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纨绔 第8章 第8章

“哇，打架呢，”万萋萋快步超过慢慢悠悠的裕昌郡主，赶在她之前先行看到这池边的一片鸡飞狗跳。

她视线扫过伏倒在地上的众人，又看见班婳与凌不疑竟相拥一处更是傻眼。“你们俩作甚抱在一处？”

凌不疑脸不红心不跳地镇定自若。“乡君差一刻便要失足落水，在下自当出手相救。”

万萋萋像是听了句笑话，又朝前走了几步。“她？失足落水？她不把别人推下水那才算是烧高香了呢。”还没等她再多说几句，裕昌郡主与紧追其后的婢子们纷纷赶至。

“你们在干什么！”裕昌眼见十一郎手揽过班婳的腰肢，二人四目相对情意绵绵？顿时气得一时没站稳，身后婢子连忙上前小心扶住。

班婳总算挺直身体，手还有些依依不舍地从凌不疑胸口拿开。“多谢十一郎，”多管闲事了。她薄唇轻启，只作唇语。

凌不疑背对裕昌，看她匿语，手掌倒还不曾挪开。只觉着掌中柔软腰身，盈盈一握几乎覆满整个掌心。班婳美目微垂瞧他还不松手，她刚移开的纤手作势在半空中抓了抓又要贴上他的胸膛。

那是班婳第一次看见凌不疑笑。想是不常笑，他嘴角微微扬起露出干瘪的轻笑。啧，怎么还没马笑的好看。

明明人长得这般俊朗。

不过这人还真是睚眦必报，不愿吃亏。腰畔一记拿捏，班婳霎时软了腿。凌不疑施展完小伎俩又气定神闲地将手撤了回去，背在身后。

他转身又是一副冷脸相对，不作停留径直越过裕昌郡主扬长而去。

万萋萋看她当真有些力不从心才赶忙上前左右打量。“你，真被人暗算啦。”掰着班婳肩膀前后查看。

她腰窝还有点发酸，干笑几声。“我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哎呦喂，我的乡君，都这时候了你还跟我打哑谜呢。”万萋萋哭笑不得。

正堂。

班恒跪坐在软垫上干嚎着，披着厚重大氅一点也不像个落水者。反倒是身后左侧的程少商扶着自家堂姐，十分狼狈。

程姎身上湿漉漉的，还披裹着软绵绵当时一道取来的大氅。程少商则披头散发，眼周一圈的青肿。程姎是因着池水冷冽身上寒意还没散尽，抽抽噎噎身体不住哆嗦。她却是知晓在这时候，谁哭得越大声才能少受罪。

遂同班恒一道放声大哭着。

王姈又是落水又是心悸，紫青着脸裹着大氅丧气地跪坐在前。与她一起的楼璃眨巴眼，心里还希冀郡主能为她二人说话，心里多少有些底气。

堂上坐着汝阳王妃，她为人严肃且极重规矩。所以看到班恒一个儿郎哭哭啼啼面色自是不善，跪在其后的一女娘也趁势叫哭，心内一下子也没了什么好印象。

淳于氏堂下一边端坐，心里还在盘算怎么要将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毕竟又是车骑将军之女，又是静亭侯府世子，一个个都是世家子弟闹大了总归没甚好处。

“王妃娘娘，程家四娘子不由分说就上来打人，还把王姈姐姐推下了池塘。”这楼璃说起谎话来还真是张口就来，眼泪汪汪地想让汝阳王妃做主。

班恒这就坐不住了，“你这小女娘还真是睁眼说瞎话啊，明明是你和王姈先害得本世子落水，那程家女娘为救她堂姐才与你们打将起来，怎么现今倒反过来说是她退人落水了？”

他方才已饮了一盏热茶驱走寒气，此时弱势不过是装出来的。“王姈是谁推下水的，在场众人都瞧见了，你是有眼疾还是不敢说啊。”

汝阳王妃哪容许班恒在堂上放肆，“够了！”

“你一儿郎与小女娘争口舌之快成何体统。”

