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槎海中枢。
飞霄带着云璃和彦卿来到这里时,驭空早已等候多时。在她面前的星海云雾中,一艘艘星槎呈一字型排开,气势威武宏大。
每一艘都是狐人飞行士在掌舵,两三个云骑在旁枕戈待命。星槎的尾部拖出美如星空般的彗尾,马达转动的声音如战场的擂鼓般激奋人心。
“驭空姐姐。”
“飞霄。”驭空道:“丢失星槎的坐标已经确定,云骑们已经准备就绪。”
飞霄点了点头,飞身跃入一艘星槎,“劳烦驭空姐姐在地面实时掌控了,我去热热身。”
“我们也去!”云璃和彦卿几乎异口同声道,他们不约而同地上了同一艘星槎。驭空斟酌片刻,选择让晴霓为他们掌舵。
晴霓是驭空的女儿,曾经她是反对晴霓学习驾驶星槎的。但孩子大了,终究有自己的想法。她也不能强加自己的想法在孩子身上,更何况,自己过不了内心的坎,何必牵连到孩子身上。
一切准备就绪,数十艘星槎蓄势待发。驭空看着界面上那不断移动的小红点,一声令下,数十艘星槎如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飞霄是个急性子,驾驶星槎没一会儿便将主控权交给了身后的一个狐人,自己则踏上星槎的头部,脚步轻点,将星槎当做垫脚石般一个个踩将过去,直冲目标星槎。
而末度还在为貊泽洗脑,“……飞霄带领狐人抢了我们的地盘,杀了我们的兄弟。她在战场上展露的能力是任何一个狐人都无法拥有的。呵,卑贱的奴隶也有反噬操控主人的那一天。”
他冷笑了一声:“可是小兄弟你知道吗,在你们无往不胜的飞霄将军身上,有我们步离人的血统。若非如此,她又怎么能够战胜我们强大的步离人?贱奴终究是贱奴,一辈子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奴性。即使她强大如现在,却依旧甘愿为仙舟……”
末度又词穷了,他不由得看向彦游,彦游轻蔑道:“为仙舟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是这句话。”末度再次道:“即使你们的飞霄将军强大如现在,却依旧心甘情愿地为仙舟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呵——”
又是一声冷笑,末度继续蛊惑貊泽:“小兄弟,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个不错的苗子。难道你就甘愿一辈子为保护这个贱奴躲躲藏藏吗?你难道就不想杀了她然后取而代之吗?你难道就不想……”
“他不想!”
末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打断。与此同时,貊泽也迅速挣脱开了缚住双手的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向末度袭去!
只见一道刺眼的白光,光滑闪亮的匕首倒映出末度那张震惊的面庞。随后貊泽便将匕首抵到了他的喉咙上,隐隐擦出一道血痕。
而就在貊泽行动的同时,飞霄也落在了他们那艘星槎上,钳住彦游的胳膊,一脚踹向他的膝盖。伴随着一道骨头碎裂的声音,彦游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在他们的前面还有几艘星槎,皆载满了步离人。在听到彦游的惨叫声后,纷纷调转槎头,槎身两侧出现枪炮,枪炮口对准了飞霄他们。与此同时,后面的几艘星槎也赶了过来,与之展开激烈对战。
一时之间,炮火连天,枪林弹雨。身处的这片云海顷刻之间被硝烟所笼罩。子弹壳纷纷扬扬落下,金属之间的清脆碰撞声阵阵入耳。
在这样的紧急状况下,云璃和彦卿也没心情斗嘴了,反倒开始了合作。在晴霓架炮轰炸对面的步离人时,彦卿射出多把飞剑当做靠近步离人的垫脚石,而云璃则将本就钝而重的老铁放大数倍,当做盾牌立在身前,掩护着她和彦卿前进。
平日里两个人斗得不可开交,如今倒是配合默契,不用过多言语,只需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的下一步行动。两个人快速在飞剑之间穿梭,终于挨到了步离人的其中一艘星槎。
岂料在这密密麻麻的枪炮中,有步离人注意到了他们的靠近,一颗炮弹直接射向他们脚下的飞剑。
