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伊文切断后总脑享受的待遇不同,撒切尔还亲自过去对他通过精神力的引导彻彻底底的检查了一遍他的总脑是否被真正的切断。
“教授来了。”站在撒切尔身后,原先是他巡视队的队员的那名哨兵说道。
阿列卡尼亚第一时间将头转了过去,教授的目光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牵动了他脸上的皱子。
撒切尔转头,目光变得很恭敬,也下意识的离伊文远了两步。
——远处又来了一批人。
一切都进而有序的进行着,首先被送走的便是那红茧,当“它”被运走时,整个舱室只剩下了浓重的杏仁味。
教授跟那批人进行着交接。
伊文看着他们进行各种交接的手续,有条不紊。她的脑海中突然乍现了一个名字——安娜菲。
……
穿着白大褂带着精神屏蔽耳蜗的研究人员到了,领头着的是几位向导。
那些原本摆放在舱内的药剂开始被一批批的送上运来的保温箱。保温箱的上面刻着联邦的符号——蓝星的轮廓上面露出五角星的三个角,下面别着一双属于天空的翅膀。
——迷航*结束后,其它单位巡检的哨兵此刻也开始相互核实身份。
除了自检之外,他们着重扫描了伊文和阿列卡尼亚并收走了他身上的武器。
与其同时,对于“自己人”,他们也并没有表现出完全的信任尤其是严格的对待先前撒切尔一行。
但当撒切尔一群被落实身份后,他们又很迅速的打成了一片……
约书亚和柏林也来了,负责带走药剂那群人中留下来的观察员向导,站在人群的末尾,那人递给了搀扶着柏林的向导一个眼神。
教授看向他,他又收回了目光,定定的注视了一会儿前方似乎在总脑发了什么消息。紧接着,教授把目光移开了。
……
柏林被一位向导搀扶着,他的面色看起来有些迷离。他绿色的眼眸此刻如同琥珀般反着亮丽的光,其中不知道蕴含着遗留在多久之前的记忆。
他是被约书亚带着强行走过迷航区的。
穿越迷航需要至少B以上的精神力。而联邦对于军队的学生精神力最低要求是B。
约书亚的精神力明显没有到达A级,可以横穿迷航*的程度,加上他所喝的抑制剂,比柏林要少了很多——种种因素加持下,以至于他的精神看起来有些许的萎靡但却能保持基本的自律。
好在他们中途得到了向导的接应,他的状态并不算差。
在他们巡检的地方弄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难辞其咎——但这件事很有婉转的余地,那就是探明真相。
约书亚的脸有些苍白,但还是强撑着,对着伊文笑了笑。
精神紊乱的事大家都心照不宣,他们先前便跟向导提供了足够的口证。
大约半个系统时。
一切都检测完毕。
看管在伊文身后的那名哨兵也被允许离他三步距离。
他知道她与安娜菲有关。
至始至终,伊文仍然没有明白这个名字在他们心中的分量。她只是从他们的目光中能感受得出他们在得知这个信息后亲切又……敬畏。
——根据最近的空舱室分配,按照见证种类伊文同阿列卡尼亚、约书亚和柏林被各自分在了两间不同的舱室。
他们被人为的切断了与总脑联络,但总脑不会失去看着“你们”的资格。
“抱歉 。”阿列卡尼亚说。
伊文转头看向他,顿了一会儿:“为什么道歉?”
