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林雨柔听闻叶英和林浔要去临安县衙处理上次那桩抢劫案,她便将自己的心腹阿朴从京城召来。
几日后:
“小姐,你这么急着要奴才来藏剑山庄,所为何事”阿朴跪在林雨柔面前,态度十分恭敬。
林雨柔将阿朴扶起,脸上浮着柔光,"阿朴,你跟在我身边有五年了吧?”
阿朴抬起头,缓缓道:“禀小姐的话,已经有五年零三天了。当初奴才在杂技团中,饱受屈辱,任人打骂。是小姐您将奴才赎回后精心调教,关心照顾,奴才才会如今日这般无拘无束,拥有自由。
林雨柔为阿朴斟了杯绿茶,转而递给他,"阿朴,我知道其实你身怀绝技,对别人处处忍让,活的小心翼翼。我把你赎回来并不是让你服侍我左右,而是想让你真正获得自由。”
阿朴接过瓷杯,心下感动万分,“小姐对奴才的恩德,奴才会记着一辈子。所以奴才愿意为小姐竭尽所有,只为感谢小姐。”接着,阿朴跪在地上再次磕了个头。
林雨柔直奔主题,“阿朴,我知你口技出众。你能否帮我一个忙 ....可会模仿北执的音色”阿朴垂眸顿了顿,“少庄主的声音不难模仿,奴才可以一试。”
紧接着,阿朴用叶英的声音说了句"小姐,奴才一定不负你所望。”
林雨柔喜出望外,她脸上露出快意的笑容。夏晴初,你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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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叶英和林浔前往临安县衙,但并未知会夏晴初。
上次夏晴初在花海崴脚的事叶英考虑到了,担心若是知会她,她要跟着前去,再发生什么也是未知,所以还是瞒着为好。毕竟此次去县衙不用耗费太久,一个上午便已足够。
夏晴初提着自己精心准备的装有清水面的食盒,踏着轻盈的步伐,打算去书房找叶英。房门是半拢着的,夏晴初下意识敲门。
却听见林雨柔轻柔的问:“北执,你为何会与夏姑娘那般亲近?”
叶英净朗的声音传来:“我与夏小姐只是寻常朋友,你我才是相知之人。这一点还需我挑明?”
林雨柔的声音甜蜜清脆,"那你对她可曾心动?”
夏晴初的心下一紧,却听见“叶英"答道:“不曾,从未有过!你才是我的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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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既出,林雨柔戏谑的看着门外的身影,眼底划过一丝阴戾。
夏晴初的心下一凉,她握住食盒竹柄的手捏得发颤,身子微微抖动。
随之,她转过身,提起裙摆,往回跑,眼中已盈满泪水。
原来,一直是我自作多情,我从未走进过你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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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英,你的礼物一点都不好看,这么丑的手链就你会选。晴初才不会喜欢呢!你看我选的发簪,又金贵又奢华,晴初一定会喜欢的。"林浔看着叶英锦盒中的贝壳手链,一脸鄙夷。叶英抿着唇,淡漠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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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去膳房找点吃的,饿死我了。阿英,你替我把礼物给晴初,但是你别抢我功劳啊! !”
林浔把手中的锦盒递给叶英,十分严肃的警告道。叶英微微一笑,便转身去夏晴初的房间。
敲了许久的门,并未得到回应。
他将门推开,房间内空无一人。只有桌上放着一封信。
叶英心下一慌,他将信封拆开,娟秀的字迹便显现出来:
择一人深爱,等一人终老。
痴一人情深,留一世繁华
断一根琴弦,歌一曲离别。
执一人之手,共一生相守。
少庄主,我走了,愿你和林小姐今后幸福快乐。
—晴初,留,
叶英的身子不由一震,他在心底暗暗道:
执一人之手,共一生相守。你可知我的心意,我亦想与你相守一生!
我要找到你,告诉你,找不到你,我亦要一直等下去,等到向你表明心迹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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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英只觉心中似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正在慢慢失去,此时的他才明白,原来夏晴初之于自己竟然已经如此重要,她的突然离去,像是连他的心也割去带走了。
紧紧捏着那纸留书,任它在指缝中变做碎屑飘落:既是如此,叶英便是不惜一切也要将她寻回,因为,无心不能活,无她亦不能活。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些事情需要了结,她断然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这其中的缘由还需要查问清楚。
思及此处,叶英稳定心神,回顾了一下房间,再次感受了一下夏晴初还留在房间中的气息:等我!
接着他便转身离开。
“什么?晴初走了?!她能去哪?!”林浔闻言后很是惊讶。
叶英的脸色有些苍白,“她上次一走,便是两年,这次未知,也不知多久以后她还会回来。”
“她为何要走?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林浔问道。
叶英答道:“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如何去做那些事?”
林浔叹了口气,“那你去问问藏剑山庄的弟子,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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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英把几个当值的弟子尽数找来,询问一番后,并未有什么收获。
渠染姗姗来迟,不过却将自己今早所见陈述了一番。
“今早,我打扫完后院,正准备去膳房,却看到夏姑娘提着食盒从少庄主你的书房跑出来。她的神情很悲伤,像是受了什么打击。我隐约看到,她好像满脸泪痕。当时我便觉得很诧异,我继续在鹅卵石小路上清扫。后来瞥见雨柔小姐和他的男仆在书房附近出现。”
“男仆?”叶英闻言后,若有所思。
“他好像叫阿朴,是昨儿个来藏剑山庄的。”渠染如实说道。
“阿朴怎么会来?!”林浔十分诧异。
渠染答复道:“好像是雨柔小姐找他有急事。”
叶英的眉头微微一蹙,“阿朴是谁?”
