抱着刀睡大觉，有时是听辰马跟战友们吹牛皮，还有时需要帮桂君把打结的头发梳开，听他因为我的笨手笨脚而嗷嗷惨叫——这也是为什么我跟桂君是最先混熟的。

偶尔，非常非常偶尔的时候，我也会鼓起勇气坐到高杉君跟前，听他给鬼兵队安排任务。他通常会视我如空气，继续忙着自己的事。队员们也大多跟高杉君态度一样，拒绝跟我说话，顶多瞪我一眼。

在这大家普遍对我怀有敌意的时候，三郎却送了我一只玩具。

“……谢谢。”

接过那只小小的很是丑萌的青蛙武士，我多少有些受宠若惊，也有些好奇与不解，“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给我这样一个玩具吗？”

“这个啊，哈，这是我对我老爹手艺的一点拙劣模仿，可惜战场上材料有限，只能送出这样的见面礼了。至于为什么……”说着，三郎露出温和又带些拘谨，好奇又十分克制的笑容，“毕竟您可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公主殿下’啊。”

“……大名鼎鼎？”

这个形容词出人意料。

“是啊，坊间传闻，公主殿下文武双全，虽然年龄性别不占优势，剑道也学得晚，但仍在日常比试中仅一击就让她的兄长、定定公选中的继承人落败，”三郎补充着我不曾知晓过的江户民间流言，“大家都在说，公主殿下或许才是最适合的下一任大君人选。”

“……”

很难找到词来形容我在当时的心情。所以我选择沉默。

是啊，“坊间传闻”，“或许才是”，“大君人选”……是谁允许你们这样想的？

——“葵子。”

耳边再次传来桂君的话。他的筷子上挂着一截断掉的面条，这就是他奋战的结果，而他并不着急继续吃，语气淡淡地说，“三郎十年前就死了。头颅就展示河岸上。就在他的父亲面前。”

“……”

没提前吃胃药的麻烦还是出现了。我隔着衣服和肚皮揉起矫揉造作的胃，失去了喝掉最后一口面汤的兴致。桌上廉价的调味罐突然变得异常有魅力，叫人无法移开目光。果然，有些朋友就是应该老死不相往来，不然也不用在吃饭时掀起这样让人没胃口的话题了：“让我来猜猜，高杉君告诉你的吗？”

“是。”

“三郎的父亲好像就住在江户吧？”

这次桂君依旧没有作答，只是说：“晚上放烟花的时候一定非常热闹。”

……心下了然：“那桂君也要参与放烟花吗？”

“不会，我不想破坏人们的笑脸。”他回答道，“但也有人认为，今天这样的日子更适合哭丧着脸。”

“那我可要挑个远点的位置看了……”

走势危险的话题仓促结束。

最后的最后，得知我还没确定好租房地点，联系方式尚不固定后，桂君的筷子就开始在碗里拧巴面条，一本正经地拧巴面条。眼看着仅剩的面条都拧到了他的筷子上，我也准备起身离开了，桂君才终于把憋了半天的话吐出来：“葵子，如果想见你，我可以去万事屋找你吗？”

我笑着点点头：“嗯，下次你再见到银时，他就能告诉你我的联系方式了。”

直到重新成为人群中独身的那一个，我还在想着与桂君的重逢。

自始至终，桂君都没有问起我跟银时究竟在闹什么别扭，就像当年临别前我俩蹲在河边，他未曾纠结我脖子上的伤是不是高杉君的杰作。辰马也是一样的，宇宙漂流的六年，每次聊起过去，辰马只会挑着那些好玩有趣值得大笑的事情说。

