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铁道】古海之水 第11章 蜃影

晚饭后景元和应星带着白露和丹恒往绥园去了，绥园虽是狐人聚会宴饮之地，但旁人想进也并无什么限制。

今日傍晚绥园有一场灯会，热闹非凡，白露这个喜欢凑热闹的肯定是要去看的，丹恒自然也会跟着去，应星想着今日也没什么事，一起去带着小孩玩也挺好，景元借口体察民情，顺路就跟着来了。

倒是朱叶没应下白露的建议。

“今日我要回波月宫，你们自己去玩吧，回来时记得给我带个好看的灯笼就行。”

白露抱着朱叶缠了好一会也没能让人改主意，只好拉着哥哥走了。

若是旁的时间，白露提出的请求朱叶基本都会答应，唯独这每旬一日回波月宫的时间，朱叶雷打不动的，从未因其他事而更改。

“婵婵也去灯会看看吧，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回波月宫时，朱叶一直都是一个人自己回去的。

“朱叶小姐就不要担心我了，家里总得留个人在，不然等扶翼大人回来，独自一人看着空荡荡的荼园，岂不是可怜！”婵冰轻笑一声，又拿出一件外套让朱叶穿上。

“晚间的温度会低一些，朱叶小姐记得注意身体。”

“嗯，等下次再有灯会，我带你去看。”

朱叶轻轻的给了婵冰一个拥抱。

婵冰想着当初费劲心力抢到照顾朱叶龙女的机会，真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

朱叶乘坐着自动驾驶的星槎回了不禄海波月宫。朱叶如此重视这每旬一日回波月宫的时间也是有原因的。

“姐姐！你回来啦！”

波月宫的寝殿里，一个持明蜃影立在床边，语气惊喜的朝着朱叶喊着，这便是朱叶每旬都会有一夜回波月宫的原因。

当初渡雨龙女回归古海后，在波月宫中一直等着姐姐的辛语龙女，在与姐姐分别的第四天时，终于意识到，姐姐离开了这么长的时间，或许……不会再回来了。

但为什么！姐姐明明要比她的身体好！一直都是她在拖累着姐姐！为什么会是姐姐比她先离开！

面容苍白神色阴郁的少女拉住了一直不敢与她对视的龙师，“告诉我……告诉我！姐姐为什么会回归古海！是谁伤害了她！谁害了她！”

辛语终于知道了真相，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丹枫……丹枫！丹枫！又是你！凭什么你犯的错要姐姐来承担后果！凭什么是你和姐姐一起回古海！

我果然很讨厌你！丹枫！

病弱的少女松开了手，神色寂静的立在了原地，好似一座没有生命的石像。

或许她早该明白的，姐姐……从来都不属于她一个人。

她因着这副病躯得来了母亲一世的眷顾，得来了一个全心爱着她的姐姐。

可是……母亲也爱其他人啊…………

龙女辛语哀恸而伤，哀恸而伤……要伤心到什么程度才会带着身体一同受伤呢？

好疼啊，姐姐……姐姐……我好疼啊……你怎么不来抱抱我了……你为什么不来哄哄我……

辛语抹去从眼眶中落下眼泪，拜托龙师带自己去一趟波月古海，“我想去送送姐姐。”

龙师看着满身死寂的辛语，到底没能忍心拒绝，带着人去了鳞渊境，不禄海洞天与鳞渊境洞天其实是相连的，从不禄海到鳞渊境，走着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辛语未曾显露出半份痛苦的神色，哪怕每走一步，身体里的每一个部件都破损的快要停摆，叫嚣着即将死去的痛苦。

