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风声 第37章 「幕间14.坂田辉夜」

吉田辉夜是在医院里醒来的。

当她睁开眼睛看见天花板时，脸上露出了迷茫，眨了一下眼，似乎是想借此清醒，在接受自己处在陌生房间的事实后，她视线移动，看见了在陪护椅上垂着头睡着的坂田银时。

她诧异地抬起右手想要揉一揉太阳穴，就发现了自己手上插着输液管，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进了医院。

记忆慢慢回笼——好吧，也没回笼多少，因为她在说出“我愿意”后，感到心中轻松了不少，但身体上的疲惫却一下子放大，让她累的晕倒了。

回忆起事因后，她难免想：

一定吓坏他了吧？

她看着他那疲惫又在睡梦中都还带着愁色的睡颜，心中是愧疚，也是心疼。

这样的他，有一种柔弱的破碎感，这让她一下子就生起了一种怜爱之情。

说起来，在村塾的那段时光里，她几乎都是扮演着一个温柔可靠的姐姐形象——尽管她是几人中年纪最小的——她总是和桂一起，充当着润滑剂，包容他们的小缺点，消磨他们的小摩擦。她也习惯去充当一个照顾人的角色了。

可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转换了角色，已经变成了是他在照顾她了呢？

原来他早就已经成长为值得依靠的人了。

她想，她自己也并非是没有一点触动。只是……现在的她还不能不负责任地就说出喜欢这个词。感动，习惯，依赖，无论是哪一种缘由，她都不应该在这种原因下说出喜欢。

更何况……

吉田辉夜有些不那么确定地想。

或许，正因为他们一直都在一起，她对于他可能是亲情居多。

不管怎样，现在趴在她对床边守候着，疲惫得睡着了的他，的确是让她心软的。

所以她顺从自己当下的心意，伸出了手想要去摸摸他的脑袋。

——但只触及他的发尖就被制止了动作。

像是某种在睡梦中也保持警惕的猛兽，他睁开眼，露出凶狠的神色，手上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比起是在战场上杀敌的白夜叉，这样的他倒是更像是另一种脆弱的，不得不露出凶恶模样来保护自己的存在。

他很快发现是她，手上解了力，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坐起身握着她的手拿到眼前观察，果然已经留下了痕迹。

他露出愧疚又心疼的神色，看得出来他想要动手去帮她揉一揉，但又顾及着什么于是放弃。

——干嘛总是这么在乎她的感受啊。

她叹口气，无奈地看着他。

“没有关系啦，我没有那么脆弱的。唔，当然，如果你愿意让我摸摸你的头，我会很高兴的。”

他的神色并没有轻松多少，眼神依然是有些黯淡的，但还是依言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脑袋上，话语中能听出他的宠溺。

“随便你吧。”

——他的白发是柔软的。

明明看上去是刺人的，却很是柔软。

她的心里一片宁静，就像是回到了曾经惬意悠闲的生活——阳光慵懒，她坐在图书馆的窗边，停下了看书，被窗外探头的绿春吸引，就那样恬适地坐一下午。

现在的气氛实在是太过美好太过舒适，让她忍不住一下子就在想，如果是和眼前这个人共度余生，那么这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或许是气氛太好，她见他面露纠结，像是要说什么的样子。

是要对她这几天没有照顾好自己而进行说教吗？

她莫名有些期待。

但他接下来说的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辉夜，你怀孕了。”

诶？

怀孕？

什么？

什么意思？

啊，是那个吧，就是说她现在的肚子里有一个新的生命是吧？

诶？

她已经到了诅咒的年龄了吗？

不，不对。

这不是延续诅咒的孩子。

这是……

她和晋助的孩子。

是打破诅咒的孩子。

她眼神茫然，带着陌生的熟悉，手放在了肚子上。

在这里，孕育着一个全新的生命。那是她与这个世界产生羁绊，留下的痕迹。

这是，和怀着辉夜时截然不同的感受。

……很奇妙的感觉，她感觉自己的心中自然而然地生出了一份期待与慈爱，那种柔软的感情像是温柔的水一般淌过她的心神，柔软了她的所有锋芒。

“那你呢？”

她抬起头注视着他，看穿了他的所有顾虑。

“你不要我了吗？”

“怎么会！”

一个紧张，他慌不择路，眼神就与她相撞，倒比她更像是被抛弃的一方。

“我……”

他又犹犹豫豫的样子了。

“那我们结婚吧。”

迎上他不可置信的眼神，她笑了。

“不是说要照顾我吗？”

“那就给我一个家吧，银时。”

“我想有一个家，一个我们都在一起的家。”

“如果你不嫌弃这孩子，你就将会是他的爸爸。”

“嗯……这么说其实对你并不公平，但是这的确是我最真实的想法。我现在所想要的，就只是一个能称作家的地方，一个可以让我放松身心，拥有归属感，安心感的地方。”

“那么，银时。”

她真诚地与他四目相对，不让他的眼神逃离。

“你愿意和我结婚，一起照顾这个孩子吗？”

他沉默了，眼神躲闪着，没有立即给出回应。

倏然，他昂起头抬起左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也让她看不见他的脸上的表情——但这样的动作却很好地暴露出了他充血的耳廓——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被自己诚实的身体出卖地彻彻底底。

“搞什么啊……求婚这种事怎么都是你来做的，这不是显得阿银我很逊吗。”

他深呼吸一口气，从她看不下去的过于小心的模样变回了她熟悉的，习惯的样子。

他放下手，正着脑袋迎上她的目光。

“丑话先说在前，阿银我啊，现在虽然是住在江户，但并没有稳定的工作，自己一个人时不时也过上有上顿没下顿的穷苦日子。但我会为了你，努力建设好这个家，就是这样一个现在无能只能许诺将来的糟糕男人。”