班恒撇嘴没甚规矩地瘫坐在地上。

双方各执己见，汝阳王妃虽心下有偏向之人，但眼前这情状当然是各打五十大板带过即可。她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

“舅奶奶，若是要各打五十大板那我是不服气的。”班恒谨记家中教诲，有错就认，无错也认那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好嘛，直接了断汝阳王妃的路子。她瞬间脸色阴沉下来，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万萋萋在偏殿里隔着屏风好奇追问，“你和凌不疑才见了几面啊，他居然还为你特意出手相助？”

“该不会，”

“你和他的传闻是真的吧。”

班婳换好外衫，从屏风后走来，软绵绵递上一杯茶水，她略略抿了一口。“我倒是不清楚我与他的传闻究竟传到哪一步了。”

“凌不疑洁身自好地很，前些年陛下着急他的婚事，刚巧裕昌又看上了他，想撮合撮合。哪里想到，这位凌将军干脆领兵出征去了。”

万萋萋也端上一旁茶水牛饮了一口，继续道来。“你这甫一回来，便与他传出了有一个孩子的流言。现在啊大家可都当真以为他这几年与你生了孩子呢。”

“他替你出头还出手相救，”万萋萋不由得瞥眼端详她，“你与他有个孩子这无稽之谈也就是些好事之人胡编出来的。大家也就当是笑谈。

“但该不会真如传闻所言吧。你早与他互通情意，却遭裕昌从中作梗硬要拆散你们这对璧人？”

班婳正饮茶被她这话惊得差点喷了出来。“我与他情意互通？”

“还裕昌从中作梗？”

“这不比一个孩子的流言还离谱么。”

万萋萋眨眨眼，“怎么你还当真想跟他生个孩子啊。”

“俊俏儿郎光看着也是赏心悦目啊。”

她把转着手里的茶盏，“他出手相助没准还真是觊觎我美貌呢。”

万萋萋这茶是喝不下去了，她翻了个白眼，“事实即便如此，这夸赞之词也不好你自己说出来吧。”

班婳闻言爽朗一笑，眉眼如月牙弯弯，人生得娇媚却又这般温柔地笑，万萋萋一时迷了眼。

哼，恃美行凶。

**在外敲了敲门，“乡君，世子怕是撑不住了。”

“我也歇够了，该办正事了。”

班婳姗姗来迟，看还在干嚎的班恒与那位程家四娘子，越过他们走到王玲与楼璃之前，向汝阳王妃行礼。

“舅奶奶。”

班恒见自家阿姊来了，立刻硬气起来。挺直腰板又冲汝阳王妃告状，“舅奶奶，那王家女娘还想推我阿姊下水呢，若不是凌将军来得及时，阿姊也同我一般成落水狗了。”

汝阳王妃黑脸，“事实若果真如此，我定严惩不贷。但眼下还是讲讲这程家四娘子为何与王家女娘和楼家女娘起了龃龉，这才是挑起事端的导火索吧。”

“舅奶奶，您好像十分清楚是程家四娘子与王家楼家女娘不合才引起了事端。可他们三家不合，却还敢闹到您府上来，他们好大的胆子啊。”

班婳故作忧虑，又缓缓道来。“若不是他们大胆，那便是受人怂恿。此二人似乎与郡主表妹关系深厚，莫非...”

“班婳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裕昌一下子红脸辩驳着，“我与程家四娘子并无恩怨为什么要针对她。”小心翼翼地望向堂上的大母，立刻垂下眼不敢造次。

她似是不闻，眼神淡淡扫向裕昌，又转到楼璃身上。“既然旁人能胡说八道，我为何不能。”

楼璃霎那白了脸，忙伏身跪倒在地，浑身发颤。

“好了好了，不过是女娘之间玩闹，何必揪住了不放。”越说下去越让汝阳王妃脸黑。

班婳却又说道。“舅奶奶此言差矣，此事若不分辨清楚，传出去便要说我静亭侯府小家子气了，揪着点女娘打闹的事斤斤计较。”

“女娘之间打闹就能把差点谋害静亭侯府世子的事一笔带过了么。”

