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也岚短篇集 第20章 家庭影像回忆录

王幺幺的名字是冯宝宝拍板定下来的。

幺幺，家里的幺儿，是家里最宠爱的孩子，和宝宝是一个意思。

不过王也是个北方人，搞不懂这名字里弯弯曲曲的意思，见张楚岚也没什么意见就给自己女儿取了这个名字。

冯宝宝在王幺幺尚在襁褓的时候就天天幺儿幺儿的喊，大家也跟着一起喊，尤其是退了休了的王卫国，他和自己媳妇儿年轻的时候一直可惜没个女儿，没想到到老了还能得个孙女，开心地天天抱着王幺幺专门学了四川方言，混着口浓重的北京味儿，追着王幺幺咿咿呀呀的拍掌的动作，幺儿幺儿地喊，听上去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王也有天没憋住，笑出声，被他老爹追了三条街，最后鼻青脸肿地出现在王幺幺面前，然后又被自己闺女笑嘻嘻地打了一巴掌。

软软糯糯的小手掌打着也没多疼，王也轻轻抓住她打人的小手，却义正言辞地跟她说：“幺幺，做人要讲道理，不能随便打人。”

张楚岚在旁边，嘲笑他：“老王，她才多大，能听懂你说的？”

王也脸色正经地跟他说：“老张，教育要从娃娃抓起，有些道理最好从小就要告诉她，不然稍微长大点，就会吃亏了。”

张楚岚想了想，笑道：“可我觉得离长大还远着呢。”

王幺幺跟个小团子似的，一个不留神就能从房间这边滚到房间那边，那么小，长到张楚岚的肩头感觉还是很遥远的事。

两人就王幺幺的教育问题正在做严肃的学术研讨，王幺幺却觉得两个大人几里哇啦地说了一堆，半个关键词也没有，听不懂也烦得很，于是伸出手要王也抱。

王也刚抱起她，王幺幺就用小手捧着王也的脸，亲了一口，又语音不标准地喊了一句：“爸爸。”

王也震惊了，他下意识看向张楚岚，没想到张楚岚和他一样震惊，他手都有点抖了，但怕手里的王幺幺掉下去，拼尽全力抱住怀里的小人儿，声音压得极低，跟在说什么军事机密似的，问张楚岚：“这家伙，刚刚是不是说话了。”

为什么要叫自己女儿这家伙？

王也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是太震惊了，以至于忘记了自己是她爹这件事。

见自己两个爸爸又挨在叽里咕噜的，忽视了真正的主角，王幺幺又强调了一遍：“爸爸。”

“靠，”张楚岚瞪大眼睛，“她真说话了。”

见自己说话能牵动两位爸爸的心神，王幺幺小小年纪很有眼色，接着叫了好几声爸爸，越叫发音越标准，她最喜欢张楚岚，挣开王也的怀抱，见叫爸爸，张楚岚很开心，抱着张楚岚连着又叫了好几声。

张楚岚低下头，看着怀里的王幺幺，她和自己长得很像，又圆又大的眼睛里，满满都是他，心里又开心又难过，感叹道：“怎么真的就忽然长大了呢？”

王幺幺会说话这事立马成为家里的重磅新闻，除了淡定的冯宝宝，每个人都争着要当下一个被叫的人，可是不管谁来，王幺幺都是一句“爸爸”。

来北京出差的王震球刚巧碰上这个历史性的时刻，他坐在王幺幺面前，不同旁人，什么爷爷叔叔奶奶姑姑姨姨的，他一来目标就很明确，手贱地戳了戳王幺幺又嫩又白的脸蛋，笑嘻嘻地说：“幺幺，叫爸爸。”

这算对准客户需求了，王幺幺果然很配合地叫了声爸爸。

但陪着王幺幺身边的张楚岚黑了脸，他把王幺幺交给玩电脑的冯宝宝，然后追着王震球打。

王幺幺那一阵只会叫爸爸，吃饭喊爸爸，开心喊爸爸，难过喊爸爸，要抱抱也喊爸爸，她爷爷财大气粗地给她一个金灿灿的长命锁，她开心地直摇手，跟着又喊了一句爸爸。

王也在旁边捂住脸，心想，这可喊不得，窜辈儿了这不是。

于是，他决定教给王幺幺新的词，但王幺幺就像跟他杠上了一样，他拿着幼儿识图卡片，指着里面的图案，说：“葡萄。”

王幺幺眼睛亮晶晶地，似乎听懂了王也的话，非常认真地跟了一句：“爸爸。”

“……”

他放下卡片，抱起王幺幺走到花园里，指着四处的风景，挨个为王幺幺介绍，但王幺幺歪了歪头，手被她咬在嘴里，王也见状撤了她的手，严肃地问她：“学会了吗？”

王幺幺迟疑地说：“爸爸？”

完犊子。

这丫头是个傻子。

老父亲很伤心，抱着王幺幺寻求正在写工作报告的张楚岚的安慰，但看到张楚岚清澈干净的眼睛，他顿时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把王幺幺交到张楚岚手里，又把他们父女俩抱在怀里，自我感动地说了一句：“老张，没关系，她永远都是我们的孩子。”

“……”他脑子里在想什么鬼东西？

最后是冯宝宝出场，拯救了王也岌岌可危的信心，她操着口四川话，把王幺幺当成了个小大人，命令她：“幺儿，换个词。”

王幺幺被冯宝宝的气势所震慑，竟然动起还没发育完全的脑子，左思右想，终于肯抛弃爸爸这词，喊了声：“宝宝。”

冯宝宝点点头，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鼓励道：“嗯，还阔以。”

王幺幺光荣完成任务，开心地又要抱抱。

但冯宝宝没有她两个爸爸那么惯着她，抵着她的额头，说道：“不要骄傲，继续努力，你还有很多词要学。”

正巧诸葛青在家中做客，他蹭了顿饭不说，嘴上还没把门，见状，跟开心得找不着北的王也说：“你不觉得，宝宝和爸爸读音很相似吗？”

王也顿时笑容凝结了，他双手抱胸，看着地上想要抱抱不得兀自伤心的王幺幺，冷笑道：“老青，你找打，请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