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皇帝,头疼。
朝堂上天天有人劝你该选秀了,说是后宫至今未有子嗣,需广纳新人为陛下开枝散叶。你不着痕迹地松了松后背,只一个皇后便叫你腰酸背痛了一早上,后宫里还住着四个如狼似虎的高位嫔妃,哪个都不好应付,就这还选秀,皇帝的命不是命吗?你连忙摆手,此事容后再议,奏点正经的国家大事来。
兵部报北境天寒,驻扎的边关将士们缺少御寒的物资,前些日子又与外邦短兵相接,险胜之。现今是如履薄冰,请陛下恩准再划拨一批军饷以慰北境将士。
“户部的可在。”你思量着国库的情况。
“臣户部尚书易墨参见陛下,”易遇的父亲出列。
如今国库不丰,又处处耗费财力,纵使富有四海你依旧觉得捉荆见肘。户部罗列了一堆用钱的地方,言下之意就是——没钱。
“北境的军饷还是要拨的。天已经冷了,不能让将士们心跟着寒。即日起,自朕往下宫中用度一应缩减。户部需细细分明国库银钱去向,力求落到实处,下旬至御书房详禀。”退朝,你揣着空钱包悻悻而归。
顾时夜应宫人传令前来伴驾,刚到御书房门口便听见你在里面摔折子,“正经事没见多少真章,请安的废话折子一堆,浪费笔墨!”
你大笔一挥「知道了为国办事 闲话少提朕自欣慰」。墨还未干,便直接盖起丢在一旁。赵秋本欲上前整理折子,见顾时夜进来,就悄悄退了出去。
“这次又是谁惹你生气了,”顾时夜接过赵秋递的折子,翻开一看,鲜红朱批糊了一溜,弄脏大篇废话,辞藻甚美,但毫无内容——写给姑娘家的情书都要比这显得更真挚些,“确实该气。”
顾时夜见墨池余量不多,主动上前安静研磨。
“兵部今日提了北境军饷一事,我已经准了,必不让北境将士们仅凭一身铁骨过冬。”北境是顾家军坚守之阵地,顾家三代男女青壮年把前途和性命留在冰雪里,只为身后中洲百姓敢睡个安稳觉。
顾时夜少年也曾随父母去过北境,但每代顾家人都要留下几人于皇都,说是保留香火也好,作为掣肘的人质也罢,这一代便是他顾时夜留在了你身边。
“嗯,多谢陛下。”顾时夜轻轻提起嘴角,表情几不可窥见变化,但你能从他的语气中分辨出高兴的意思。
“我已命人送了些红萝碳到顾府,老将军和老妇人年岁大了不经冻,你母亲那里也着人送了滋补的药材,”你一边说,一边放下手里的折子,“四哥想回家看看吗?”
“已经足够了,府中都好,我回去还要劳动他们守着宫里的规矩。”顾时夜眼见是开心了,便与你多说几句,“反倒是最近少见你。”
“四哥这是怨我不来看你了?”
“嗯。”
你抿嘴轻笑之,不能让外面候着的宫人听见御书房重地有嫔妃引你调笑。到时候自是无人敢责骂你,但被召入内殿伴驾的人可就别想有好名声了。
午膳你留了顾时夜一同用。
“不是说削减用度吗,”他看着满桌子菜,对你这跳脱性子是一点没辙。
“是啊,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用度在一块儿了嘛,四哥多吃,我那份也给你。”你亲自给他夹了菜,“小厨房份量我给四哥留着,你本也不爱吃那些山珍海味,日常吃食就不必短了自己。”
有顾时夜的辅助,折子处理起来快了许多,他为你分好轻重缓急,着急的先批,要紧的仔细批。因此你还多得了半个时辰休息,和他一同去御花园散步。
夜里自然是不翻别人牌子的。你找内务府特制的猫毛耳朵做好了,正被人端到桌上呢。等顾时夜沐浴后散着头发出来,你直接将那黑绒绒的耳朵戴他头上——好一只黑猫精。他沉稳的黑眸微微睁大,顺势环抱住你,任由你把玩他尚有几分湿意的头发,烧红了的耳尖,还有不断收紧的喉结……
次晨你先于顾时夜醒来,见他还在沉沉睡着。许是知道自己昨夜闹得有些过分,你嘱咐人不要打扰他。又从内务府挑了不少好东西送他,更替他向皇后告了假免请安。
顾时夜瞧着廊下跪的一排人托着花样百出的赏赐,竟不知道是哪里惹了你不高兴,要用这种法子让他难堪……
他本想问你的,但刚到御书房没一会儿,就见赵秋躬身打帘进来。
“陛下,皇后娘娘派人传话。”你招手示意她说,顾时夜没什么不能听的,“这……慎常在有喜,已两月有余……”
……???
