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初中要转学。
转去杭州。
百二和百一总是压着及格线上学的。
坐忘应付着王也小同学。
搪塞过去她把手机关机,电池拔出来,电话卡拔出来,咔,捏碎了扔进火车站的垃圾桶里,笑嘻嘻拉着行李箱招呼百一百二准备出发。
百一百二捧着徐霞客游记和资治通鉴看着,坐忘在看一本百年孤独。
坐忘问她们以后要是上大学想学什么,百一怯生生说想学土木,百二说还没想好,坐忘说不急不急,“我去买盒饭,你们吃点啥?”
百一说青椒肉丝,百二犹豫了片刻,说一样吧。
坐忘去买。
百一看百二,小心地喊了一声妹妹,百二的目光柔和,问怎么了。
“你……你不和王也道别吗?”
“他有什么好道别的?”
“……没什么。”
百二放下资治通鉴:“你觉得我在意他?”
“你当然不在意他,他和其他同学没有区别。他在意你,所以才会靠近你……”百一挠挠头,“我也不清楚,总觉得,这样不太好。”
百二继续看书:“没什么好不好的,我不乐意。你不如想想我们的铁矿练成什么东西好。”
“我想好了,”百一的声音还是缓慢柔和,“我想要峨眉刺。”
百二说自己要□□。
没有犹豫和不确定。
百二就是想要□□。
百一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笑。
去杭州楼外楼吃糖醋鱼,两个娃娃是很期待的,坐忘拿着摄像机也很期待。百一吃了一口,一言难尽咽下去了,百二直接吐了。
坐忘没吃,坐忘拍着大腿哈哈笑。
她们撑着伞逛断桥,坐忘坐在一边,很是怀念。百二问她是不是来过,坐忘说来过,“师娘和师姐就是在这里捡到我的,”坐忘很是怀念,“但是我实在记不得了出生时候的景色的,照师娘的说法我被人丢在荷叶上了,大姐跳到水里游泳把我捞上来的,差点就没了,小时候你们婆婆可没少给我煎药。”
她嘿嘿笑。
百一想起自己喝的药了,小脸皱巴巴的。
“咱们家,不,咱们师门啊,讲究随心,师娘只能教你们术,你们自己想做什么都可以,不一定就要走你们师娘我的路。来来来,我考考你们,咱们的坐忘是什么?”
“堕肢体,黜聪明,离行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
百二很认真地回答。
百一想了一会儿。
“坐而忘我,意随心起。”
坐忘嘿嘿笑。
“一开始是这样的,师祖是这样的。”
“难道不是吗?”
坐忘指着旁边的树:“师祖是想后来人不为世俗所困,才传下来坐忘一道,后来某一任坐忘悟道,说这也是世俗,人生于世,长于世,教养于世,必然会被世俗所累,天下大道三千,何必困于一道,坐忘道自那时就失传了,传下来的只有坐忘一个称呼,意在警醒后人,若真坐忘,我既无我,我求大道,坐忘何妨。”
“师娘,不懂。”
“不懂就对了!这是你师娘我胡诌的!你们爱怎么理解怎么理解!”
两个小的目瞪口呆。
坐忘看天,云淡风轻。
“不困于坐忘,求得我道,才是坐忘的本意。”
百二说:“咱们师门修得乱七八糟的。”
坐忘哈哈大笑,拍大腿:“走,回家,师娘给你们做糖醋鱼!”
百一脸快成菜色了。
“非杭州口味的。”
百二立刻屁颠屁颠跟上。
她们也去灵隐寺,雷峰塔,坐忘带她们听白娘子的戏,旦角扮相极好,百一百二回去一个说要学豫剧一个学黄梅戏,一大早上三个就在院子里扎马步开嗓子。
灵隐寺几个老和尚见她们是异人,还以为是来找事的,坐忘挠头解释说就是来带小孩儿逛逛来着,要是能进藏经阁看看就更好了。
说着,坐忘塞了一打香火钱进功德箱。
“施主这边请。”
藏经阁有个师傅也在,带她们的师傅喊了宝静,坐忘行礼:“宝静师傅。”
“这位女檀越要带两位小施主逛逛藏经阁。”
坐忘让两个小孩儿去看经书,自己抽了一本药师经,找了个隐蔽的位置,百一找不到她,攥着百二的衣服跟在百二后面去问宝静师傅。
百二挺怵的,拿着经书问什么是大慈大悲。
宝静微微笑。
给俩小孩儿吓得。
离开的时候两个藏在坐忘身后,瑟瑟发抖。
坐忘问怎么了。
“宝静师傅……大凶星,修罗相。”百二颤颤巍巍。
坐忘说:“那你们打不过就跑。”
百一咽口水:“跑不过,差太多了。”
坐忘摸下巴,说以后每个周末都来灵隐寺好了,练胆。
百二:“……”
百一:“……”
宝静师傅:“……施主,我还在这里呢。”
解空主持哈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