二人脚下没了立足之地,像两只摇摇欲坠的风筝般直线下落。好在彦卿急中生智,直接将剑插在了槎身上,同时拽住了云璃的胳膊。然而云璃那把大剑实在是太沉重了,彦卿逐渐感到有些乏力。
察觉到自己有再次下坠的风险,云璃喊道:“彦卿小弟,你行不行啊。”
“……你太重了……”彦卿咬着牙齿,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云璃重重甩了上去。
云璃在半空中迅速调整身形,挥舞着老铁从上而下一下子砍在了那个驾驶星槎的步离人身上。然后迅速解决了这艘星槎上的其他人,将星槎调整为自动驾驶模式后,才伸手将彦卿拉了上来。
云璃的力气比较大,也没费什么力气,颇有些惊讶道:“没想到彦卿小弟你这么轻巧。”
“是你那把巨阙太沉了。”彦卿揉着胳膊,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你说老铁啊。”云璃得意道:“当然得沉一点儿,要不怎么上阵杀敌。”她叉着腰指着被自己撂倒的四具步离人的尸体:“这些都是我的战利品,现在是4:0,我领先。”
彦卿颇有些无奈:“要不是我把你甩上来,你早就沉落星海了。”
“这倒也是。”云璃想了想,大方道:“那算我们2:2,平。”
“不用。”彦卿摇了摇头:“我会超过你,并拿回我的剑的。”
“好啊,我拭目以待。”
就在星槎海中枢这边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幽囚狱那边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龙师钩沉负手站在鳞渊境的入口前,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名药王秘传的人,左边的唤作清宁,右边的唤作若茗。而其余的步离人则用持明族特有的云吟之术隐藏行踪,悄悄潜在他们的附近。
一个漩涡状的传送口在钩沉的力量下逐渐呈现在他们的面前。他率先进入,清宁和若茗二人紧随而至。
甫一进入,独属于幽囚狱的一股阴暗潮湿的味道便扑面而来。钩沉从容不迫地往前走去,守在大门前的两名勾魂使见是龙师长老,便也没有起疑,将他们放了进去。
沉重的大门在身后关闭,层层叠叠的牢狱在眼前呈现。每一层都有几名冥差在不停地巡逻,随时待命。
钩沉朝身后二人示意,清宁和若茗领会了他的意思,纷纷越过他朝两边散去,在门后分别放置了诱发魔阴身的丹药。
然就在她们刚回到钩沉的身旁时,一个弱弱的声音插了进来:“你们……在干什么?”
钩沉心内一惊,朝声源看去,原来是一只灰绿色头发的狐人。观其表情,胆怯懦弱,两条腿似乎还在发抖。
他心中的恐惧减去许多,语气沉了下来:“我是龙师长老钩沉,最近时常来十王司这边走动。小姑娘,你是这里的判官对吧,你难道不认识我?”
许是钩沉的语气太过严肃,弄得藿藿愈加紧张了起来,“啊?不是不是……”她急忙摇头:“我……我只是见习判官,我……我是藿藿,今天是第一天来这里……还对这里不熟悉。雪衣姐姐就在附近……我……我把她找来给你们带路……”
在她旁边的小团子不乐意了,见不得藿藿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喂,你给老子支楞起来啊。现在他们是外人,你才是主人。你把他们丢在这里,出了事情你负责啊。”
“我……我……”藿藿都要急哭了。
钩沉其实十分怕藿藿将雪衣找来,见状也急忙道:“小姑娘你不要怕,我们知道这里的地形的,不会迷路。你完全不用管我们的,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但钩沉那张脸实在太过于严肃,即使他已经尽量温和下来,但依旧显得凶巴巴的,活像是拿棒棒糖诱拐小孩子的人贩子。
藿藿咽了咽口水,尽量鼓足勇气道:“钩沉……长老,您要去哪里,我……我可以尽量带路的。”
站在钩沉身后的清宁和若茗对视一眼,同时蹙起了眉头。
钩沉思虑片刻。这小姑娘看起来就是怂包一个,带着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更何况还是个狐人,就当投喂给呼雷了。而且若是没有引路人的话,别的正在巡逻的冥差也会起疑。便一口应承了下来,问道:
“小姑娘,你知道呼雷被关在哪里吗?”