……!!!
以下彩蛋。
是陛下不在·但在的话只会更加头疼的·晨昏定省·后宫日常
论发现自己老婆的男宠怀孕了是怎么一个场面
今日的晨昏定省无事安好。除了顾时夜请假。
顾时夜昨日被你召去伴驾、侍寝。早上竟是赵秋亲自来回话告假的。被易遇好一顿冷嘲热讽,还问顾时夜缺不缺调理身子的药材,他用不着,份量里头还能分些给贤妃好好补一补。
皇后岔开话题与众人讨论起后宫缩减用度的事宜。
“国库艰难,我们自当忧陛下所忧,昨日午后已经安排下去,先从我们几个自己宫里开始节省炭火用度。”柏源担心你总是自己把压力扛着,也不与他说。
他有协理六宫之权,皇后只需应下缩减用度的事儿,自有他们几个分管下去。
夏萧因今日已没有喝往常的大红袍了,换上了寻常的铁观音。
易遇几不可见的一声叹气。能叫陛下当朝做出这样的决定,想来又是父亲在陛下面前哭穷……怎的总是叫她为难……
下头小嫔妃们也只得应着。虽不受宠,但好在后宫并无明显的倾轧,日子倒也能过。
“无事便散了吧,回去清点清点,有没有缺漏的尽快报来,往后不年不节不到月奉的时候可没那么多供应的由头了。”纯圆话音刚落,宫人们麻溜地打帘开门,一屋子风姿各异的大好青年拜别离去。内殿瞬间宽敞了不少。
「呕——」四妃一向是最晚走的,有时他们几个还要留下来互相呛呛两句才尽兴。这会儿响起一声干呕显得格外突兀。四双眼睛都在寻那声音出处。
「呕——呜——」靠门的圆凳坐着一位略显消瘦的男子,脸色苍白,额间沁着些许冷汗,他捂着心口,“臣失仪了,但臣——呕……确实忍不住……”
“慎常在?这是怎么了,可是吃坏肚子?小竹快去请太医。”纯圆走下主座。
易遇见他反应便有猜测。此刻好似千根针刺心尖,他用力掰起清雅男子的手腕,两指搭上脉搏,不过四五息的时间便知自己应当没有猜错。
他的孩子早就没了,但你总会有别的男子为你诞下皇嗣……
“等太医来吧,这话我说恐怕不合适。但我们许是要恭喜陛下了……”易遇眼神悲伤强颜欢笑的模样若是被你看见又要心疼不已。
“……?!……这怎么可能……”纯圆眼神震动,不敢相信,话说出了口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我是说,确认吗?”
“你是什么时候见的陛下?陛下怎么会召幸你?”夏萧因好似审问犯人的模样,刮了慎常在一个眼锋。
柏源知道自己该替你高兴的,你被前朝催了许久,顶着压力不办选秀,而他在子嗣一事上并不能替你排忧解难,如今有人能孕育皇嗣……
但他真的开心不起来……
太医院一听后宫郎君出现呕吐之状,各个都绷紧了弦,院正带着擅调理孕育的两位太医火速赶来。反复查验后确认慎常在已有月余的身孕。
纯圆召来后宫记档翻看,他平日里最不愿翻这册子,忍着心酸一页页往前找到对应的日子,记录确凿。纯圆将册子递给一脸怒容的夏萧因,让他自己看。
“蓬莱洲游船伴驾?!好啊你,秋丰宴后勾引陛下深夜游船,居心叵测,胆敢亵渎陛下!合该拖去慎刑司拷打,”夏萧因见了册子记载,想起你那日很是喜欢新酿的桃子酒,多喝几杯就醉了,还不许人陪,说是想皇长姐了,要独自去蓬莱洲看星星。
纯圆已经着人去请你,他们四人坐在一起沉默无言。慎常在不时作呕的声音,听着刺耳得很……
陛下莫慌!臣可以解释!
陛下从未辜负皇后与四妃啊!
另外,侍寝部分是被「投资之星」撒娇互动恶心到了的报复。纯纯的报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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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登基后的第一顶绿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