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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9日 阴转晴
林先生今天夸我的厨艺很好。
我打算栽一盆文竹给他,之前见先生多留意了几眼,他应该是喜欢的。
先生在给我编手绳,红色的^^,是曼陀罗结。他藏不住,提前被我发现了,算了,等明天再收到。之前的刀坠也应是他编的了。
先生对我真好^^。
7月31日 (忘了)
已经很久没有写日记了,有些生疏。
先生的状态不好,但他总只是对我笑笑,然后一带而过。
先生在外的时间更长了。今天他扶着头走进房间,和我打了招呼,但是…他看上去很痛苦。我竟不知道是否去询问他,询问**可能会让他厌恶我,而不问又放不下心。于是决定写张纸条。
先生只是安静地坐在床边,像是抽干了棉絮的布偶,只剩下一副躯壳。我希望他能依靠我,乃至依赖。
“先生如果累了,我在这里。”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请问我可以拥抱林先生吗?”
我走进装修简洁的房间,走近时脚步却越来越缓,越来越轻。我在他面前蹲下,将他拥入怀中。
他真的很轻,如同雪花一样脆弱凋零。我不敢过于猛烈,就好像怕把他融化,只是一点点蚕食着他的温柔,直到他紧贴我,完全触碰我为他跳动的心。是属于林先生的,我和心。
我可以感受到他青隐盘桓的血管间潮起潮落,好似钟表走动的声音那样,柔软间薄发的春和景明让人心神安馨。
一时间竟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安抚谁。
我不想放开了,这辈子都不想再放开了。
“原谅我,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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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林先生:
如果你回来,我便是原谅你的。不辞而别的先生,很恶劣,很糟糕,可是我还是好想先生,好想将先生完全吃掉,好想永远不离开先生。我怎么舍得先生疼呢?只要先生回来,我就什么都不做…
最后一段的字迹颜色最浅,大抵是之后添的,在似乎被水在泡过后晾干泛黄渗墨的纸上,像凝固的尘滴,字字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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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逃避,我却恨不得你。我知道你有所苦衷,你所隐瞒的是一整座纷繁别离的废墟。我拿什么去理解你,去认识你那千丝万缕,那佯装欢喜后的泪流满面?你不肯敞开心扉,或许是你不能。你也活在自我构铸的华笼里不得好死。你是烟火,在冷冽寒风间瞬息万花凋零,在一条河流淌的余烬里。
我信你爱我,如同攥握一把流沙,我肯在你心里停驻,你却松手了。你分明已在我的目光里根深蒂固,你怎么舍得走…
请拯救我救赎我解救我。
我需要你。我需要你…
尖锐的耳鸣轰炸着,他幻听见。
“让我活在你的记忆里,就能逾越时空去见你了。”
“不要…请…不要再丢下我一人……”他突然矫情得要命,索求着风一样无法触及的一缕声音,他从没有如此脆弱的,像一个被抛弃的孤儿那样。
他猛地抽离出来,摇摇晃晃起身,五感随着眼因惯性而粘在原地,像是脱框而出。他顾不上这些虚脱的幻觉,昏昏沉沉地挪至阳台。他记不清自己要去做什么事。就着暮色浓稠,他俯下身,滞而郁的神情没有起伏,恍惚里定睛,那盆文竹已经枯黄了。
纤细的枝,枯干的枝,苍白的枝。
他垮倒了,是干瘪的、蛀空了的朽木一般,只求得以灰飞烟灭。
浇水。
他又唤起这唯一的念头,摸索着水壶,闻声水壶窸窣掉落。他去捡,却失手跌倒。
风鸣,失重与失控。
他摔下,在后院的草坪上,闷地一响。
——咚
“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