闻言,藿藿的底气足了些:“这个我知道……这可是我们狐人的大敌。刚来这里,我就求雪衣姐姐带我去看了,看着他受刑。”
钩沉的笑容更甚:“那就麻烦你带我们去了。”
藿藿还在为能帮得上别人的忙而高兴:“不……不麻烦。”
一旁的尾巴却撇撇嘴。
那个叫钩什么沉的,看着就不像是个好玩意儿,笑起来真特么渗人。
藿藿带着钩沉他们七拐八拐,转了好几个开关之后,才来到了关押呼雷的地方。
幽绿色的烟雾笼罩着这里,呼雷的怒吼声一阵高过一阵,响彻狱底,震得周围的墙壁都跟着颤了几颤。甫一踏足这里,独属于步离战首的那股无形的威压感便迎面而来。饶是钩沉这样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而他觉得怂包一枚的藿藿,却丝毫不受影响,反倒觉得呼雷应该叫得更惨更烈。
钩沉和清宁以及若茗越过藿藿朝前走去,尾巴不乐意了,握起拳头道:“喂,你们有没有礼貌。诶——这从地底里冒出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藿藿也注意到了旁边凭空出现的几个步离人,急忙挥动灵符,同时朝钩沉喊道:“是步离人!长老快躲到我身后来!”
一旁的尾巴什么都看明白了,“长什么老,分明是他把这些不狼不狗的东西带进来的。”
眼看步离人渐趋渐近,藿藿急忙掏出几枚符纸,朝他们扔去。符纸在空中迅速幻化成蓝色火焰,一沾到步离人的毛发便燃烧了起来。然而没燃烧一会儿,就被钩沉用云吟之术给扑灭了。
尾巴骂骂咧咧:“钩什么玩意儿的你个杂种!”
藿藿又去掏符纸,左手托肘,右手食指并中指夹住了,右脚在地面上跺了两下,“以我之身,招阴纳魂,凶神恶鬼,速速前来。急急如律令!”
往常她都是驱鬼,这次却是招鬼。无他,她不能让呼雷有机会逃出去。然而鬼还没招到,一个身形高大、狼头周围布满粗且鬣毛的步离人便在幽绿色的烟雾中缓缓走出来,其随身携带的狼毒气息挤压着藿藿的神经,弄得她两条腿不停打颤。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挤压粉碎,藿藿直接坐在了地上。
——呼雷。
这头被关押在幽囚狱地底深处,受了七百余年无间剑树之刑的穷凶极恶的步离人战首,终于在今日重见天日。
名为恐惧的气氛牢牢将藿藿锁在其中。她瞪大了眼睛,手指夹着符纸,却无法扔到这头恶兽身上。
尾巴见状,急忙附了藿藿的身,“让老子来,你们这帮狼崽子都滚开!”它控制着藿藿站起身来,挥动着旗子驱散那些流着口水的步离人。同时扔出符纸,制止着他们的前进。
“呼雷,这只贱畜就是献给你的口粮。”钩沉在旁冷漠道。此时的他,完全没了方才的温和,而是直接露出了本来的面目——阴沉狠辣,不择手段。
“呜——”
呼雷怒吼着发出声音,尖利的爪子朝着藿藿而去!藿藿仿佛被定住一般,浑身动弹不得,移动不了分毫。
就在呼雷的爪子要划破藿藿喉咙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壁立千仞!”伴随着一道沉稳敦厚的声音,一层无形的屏障狠狠将呼雷挡了出去!
那股加之在藿藿身上的压力慢慢消失,她抬头看向挡在身前的男人,却只能看到纷飞的衣角上绣满龙纹。
是持明族吗?
藿藿慢慢站了起来,虽然刚才她被同为持明族的龙师钩沉所欺骗,但此时的她却莫名地对眼前这个拥有着宽阔且令人安心的背影的男人产生了一股信赖。或许是他方才救了自己,又或许是这个背影感觉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你是……”
“我名钟离。”
钟离?
