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井户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只因塔内竟是她从未设想过的光景——学校。
她进入塔中后却突然出现在了明亮的教室里。
冥井户注意到周围学生身上的水手服与自己身上的款式相同。
[这会与失忆前的我有关吗?]
冥井户的心狠狠颤了一下,但她随及握紧了手中的水果刀。
这是进来前她为了防身从佳爱疏身上拔下来的,刀刃上殷红的血迹早已干涸。
沾满鲜血的刀刃无时无刻不提醒她,她与这里格格不入。
“我不属于这里,我现在是一名侦探,我现在要做的事是解决佳爱琉的死亡之谜。”
但真相已经破解,无论是追捕凶手还是报仇血恨似乎都不是侦探的义务,而找回记忆的机会,就在眼前。
教室中朗朗的读书声像是一只魔鬼引诱她留下。
一向无所顾及的冥井户这一次迷茫了,她有些犹豫。
[我该怎么办呢?]
矛盾的感情几乎要将她灼烧殆尽。
就在她思考时,一个高大的男人冲进了教室,打破了原本宁静,也扰乱了冥井户的思绪。
“赔线的婊子,上什么学,家里哪有闲钱送你上学,欠揍,快滚回去干你的活!”
一身酒气的男人大踏步地冲进来,揪着冥井户的耳朵将她向外拖。
冥井户奋力挣扎,慌乱之间,只听见刀刀刺进皮肉的声音,然后视野中只剩下徒留一片殷红。
再睁开眼,冥井户站在另一位佳爱琉的身前,双手沾满了鲜血,衣摆流下的血染红了白色的茉莉,猩红的刀柄正指着她的方向,
“刚才那是……梦?幻觉?”
冥井户有些迷糊,她想扶住额头,但手中黏腻的触感和刺鼻的血腥味让她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
“杀死佳爱琉的人,是……我?”
“咳咳,呼,呼,呼。”
梦醒了,朝香唯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有关梦境的记忆像细沙一样从指缝间滑落,她醒悟般攥紧,却只留下一片刺目的红。
惊诧过后她反而扶额笑了,
“我,都做了,什么啊。”
梦境像潮水一样退去,可刀刃刺入□□的声音,刀柄浸染血液后黏腻的触感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没有人能拯救我,但如果一切痛苦的痕源消失了……”
她紧盯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呼吸不自觉加快,视野中黑白色的斑点欢脱的跳跃着,红色铺天盖地的填满她的视野,她的意识被驱逐出躯体。
[现实如此空虚破碎,梦境却如此真实,那么我究竟是活在哪里呢?难道我还在梦中?]
独自一人的时候时间总是漫长的,今天尤为难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
【1,2,3,......,7283,7284,......,18364,18365,18366......】
她无意识的叩动手指数着时间。
咚咚咚,
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将朝香唯拉回现实,
“母亲有钥匙,父亲和债主不可能这么礼貌,对于他们来说门只是摆设,那么门外是谁?”
朝香唯摸出床下藏着的生锈的裁纸刀紧握在手里,缓缓将门拉开一条缝隙。
门外是一个粉发的男人。
“你好,请问这里是朝香家吗?”
男人掏出证件,
“我是警视厅的警察,鸣瓢秋人。”
“朝香唯。”
她报上自己的名字,权当回答。
“小唯,你的家长呢?”
鸣瓢秋人半蹲下来,与她平视。
他的声音很柔和,但朝香唯却嗅到了异样的味道。
她提高了警惕,紧紧地握住手中的裁纸刀。
她有不好的预感。
“母亲出门了,父亲应该在酒吧……或者赌场。如果没什么事就请离开吧。”
鸣瓢秋人脸上滑过一丝不忍,努力用平缓的语气开口。
“小唯,请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鸣瓢秋人从怀中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被水泡得浮肿看不清面目的尸体,但朝香唯认识她。
因为,
“她是朝香茉莉,我的母亲。”
那位鸣瓢警官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朝香茉莉女士于昨日过桥时失足落入河中。”
朝香唯的脑中爆发了一阵嗡鸣,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她有些站不稳。
她可能没听清鸣瓢秋人的话。
“谁杀了她?”
鸣瓢秋人注意到她的指尖在门框上轻轻叩动,一秒一次,非常精准。
[是强迫症吗?]
“据警方调查是意外,昨日雨下得很大,桥上积水路面湿滑可见度低,失足落水属于正常现象,请节哀。”
“我在问你是谁杀了她!”
“每个人最后的结局都是死亡,只不过过程有些许不同罢了,您的母亲不会再遭受苦难了,也请您接受现实。”
“意外?意外!哈哈哈哈哈哈!你说是意外!鸣瓢先生,我不会接受的,请回吧。”
面对软硬不吃的朝香唯,一向能说会道的鸣瓢秋人也不免发愁。
“小唯......”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
“抱歉,鸣瓢先生,我刚才有些激动,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下吧。”
砰!
重重把门关上,朝香唯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量,靠着门慢慢滑下,跌坐在地上,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失去意识前,她听到鸣瓢秋人喊她的名字,还有脆弱的大门轰然倒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