可就算不再提起……

情不自禁抬手捂在侧颈，仿佛还能感受到被刀刃划破的刺痛，以及血灌湿衣领的黏腻。

就算不再提起，那些流过的血和抹过的泪还是依然存在啊……

算了，我总是太早下结论。其实有些好友在老死之前还是值得一见的。

心情变了，也不想再玩躲猫猫的游戏了，此后的一整个下午，我都在祭典上随意地闲逛，可惜一个老朋友都没再遇上，只好寂寞地趴在桥栏上远眺风景。

没想到，想见的人没见到，不想见的人却出现了。

好友结束临时加班赶来时，黄昏刚好降临。我俩话还没说上几句就遭到了身穿真选组制服的人驱赶。原来是万众瞩目的将军大人现身了。

作为必经之路，桥上瞬间清空，所有人都被赶到桥下、河的两侧堤岸，且不能拍照摄像，就连望远镜也不允许使用。

将军大人没有坐轿而是乘车来的，只不过前方道路还没清出来，车子走得很慢。桥上每隔几米就有一个真选组队员站岗，还有队员紧贴着轿车两侧，以便随时应对危险。

而我和好友在桥下堤岸拥挤的人群中站定，抬头仰望豪华轿车，有点意外地看到了熟人。

说“熟人”也有点不准确，毕竟我跟土方先生两天前才认识，他能不能记住我都是个问题。现实倒是让我有点意外，堤岸人群明明有这么多，轿车旁的土方先生只用目光扫了一眼，立刻锁定了我。

看来个人简历用大头贴真的很管用啊……这么感慨着，我回以微笑作为问候。

豪华轿车缓慢前行，车窗忽然下沉。人群先是沉寂了一秒，接着便掀起巨大的热情激动的声浪，人们兴奋地伸长脖子挤向前，就连好友也踮起脚尖瞪大眼睛，想要一睹将军大人的真容。

大家注定都要失望了。

下沉的车窗出现的不是将军大人，而是一张沧桑唏嘘，叼雪茄戴墨镜的大叔脸。他似乎也在盯向这边，盯了两秒后忽然抬手把墨镜往上一推。

我立马别开脸，说：“太挤啦，这里人这么多，别的地方肯定人少了，我们去占位置看烟花吧。”

“欸……？”

好友回以茫然无措的眼神，没能一睹将军真容让她沮丧，但她还是放下恋恋不舍，抬脚跟了上来。我们在不断前涌的人群中逆流，眼前是一张张狂热又好奇望向将军座驾的人脸，背后却始终有一道尖锐的目光如影随形。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主动询问好友今天在医院加班的情况，如果有想要狠狠吐槽的同事和领导，我可以把耳朵暂时借给她。

愤怒果然是最容易让人盲目的情绪，好友瞬间抛开对将军的恋恋不舍，开始怒骂同事的无耻和不要脸，一边骂一边口头撰写长篇大论，她写毕业论文估计都没有这么流畅——可恶，我连写毕业论文的机会都没有。

听了半天，我发现总结起来重点只有一句话——我那五险一金的工作可能不保。

啊……原来如此。

派医生去真选组坐班这件事，在医院这边看来危险系数极高，毕竟谁也不想在炸弹飞来飞去，长官们还互相砍来砍去的环境中工作。薪水看似丰厚，却迟迟没人敢去尝试。

他们把这份工作机会告诉好友本意是想捉弄她，没想到真有不（正）怕（是）死（在）的（下）敢去尝试，如今捉弄不成就想反悔，还打算把原来的岗位给取消。

“太无耻啦！！！”

好友越说越是愤愤不平，而我却忍不住笑出声。

好友：“五险一金和美男打架都要没了你还笑！”

我越发笑个不停：“没了就没了嘛，反正我一不缺钱，二早就看腻了美男打架，而且……”

“而且……？”

“而且，可以靠脸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靠脸……？”

好友满头问号，可我已经不能再解释了，于是指着不远处的摊子说道：“请你吃关东煮，快去坐下吧，烟花很快就要开始了。”

啪~闪现！

本来想写完一整章重逢再发的，结果越写越长，算了，先把前半段发出来给大家康康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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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9【打上花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