藿藿想起来了,那日在绥园,她曾与其有过一面之缘,“钟离先生……”
听到钟离这个名字,钩沉垂在宽大衣袖里的手紧握成拳。这个碍事的家伙,我们龙师没去找他的麻烦,他倒自己先送上门来了。真是冤家路窄,看来今日得将这个钟离也一并解决了。如今的他也顾不得什么这个所谓的钟离会给持明族的繁衍带来什么转机了,只想着将人灭口。否则一旦日后告到联盟那里,自己便吃不了兜着走。
“呼雷,把这个叫钟离的也一起杀了。”
由于钩沉太过着急,竟忽视了眼前的呼雷可不是由着他驱使的奴仆,而是一头被关押了七百余年未进任何口粮的饿狼。
呼雷随即怒吼了一声:“你在教我做事?”
先前叫他解决藿藿倒也好说,毕竟狐人天生就对步离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饿了七百余年,恨不得立即将见到的狐人都开膛破肚,拆吃入腹。而这个叫钟离的男人算什么,瘦瘦小小的浑身上下没二两肉,打牙祭他都嫌塞牙。
而钩沉却丝毫感觉不到呼雷的怒气,还在以为自己可以驱使这头恶狼,为自己所用。他的额头冒出青筋,愤怒道:“呼雷,我冒着仙舟之大不韪来助你越狱,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我今日告诉你,这个叫钟离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呼雷便一掌拍了下来,直接将人拍成了肉饼:“多嘴多舌的家伙!”
再看前面,那个叫钟离的男人以及那个狐人小姑娘早已不见了身影。
“呜——”
呼雷怒吼一声,到嘴的鸭子飞了。他愤怒地捶着地面,震耳的叫声几乎要把墙壁震裂。
清宁和若茗被吓得胆战心惊,与其是看到已经成了一团肉饼的龙师钩沉,更是怕得两股战战。
呼雷骂道:“胆小的家伙!我都蓝的崽子怎可如此懦弱!”
清宁的牙齿在打架:“伟大的……呼雷汗,末度策问官和……彦游博士……已经……在星槎海准备好了星槎……让我们……一同杀出去……”
“杀出去……”呼雷气得仰天长啸:“我们杀出罗浮的机会远比贱畜从我爪子逃脱的几缕要小得多!还有你们这几个胆小的崽子,活得比阴沟里的老鼠还不如!”
“不,伟大的呼雷汗。”若茗已经冷静了下来,沉着道:“见到您依旧如此高大威猛,不减当年,我们会重整旗鼓,杀回仙舟!”
“小崽子……”
呼雷已经不想多说,与其回到牢狱之中再次受那无间剑树之刑,不如回到战场堂堂正正地战死。他的爪子已经雪藏了七百余年,是该舔舔仙舟人的血了。身为步离人的战首,血染沙场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都蓝的崽子们,随我一同奔赴战场!让你们的爪子舔舐贱畜的鲜血,让恐惧笼罩仙舟的每一处角落,让仙舟人的哭喊声响彻云霄!”
“誓死追随呼雷汗!”
“啊呜——”
伴随着一阵高过一阵的狼吼,呼雷带着一群步离人呼啸着冲向幽囚狱的入口。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整座幽囚狱好像被彻底搬空了一般,巡逻的冥差和判官都不知所踪。
清宁道:“呼雷汗,恐怕有诈。”
呼雷双手捶着自己的胸口,怒吼一声:“即便有诈,我们也绝不可在此坐以待毙!”
若茗犹豫半晌,正想说些什么,却见方才不见了的那个叫钟离的先生此刻却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像是迷路一般,他的背影略显彷徨和迷茫。
“呼雷汗,前方出现可疑人员。”
“跟上去,捉住他做人质。”
“是!”