林浔解释道:“哦,他是小妹五年前在江东游历时从杂戏团买下奴才。身怀绝技,会口技。”
“会口技?!”叶英垂着眸子,沉默了片刻。
接着他便将站在大厅里的弟子尽数谴退。
叶英和林浔坐在木桌旁,低声交谈着。
“阿英,你说晴初会去哪?她家在何处?”林浔紧捏着手中的瓷杯,心却飘得很远。
叶英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语气很是悲凉,“她从未告诉过我,我也不知。”
叶英沉默了片刻,再次问道:“那阿朴的绝技如何?有何特殊之处?”
林浔抿了口绿茶,仔细解释道:“他的口技在江东可是赫赫有名的。能模仿鸟鸣犬吠,哎呀,反正只要是他听过的声音他都会,而且模仿得惟妙惟肖。当年小妹带阿朴来过藏剑山庄,你应该印象不深,把他忘记了。”
叶英的关注点停留在阿朴能模仿任何声音,而且惟妙惟肖。他又回想起渠染所说,林雨柔和阿朴在他书房附近同时出现过。
叶英在心里暗自猜测:夏晴初伤心离去会不会和林雨柔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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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午后,
“阿英,我们去找小妹谈谈心吧。”林浔提议道。
叶英想了许久,便答应和他一同前往倾雨楼。
假山上的流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哗啦啦的声响很是动听。
“咱们先别说话,脚步轻点,给她一个惊喜,让她开心开心。”林浔小心翼翼的迈着步伐,嘘声对叶英说道。
叶英自然懂林浔的心意,因此他也将脚下的动作放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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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朴,你这次做得非常好,本来只想让那个夏晴初跟北执产生嫌隙,没想到超过了预期效果,那夏晴初居然伤心离开了,这还多亏了你的精彩表演。”林雨柔欣悦的声音传出,打断了叶英正欲敲门的举动。
“能为小姐分忧,是阿朴份内的事。”阿朴低沉的声音传来。
林雨柔淡淡一笑,“此事若能圆满,我定然不会亏待于你。”接着她拍了拍阿朴的肩膀,“阿朴,此事你先替我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晓。用完晚膳后你便回京城吧,我暂时不需要你在我身边候着了。”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推开。
叶英阴沉着脸,林浔满脸不置信的走了进来。
“没想到晴初的离开真的与小妹你有关?林浔忍耐着怒意,不解道。
林雨柔神色慌张,紧捏着丝帕,静默不语。
叶英脸色平静,眉头却紧蹙,“林雨柔,夏晴初是你设计气走的?”
林雨柔咬着唇,很是不甘,“北执,我们之间的情分终究还是抵不过一个外人吗?这些年我待你如何,你不清楚么?为何你要因为一个外人来和我置气?”
叶英黯淡着眸子看着林雨柔,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答道:“晴初于我,不是外人,是倾心之人。”语毕,叶英便转身离去。
林雨柔的眼中划过一行清泪,跌倒在地,她神色悲怆,分外凄凉。
林浔摇摇头,无奈至极,他将林雨柔扶起,“雨柔,你这又是何苦呢?……”
林雨柔的脸上全是泪痕,她哽咽着,心早已破碎不堪。
“大哥,求求你帮我劝劝北执,让他原谅我好不好?我不能失去他!大哥……我也是一时怒极才出此下策的。”林雨柔哭着央求林浔。
林浔轻叹一声,“好,我会尽力一试的。”安慰了林雨柔许久,才走出了倾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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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英的背挺的笔直,他走进书房,环顾四周。脑海里一直浮现出那晚夏晴初给他送清水面的情境。
她对他甜甜一笑,那小小的酒窝,俏皮的动作和神情,他还记忆犹新。
那样俏皮又无赖的模样谁也学不来,谁也比不过。
她的笑是多么的蛊惑人心,是的,她就像蛊,深深种在叶英的心里,如何也挥之不去,却在他心底暗暗作疼。这种疼,他甘愿承受,甘之如饴。
林浔推门而入,他有些迟疑,“阿英,雨柔做的这些,全是因为你。你…能不能原谅她?”
叶英的脸色一黯,“慎远,令妹所做的一切,我没有可以原谅的理由。她设计自己落水,将罪责推给晴初,她手臂上的抓痕明明不是晴初所为,她又嫁祸于她。我送给晴初的白马又是惨死于她手,晴初因此险些丧命。令妹所做的一切,你让我如何原谅?”
林浔大吃一惊,“这一切,皆是小妹所为?”
叶英垂着眸,淡淡道:“是。”
“过几日,你带她回京吧。早前,林伯父就已修书给我,他告诉我令妹不宜在藏剑山庄待太久。如今她也到了婚嫁的年龄,在藏剑山庄待太久,于她于我都不好。”叶英脸色平静如水。
林浔会意后,不再言语,而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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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林雨柔带着满心的遗憾离开,她本想和叶英再见一面,但却没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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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叶英独自漫步在那片油菜花海,心事重重。
一想起夏晴初,他的心便如同锥心般的痛。
如今,他似乎也明白了,“一日不见便思之如狂”的滋味。
微风浮动的草丛,闪现着隐匿的杀气。
叶英抬头看向西边时,耳际传响着细碎的声响。
常年习武的他向来警惕,如今更是警觉起来。
他持起手中的利剑,警惕的看向草丛……
顷刻间,一群黑衣人从草丛中跃起……
“叶英!今日我等便要让你命丧黄泉!!”只听见低沉的男音嘶哑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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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叶英回到藏剑山庄时,刚进山门,便昏死过去,瘫倒在地。
守门的弟子见了,心下一惊,他连忙扶起叶英。
瞥见他腹间的衣衫已被鲜血浸染成鲜红一片时,他惊呼道:“快来人呐!少庄主受伤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