汝阳王妃猛地一拍桌案，吓得众人噤声不敢言。“班乡君，此罪未免太重，怕她们承受不起啊。”

“诚如汝阳王妃所言，既是玩闹却使人受惊，难道我阿弟与受了无妄之灾的程家女娘得不了一句赔罪么。”

裕昌又跳起来，“什么，你想让本郡主向他们道歉？”

班婳低头轻笑。“表妹还真爱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呀。”裕昌自知失言，讪讪地垂头不敢再多话。

“那赔礼这事就劳烦舅奶奶牵线了。”

汝阳王妃铁青着脸，眼睁睁看着班婳将班恒与程家娘子领走，冷峻的目光扫过裕昌等人，面色难看至极。

淳于氏愣是坐在一旁什么话也没说上，这百闻不如一见的班乡君，还真是不同凡响。毕竟能让汝阳王妃吃瘪的人，除了宫里那位，都城里恐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少主公，这绊马绳...”梁邱飞见自家将军又悄摸闪到一边，手里攥着的绊马绳有点累赘。

凌不疑命阿飞在池边找些线索，他站在堂外倒是听班婳三言两语只将这事扯到裕昌身上。王妃也只能就此作罢，非但如此还只能出面牵线叫王家楼家赔礼道歉。

班乡君还真是兵不血刃。

他见阿飞拾来的绊马绳竟哑然失笑，在这时候真相还真不重要。

万府，凌不疑为了蜀中堪舆图与万将军周旋，却被打太极般给糊弄过去。他也知不能急于一时，但这堪舆图多留一刻万将军便多危险一刻。

只是见将军态度强硬，他也不好再多逼迫，告辞之时却偶遇前来投奔万萋萋的程少商。

万将军这时竟还开得起玩笑，看程少商真要恼才指了指内堂。“萋萋和矜矜正用膳，嫋嫋去寻便是。”

“乡君阿姊也在？”

将军点头。“班恒那小子正在我府中学骑射，矜矜是特意来拜谢的。”

程少商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朝内堂奔去，一不留神就不见了踪影。

倒是不想凌不疑竟也要求留下用膳，真是少见。万将军也不好赶人只得陪着笑脸又将人迎了进去。

用完膳后那煞神居然还要求留宿，万将军喝的酩酊大醉也已管不了，任由他去了。走至后院，却听一阵剑风习习，不由探声寻去。

班婳一身青衫持剑在树下挥斩，英武不凡。她旋身飞舞剑锋略过枝叶，几片嫩叶稳稳当当横在剑面之上。

她立时横剑一凛，剑光一闪叶身随叶脉分离。

梁邱起不由感叹一声，好剑法。

忽然剑光一转却向他三人袭来。梁邱飞正要上前禀明身份反被梁邱起拽到一边，“你干...”

只见凌不疑飞身直接迎上长剑，侧身避过。来至班婳身后，伸手握住她手腕一同剑舞。二人不相上下，班婳意欲挣脱其掌控，却被凌不疑拿捏住腰肢任其摆弄。

你争我夺好不痛快。暗暗较劲下这剑舞竟也能勉强看几个来回。

“不错，再舞上几轮呀。”万萋萋与程少商不知何时也来到院中，她拍手直赞。程少商看不太懂，也觉得不错。

班婳此时被凌不疑半圈在怀中，她目光微侧便能看见他瘦削的脸庞棱角分明，像是在笑。不同于昨日白日里干瘪的笑容。

今日顺着晚风，她好像看出了些柔意。

“好啊，那你同凌将军舞吧。我累了，要睡了。”她从凌不疑怀中退开，将长剑甩给万萋萋，留下个潇洒的背影，倒让众人略显尴尬地站在原地。

凌不疑没应声，只是朝万萋萋点头致意后也前往客房。

梁邱起与梁邱飞也赶紧跟上。途中，阿飞点点大兄的手臂，不可置信。“大兄，我夜里视物不甚好吧。”

“少主公刚刚笑了。”

“我还以为就我眼神不好呢。”

“什么？”

“你刚刚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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