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青跟张灵玉一去就是好半天,等开始抽签了才神出鬼没的从陈芫背后冒出来,比对了一下两人手里的纸条。
“乙青蛇……刚好是我前一场。”他用下巴抵住陈芫肩膀,笑眯眯的摊开掌心给她看自己的分组。“风家那位大小姐呢?”
“抽到甲组,去赛前准备了。”这人脑袋忒重,陈芫歪头跟他撞了撞示意他挪开。“您这一去十八年的,又干了什么坏事啊?”
坏事就算了,还【又】,诸葛青心说自己这也太吃力不讨好了,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去帮芫姐想办法对付家里的大老爷了,可不是坏事吗。”
陈芫慢吞吞的‘哦’了一声。
她有点心虚,不过诸葛青一开始就没跟她说具体是什么办法——这人一贯秉持神秘主义,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因此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高贵冷艳的点了点下巴。“那事情都办妥了吗?”
这做派、这语气,活脱脱就是清宫剧里的恶毒贵妃,诸葛青自我封印多年的戏感一瞬间就全回来了,接着演贵妃的心腹爪牙一职,谨慎的左顾右盼了两下,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
“回娘娘的话,都妥了。”
谁是娘娘啊,他才是娘娘呢!陈芫本来想瞪他,不过脸上没绷住,笑着睨了他一眼。
这眼神可太有杀伤力了,诸葛青被她笑得心弦一荡,秒秒钟出戏,心说这也太没有职业精神了,抬手抵住唇角,强行正经的咳了一声,示意她回头看。“找你的。”
都这时候了还有人找她?
陈芫半信半疑的回头,恰好看见穿一身运动服的白发小少年正走出赛场,对上她的视线之后,更是三步并两步的跑了过来。
“芫姐。”
虽然陈芫之前还把他和白一块列为长江后浪推前浪里的后浪,不过比起跟她没大没小惯了的诸葛白而言,风星潼算是他这个年纪里听话又省心的别人家孩子,蹬蹬蹬一路小跑,又乖乖的在她身前停住,露出一个稍嫌腼腆的笑容。
“我姐那场没什么好看的,我准备去看宝宝那一场了,她让我顺便过来跟你说一声。”他眨了眨眼睛,贴心的解释道。“宝宝是公司的员工,现在也算是你学妹了。”
他太贴心了,陈芫不忍心打击这种分享情报的积极性,揉了揉小少年的头发,颇为惆怅的应了一声。
短短一天就多出来两个学弟学妹,让人忍不住产生一种自己已经老了的错觉,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给风莎燕捧场,于是挥手示意小少爷先走,又朝诸葛青抛了个询问的眼神。
诸葛青可有可无的耸了耸肩。
他一贯是外敛内秀的心高气傲,整个罗天大醮除了张灵玉估计也瞧不上别的选手了,陈芫对此毫不意外,点了点头之后就转身准备入场——刚迈出一步,又被他从背后圈住了手腕。
五月份的山上,气温低得像是三月乍暖还寒那会儿,陈芫风衣袖口还是卷着的,露在外面的半截小臂冰冰凉,经他掌心一烫,出于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诸葛青怔了怔。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又觉得自己回到了那个没有月亮的夜晚,裹挟着瓢泼大雨的潮湿回忆猝不及防的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的想松手,又想要握得更紧,几乎克制不住的要念出那个名字——好在术士们天生善于应变,因此也不过是停了半息便欺身上前,另一只手极为自然的从她风衣口袋里摸出手机,调成震动模式之后放回她掌心。
“我等会儿带白一起过来找你。”
他们当了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从口袋里拿个手机已经是司空见惯的小事,等做完这一切,他才若无其事的松开手,重新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陈芫浑然不觉自己到底在怎样的惊涛骇浪里走了个过场。
她差点都忘了自己还开着静音,拿着手机想了想,没心没肺的歪头跟他商量。“白也抽到丙组了。”
小少年第一回出门实战,一大清早就紧张得不行,一到后山就自个儿跑去场地外练拳,抽完签之后还在三人讨论组里刷了半天屏——她言下之意相当明显,诸葛青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没来由的不想放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偏偏又无法拒绝,动了动嘴唇,最终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说你这人,怎么还偏心偏到没边儿的……”他竭力压制住心底翻沸的情绪,有心想照平时那样开玩笑,说到一半却又说不下去,只能妥协般的、无可奈何的放低了声音。“算了,这样也好。”
他垂下眼睛,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像是无所适从一样的屈了屈手指。
“有你看着,我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