她转过头,双手合十放在胸口处一拳左右磨搓了一下手掌,抬眼看着距离她大约四尺远,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的阿列卡尼亚。
空气里没有什么味道,温度适宜,带着轻微的湿润。
灯光照射的四周的墙壁有些泛白,只有在阿列卡尼亚的徽章前折射出一些不同色相的温度 。
“平日里不会有这样的事情,抱歉。
让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N什米伽的军事实习结束之后,授勋仪式应该也会在N952举行……请相信联邦。
还有精神抑制剂的损耗,我可以代写材料。
这次迷航的时间太过巧合了,作为现场第一发现人,按照明文规定需要进行三轮及以上的审核取证、信息核对。
以及……耽误了安娜菲女士的进程。
那位女士是直接从教授这边走的流程……
教授?抱歉,我并不能多说。”
他的语气稍微有些闷,过了一会儿,低下头摸了一下耷拉着的头发。
面罩盖着他的下半张脸,他的头发在这样便只能看见他那双黑色的眼睛,那双黑色忧郁的眼睛,因为刚才试图取出总脑嵌片行为的缘故,他的眼眶到现在还有些红。
伊文看着他。
禁闭室没有窗户,但她仍然能想象远处的星空,她能轻微地听见地面深处那些星核缓缓运作鼓动的。
“没关系。”她是这么说的。
“我们共同的敌人是虫族,以及……那些卑鄙的家伙。安娜菲女士那边我也不太清楚,至于审批资料,那就多劳烦你费心了。”
伊文轻轻笑了笑,内心没有什么波动。她的笑容或许没那么真切,但她仍然牵起了嘴角侧过身看着旁边的哨兵。
“没事的。”她又安抚性的说道。下意识把对方拉到与她相同的立场。
……
虫巢的未来拥有母虫的心声,无知的婴儿经过头去对黑暗的宇宙笑闹。
是黑夜不可知的恐惧催生了探索的**,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
我们也曾依附于树梢间的声响与毒蛇争夺“禁果”。
与蛇的争斗、与人类自我的争斗、与自然变化的“斗争”,让人类第一次正视了脚下的泥土,让人类高高昂起的脊梁变成了驼下的腰,但哪怕一时忘却了仰望星空的本能。在无数个地球自转的深夜,却也总有人将那隐秘的目光望向那里。
远处的星空。
……
沙沙作响的声音在实验室里回荡。安娜菲穿过了两层防护栏,最后经过了一次仪器的扫描,通过总脑审批权限打开了解剖舱的阀门。
近处的舱室:
“没有人是虫子。”
她听见伊文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
他的语气相对于伊文来说更加的符合情感运作的模式那个声音微微喘了口气,似乎有小幅度动作。
她很快便感知到了对方的精神力,眼神微眯,似乎在想些什么。
“联邦延长了向导与哨兵的寿命,当然。然而,这些延长的寿命与虫族本身而言,有些时候人类比起他们更像虫子。
但也得益于这种短促的存在,人类比虫群更适合利用精神力进行战斗。”
安娜菲没有开门,她静静的在外听了一会儿,随即便转过了身去。
她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声,门内的谈话静了一会儿,但谁都没有先开口呼唤她。
门外。
安娜菲低头看着手腕上鼓动的脉搏,伸手握住它。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舱门,大步朝着解剖室的方向而去。
门内。
“那对于你而言,人类又是什么呢?”
两人的距离略微凑近了一些,就连伊文的姿态比刚才要放松些,她盘腿坐在地上。
她的身形被学院的制服包裹的完整,其中衬衣上毛绒的纹理质地让她看起来有些别样的温和。外衣同她的两侧胸腔以一个曲线的弧度滑到地上。
她问。
“为了自由吧。”阿列卡尼亚的姿势没有太多的变化,还是那样坐着,只是轻微的弓着腰。
他一开始就注意到了门外轻微的精神力波动试探,然而那阵精神力现在却逐渐远行了——这让他有些许摸不着头脑。
他的一只手却很自然地垂向了地面。他静静地望着他的指尖。
——手臂上的青筋,带着纹路向上收紧他的指甲得很干净、平整。哪怕经历了刚才那么多,都没有嵌入灰尘。
伊文在刚才的交谈中注意到他似乎有些不苟言笑,情绪外露的体现很难从他的面部去找到。
只是,有时候他脸上的温度会有很大的变化,比如说:他现在有些泛红的耳根……
她不再看他,不是不敢。
“紊乱症有被治愈的可能吗。”她低头询问,又挑起新的话题,目光看着地面上对方倒映着的身影。
对方那双眼睛也转向地面,然后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奇异的对视了——一瞬。
她并不觉得对方知道。
“这不是我的课题。”他的语气很平静,过了几秒,又补充了一句“哨兵的紊乱症通常分为三个阶段,早期中期和晚期。这和联邦的哨向配给有关,大多数哨兵只有在进入正式学业后才会被考虑分配。
紊乱症则是和抑制剂出现了不匹配的状况导致了在特定时间或者某种媒介下会产生一些难以控制带有传染性质的紊乱。”
伊文嗯了一声,她对于这种症状有了初步的理解。
“那你呢?”她又问关于哨向配给的问题。
伊文打算找个参考,她听出来在这段供应关系中向导反而处于比较稀缺的位置。供不应求?这似乎有些物化自己,但这让她为自己的决定稍微的舒了一口气。
但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她看见那目光抬了起来,也就是正正看着她的方向。
她在影子中看不清他的眼神,他抬起头或许能看见,但她没有,只是从影子中他起伏略微,快了一些的胸膛感觉对方稍许有些激动。
“没有。”他说,稍微有些出气多入气少,然后几乎是又强调了一遍。
“我没有向导。”
其实说这个话感觉和请求也没什么区别了。()急忙解释的哨兵一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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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