她已经很久没有离开不禄海了。原来鳞渊境是这样的景色啊，她都不记得了，姐姐。

姐姐，你在回归古海的时候有想我吗？母亲，鳞渊境里的古海中会有独属于我的那一抹意识吗？

她其实本来不该这么早蜕生的，是她的卵壳无法支撑自己的长时间沉睡了。母亲会与她做双生子，和她一同蜕生，有很大的原因就是为了照顾她。

就像她听说过的那个送到龙尊身边的孩子一样，只是她更幸运些，得来这一世母亲独有的眷顾。

渡雨，渡语，渡的从来都是她这个辛语。

………………

下一世母亲会与谁做姊妹呢？无所谓了……

那会是母亲，会是另一个人的姐姐，唯独不会再是她的姐姐了…………

别丢下我一个人，姐姐。

病弱的少女落入古海，带着浅淡的笑意，闭上了眼睛。

归去吧，归去吧，母亲，洗去我这痛苦与甜蜜交织的一世记忆，让我沉睡在您的怀抱，重归最初空白的灵魂。

辛语要在渡她的雨停下时，一同归去才对。

……………………

朱叶第一次来波月宫时就遇到了辛语的持明蜃影，或许是那一刻极致的痛苦，才留下了这一抹残灰，而在回归古海之前……辛语或许是开心的吧。

“嗯，我回来了。”朱叶轻声的回应。

曾经是渡雨每旬有一日外出，如今却是每旬一夜，辛语的持明蜃影才会出现。

作为持明蜃影的辛语，是从来没和姐姐分开过的辛语，她知道姐姐每旬一日会外出，但也会在日落时归来，所以蜃影只会每旬出现一夜，从日落时分到夜半沉眠之时。

立在波月宫中的持明蜃影，能在日落时，等到了姐姐的归来。

“今天姐姐去见了龙尊大人吗？”辛语的语气带着一点酸意。

辛语虽然很尊敬龙尊大人，但总是和姐姐见面的丹枫不可原谅！姐姐总是把过多的注意力分给他，连每月姐姐送她的礼物也要分一份给丹枫，不就是个龙尊吗？她还是个龙女呢！

“并没有，我今日只是去了一趟丹鼎司。”还没蜃影高的朱叶熟练的应答，每一回的蜃影都会问相同的问题，朱叶从来都不会忽视。

朱叶是白露和丹恒的姐姐，渡雨是辛语的姐姐，朱叶从来都不是渡雨，但……朱叶不忍心让她失望，哪怕只是一抹残影。

不过是做一夜的渡雨而已。

“姐姐，我不是不喜欢龙尊大人，但他总和你见面，万一他就突然想把你抢走了呢！姐～姐～”

姐姐面前的辛语，惯来是个会撒娇的。

“不会的，渡雨一直都会是辛语的姐姐。”

“嗯嗯，我就知道姐姐最喜欢的肯定是我。”

“姐姐，姐姐，我跟你说，我今天又在海里看见了好多东西。”

“为什么今天有这么多武器被扔到海里了？”

是上任龙尊守卫随葬给丹枫的武器。

辛语不需要姐姐的回答，姐姐只要听着就好。

“姐姐，我还看见一艘星槎，谁把交通工具扔海里了？还是族里的人不小心掉进去的？”

“还有，还有！还有花，我看见了一朵特别漂亮的花，为什么把那么好看那么有生机的花扔进海里？……哦！我知道了！肯定是送给母亲的礼物！”

………………

朱叶就静静的听着蜃影语气欢快的说着自己今日的见闻。

直至夜半时分，蜃影好像意识到她已经说了好长时间，都过了要睡觉的点，“哎呀，姐姐，你怎么不提醒一下，你今天刚出去一趟，要早些休息才是，都怪我说的太兴奋没注意到时间。”

“快上床睡觉吧，姐姐！明天再继续给你说！”

“好，该睡觉了。”

“晚安。”

“晚安，姐姐！”

蜃影消失了。

朱叶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睡吧，睡吧，古海之水会带来她所需要知道的一切。

她如今是朱叶，也会是持明所有人的母亲。

另一边在灯会上玩耍的白露和丹恒，却突然感知到心脏处传来的微弱的痛楚。

白露埋头投入了丹恒的怀抱，低声的说道，“姐姐又在伤心了。哥哥……我们真的不能去找姐姐吗？”

借着人群避开其他人视线的丹恒，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纷杂的思绪，“记得我跟你说的话，白露。”

不要探究古海的秘密，不要提及逝去的生命，不要干涉母亲的决定，不要……让自己先于姐姐离去。

“嗯。我会记住的。”

“走吧，去为姐姐选一盏漂亮的灯。

“好。”

丹枫在记忆中给他留下来什么，丹恒一直没能认真去想，从那次吓到姐姐后，他就暂时将那些记忆丢到了一边。

只是弃置的记忆总会在某一刻为他带来熟悉的既视感。

丹枫留给他的记忆太过混乱，不太像是他了解过的丹枫，所以是饮月吗？那些只是匆匆略过却仍旧鲜明的情绪，癫狂而痴迷的爱意，崇敬，怜爱，保护欲，怨憎，仇恨，还有……恐慌，到底是谁的呢？

丹枫，雨别，饮月……真的会是同一个人吗？

龙心又是什么？白露又到底是如何降生的？

你在恐慌着什么呢？饮月——

丰饶？还是早已死去的繁育？亦或者……不朽？

你又为何如此仇恨祂？姐姐……母亲……

或许他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母亲是从何而来？

这会是你想一直隐藏的事吗？丹枫——

人潮人海之间，清冷的幼童手持一盏宫灯，亮如白昼的灯火映照出如玉的面容，眉目间疏冷宛若天上仙，周身像是与周围隔着一层玻璃，让人忍不住猜测他是否会在下一秒朝天际的月宫飞去。

“哥哥！你看这个灯笼怎么样？”白露提着一盏虾灯，看着很是好玩。

丹恒回过神，回应着白露“嗯，很有趣，姐姐会喜欢的。”

无论过去藏着多少秘密，他如今都只是丹恒，也只会是丹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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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蜃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