“所以，你愿意从今往后都冠上坂田的姓氏吗？”

他红色的眼睛中似乎亮着奇特的光，认真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托付信任。

“当然，我愿意。”

她看见他下意识的幸福笑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原来阿银，是很有仪式感的一个人啊。”

她看见红色一下子就爬上了他的脸，像是一个大大的红苹果。

他似乎是还急着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找不到话，显出几分笨拙的模样。

很难言说，就像是她身体里枯朽的森林焕发生机，有许多鸟雀或振着翅膀在空中轻松自在地飞翔，或在树枝上悠扬地歌唱，或在地上欢欣地雀跃。

于是她不停地笑，为眼前她所拥有的这一切。

他只是用那种宠溺的，包容的眼神看着她，自己也嘴带笑意。

直到她停下来，玩笑又郑重地说。

“那么，余生请多多指教，坂田先生。”

“余生请多多指教，坂田小姐。”

两人默默对视，还没温情多久，咚咚两下敲门声响，他们还没应声，门就直接被推开，一个护士推着车走了进来，走了两步抬头看见她，惊呼一声，然后快步走到呼叫铃跟前按下按钮。

这位护士小姐松了一口气后，深呼吸一口气像是在蓄力，然后冲着坂田银时很凶地大叫。

“你是笨蛋吗！为什么人醒了不叫医生！”

坂田银时就像是弹簧一样一下子弹起来就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并且也超大声地回复她。

“真的是非常抱歉！”

——所以，气势都是靠吼出来的吗……

吉田辉夜啊哈哈地笑着，默默举起右手。

“那个……医院里不能大吼大叫。”

总之，事情的后续就是，负责吉田辉夜的医生来过之后初步检查了一下，然后叮嘱坂田银时带着她去检查几个项目之后把报告交给他看。

两个人东跑西跑，检查完下来这一天也过了个大半了，还好的是看过检查单后医生就宣布她可以出院了。

这下总算是可以歇一口气，坂田银时牵着吉田辉夜的手和她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

“嗯……之前没有说，我现在住的地方比较混乱。”

“嗯？啊，是会有危险吗？没关系的，别看我现在这样，我还是能拿动剑的，可不要小瞧孕妇啊。”

“呃倒也不是，不过有危险的话我肯定会先一步保护你的。”

她一笑。

“阿银现在也会说动听的话了呢。”

他耳根一红，但神色非常认真。

“我说的是事实，我会保护你，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好~”

她晃了晃两人十指紧扣的手，眉眼弯弯。

“我相信你。”

他也忍不住噙着笑意。

“不过，混乱是指什么呢？是吵闹吗？”

“嗯……也不算是，就是吧，比较鱼龙混杂。”

“嚯。”

她点点头，作思考状，却不再追问。

最后还是坂田银时憋不住没再拐弯。

“……是在歌舞伎町。”

他垂着头，似乎是做好准备迎接她接下来的不赞同——但他却听到她的笑声。

“什么嘛，好奇怪，我竟然觉得不出意外呢。”

“诶？啊？等，等等，阿银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啊！”

他一下子慌起来，没有牵着她的那只手忍不住无意义地比划着什么，但始终都牢牢地牵着她。

“嗯……倒也不是这方面的原因啦。就是觉得，嗯！很适合！”

“诶——什么嘛，说清楚。”

“我想想，这么说吧，感觉想象不出阿银穿着西装一本正经地去公司上班的样子呢，比起那种上班族，我觉得阿银现在的样子就最好，是最适合你的模样。可以随意地穿着自己喜欢的衣服，然后做点小本生意什么的，这样？”

“啊……小本生意什么的，其实，嗯，我现在是在经营着一家万事屋，就是什么工作都接的地方，但是生意并不是太好，空窗期很长。”

他用没牵她的那只手扣扣后脑勺。

“不过，我已经考虑之后去厂里工作了，这样收入也会稳定一些。”

“万事屋……总觉得很有你的风格呢。”

“诶，会吗？”

“嗯……谁知道呢~哈哈哈哈。”

看着她这般模样，坂田银时无奈地笑笑。

最后，两人终于抵达了万事屋。

站在门口，坂田银时突然沉默了，半天没有开门。

“阿银？”

收回四处观察的好奇目光，吉田辉夜疑惑地看向他。

“我，我想起来还没给你添置生活用品，你先进去吧！”

然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溜烟就跑得没了人影。

里面是有什么让他害羞的东西吗？

她加重了好奇，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整个客厅看上去布置简单，透露出几分凄清孤寂的味道，提醒着她在他们重逢前，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在生活。

最里面靠近窗户的地方上面挂着一个写着“糖分”的牌匾，下面是是一套办公桌椅。

不知怎的，她在脑海里勾勒出他出现在这里的画面。

他会是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脑袋，脸上盖着摊开的漫画，两只脚搭在桌子上小憩。

会是一手在桌子上撑着脸，摊着一对死鱼眼，另一只手懒洋洋地抠鼻子，然后低头看一眼，自然地将手上的鼻〇弹出去。

——完完全全就是小时候听课的他的再现。

她笑出来，看完了每一个房间，最后停留在卧室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因为只有一间卧室啊。”

想起他匆忙的样子，她笑出了声。

右手抚上肚子，眼睛里被点亮了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光。

“真是太好了呢。”

突然不确定下一章能不能写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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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幕间14.坂田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