呼雷带着一群步离人朝钟离扑过去,然而却扑了个空,钟离再次消失在了原地。然而不等他们走几步,钟离再次出现在了面前。待他们再扑过去时,钟离却再次不见了身影。
如此循环往复,直到眼前隐约可见外面的一缕曙光。一位银发的将军负手而立,用自己的身躯将出口堵得严严实实,仿佛等候多时,特地为呼雷而来。
外面溢进来的光芒为景元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细细勾勒出将军的轮廓。海风将他背后的红色战袍吹得猎猎作响,金黄色的眸子愈发明亮,唇角微微勾起:
“我道为何在星槎海搞出如此动静,原来竟是声东击西的计策。表面看来是步离人试图营救,却露出破绽,为保有生力量紧急撤退。实则是虚张声势,牵扯罗浮大量兵力。在仙舟疏忽之际,袭击最不可能之地——幽囚狱,解救被困此地七百余年的步离人战首——呼雷。”
最后一个字落下,景元轻轻抬眸,徐徐笑了出来:“不过,你确定你能逃得出这封锁重重的罗浮吗,呼雷?”
“有何不可?”
呼雷发现自己释放的狼毒无法让眼前的将军产生恐惧时,便放弃了这种看似很蠢实际真的很蠢的办法。身为一方将军,心性早已高于常人,更何况是临近魔阴身却依旧如此精神稳定的神策将军。
“仙舟人的神策将军……即使你师出那个女人,但你的武技及不上你的师父。今日我若就是要走,你能奈我何?”
他的声音虽然沉重略显苍老,然而到底是步离人的战首,是在战场上用鲜血杀出来的,用尸体堆砌而成的。话锋隐隐带有压迫,若是常人,恐早就不寒而栗。然而站在他面前的是罗浮的将军,纵然巨石压顶,景元也能面不改色,谈笑风生。
“不曾想,你居然会主动提及恩师。想必七百余年前,恩师的那一剑至今都让你印象深刻。如今恩师就在仙舟,不若你二人见个面叙叙旧,也好了却你的一桩心事。”
“哈哈哈哈哈——”
呼雷沉闷地笑了,声音从深深的胸腔内发出,压抑又沙哑:“事到如今,将军还想要诓骗谁。那个女人如今成了仙舟的通、缉、犯!即使你让她回来,只怕她也不肯。”
“是吗?”景元双手环胸,成胸在竹:“这一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话音刚落,一阵冰寒之气便席卷而来。片片冰晶从天而降,洁白无瑕地落在潮湿的地面上。在触地的瞬间,顷刻结成一层薄薄的冰层。在那漫天飞雪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出现。
呼雷下意识后退半步,难以看清表情的面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那个女人如记忆般面若冰霜,即使黑纱遮面也依旧挡不住她的寒冰之气。一袭白色的长发垂至腰间,随周围的寒冰之气舞动着。
“……镜流。”
呼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七百余年不见,你倒是几百年如一日地冷若冰霜。只是不知道,当年你的那个贱畜朋友现今如何了?”
薄如蝉翼的黑纱从面庞滑落,露出一双猩红色的眸子。镜流抽出缠在腰间用一截坚冰凝成的利刃,直指呼雷,冷冰冰道:“今日便叫你这孽畜,死于我的剑下,血溅当场!”
呼雷也不甘示弱,怒吼一声:“我等了你七百年了,今日便叫我一雪前耻——”
两具身影缠斗起来,所过之处,无不飞沙走石,冰凌花开。
景元解决了其余的步离人,只留下若茗和清宁二人后,便抱着胳膊在一旁看戏。
呼雷提谁不行,非要提让镜流魂牵梦萦且至今都念念不忘的白珩。故意刺激,难不成就是为了此时的受虐。七百余年,镜流的剑技未有任何退步,反倒因为魔阴身的加持,挥下的每一剑都带有疯狂的杀意和浓烈的寒冰。
景元的神色有了些许凝重,松弛的身体也变得有些紧绷,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防止镜流擒住呼雷后情绪再次失控,以至于精神暴走。
就在景元全神贯注的时候,一只宽厚的手从身后拍了拍将军绷紧了的身体,仿佛安抚般唤了他一声:“景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