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水浒]岁星临世 第47章 彩蛋·自难忘

正月十五·梁山

今日聚义厅的气氛有些古怪。

往日空荡荡的房梁今日却张灯结彩，挂满了各色花灯。

这些花灯似是出自一人之手，大小相近、模样相仿，唯有上面的丹青不尽相同。

这盏是镇鬼宝塔，那盏是临江登高，边上那盏又是羽扇纶巾。

数十盏花灯，灯灯相似，灯灯不同。

厅外烟花漫天，那是凌振钻研数月才制出的新花样，不输汴京。

厅内众人宴饮作乐，酩酊大醉，却无一人敢抬头去瞧那灯笼。

这满厅灯火

每一盏都不是她

每一盏，却都是她

杨志

喧闹欢腾的聚义厅内，独有杨志异常沉默寡言。

旁人敬酒他吃，无人敬酒便自己吃，如今已然醉了。

他盯着手里的酒碗，眼尾下垂，不知在思索什么。

面色醉红的史进忽然凑过来搂住杨志的脖子，一口白牙笑得灿烂：“听说制使哥哥……嗝！藏了好些美酒……”

“……”

杨志目光微颤，薄唇紧抿。

“哪日……小弟定上门…………”

史进话音未落，便被孙二娘和张青赶紧馋着扶走了。

鲁智深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莫要多言。武松看着杨志落寞伤感的身影，竭力压下眼中泪意。

戴宗自东京回山的那夜，杨志在院中舞了一夜朴刀。

他不曾解释半句，旁人却心知肚明。

屋内的佳酿已备好，对赌的赢家却提前离场。

杨志一饮而尽，视线模糊，碎成一团。

蠢……

当真是蠢……

张横

张横已经醉了。

只见他从额头一路红到脖子根儿，眼神迷离，手里动作却不停。

两个盘子里堆起小山似的鱼肉，他却仿佛魔怔一般，将烤鱼的鱼腹一点点剥下，再放到盘里攒着。

张横习惯了。

即使他知道，

吃鱼的人，已经不在了。

水军众人看的心中难受，但又不忍阻拦。

张顺默默低头，抬手抹去眼角泪花。

张横费力睁着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一边小心挑出夹杂的鱼刺，一边断断续续地喃喃自语：

“老爷可是把刺都挑干净了……你要是再扎着，别来怪俺啊……”

“也就是你，不然哪个还能支使老爷……又是烤鱼又是剥鱼的？顺子都没这个待遇……”

“小野猫……小病猫……小花猫……”

“都说猫有九条命，那你……你……”

“怎就不回来呢…………”

阮小七

宴席逐渐散去，众人能相扶回屋的都走了，醉到不省人事的直接倒头就睡，等着喽啰一个个抬回去。

阮小七趴在桌上睡得颇沉，就是左手抱着一盆鱼汤死活不撒手，宝贝的紧。

喽啰试图掰开他的手指好抬他回去，谁料后者抱的更紧了。

凉透的鱼汤溅出些许，浸湿了衣袖，使得睡梦中的人微微皱眉。

无法，喽啰只得先抬了阮小二和阮小五离去。

梁上灯火渐息，一行清泪顺着阮小七眼角滑下，落在衣袖上，融进鱼汤里。

空荡的聚义厅回响着他不甚清晰的呓语，孤独又寂寥。

“这是俺……俺专门给……小幺……熬的……”

“小幺最爱喝……喝俺做的鱼汤……”

“你们不许动……都不许动……”

“都是小幺的……都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花荣

花荣今日喝得格外多。待到被花宝燕扶回屋后，却又踉跄着身形，独自跑到院中赏月。

今晚的月亮可真圆。

花荣想。

但再圆的月亮，都没有清风山寨那夜的明月动人。

那抹月光，在花荣心上足足留存三年之久。

他的心意，也整整迟到了三年。

可惜

恐怕再无倾吐之日了

花荣取出那颗一直珍藏的桂花糖，在月光映衬下仿佛散发着点点微光。

‘吃了我的糖，可就不能苦着脸喽～’

花荣指尖微颤，剥了糖衣塞进嘴里。

甜，真的甜。

他努力勾起嘴角，泪水却无声滑过脸颊，唯余浸骨寒凉。

可他这心里，怎得就这般苦……这般痛呢……

吴用

安置好晁盖和宋江后，吴用并未回房，而是去了那处寂静的小院。

他于桂树下静坐，左手执羽扇，右手握玉簪，就这样默默吹着冷风。

吴用忽然想到那个温暖的午后，他轻扣门扉，屋内传来那道咬牙倔强的声音：

‘这辈子都不回来了！’

谁料，竟一语成谶。

她临走前的那段日子，吴用不是没有预感，却无力阻止。

她痛不欲生，死志已定；

他揪心不舍，有意纵容。

吴用早已见识过她的决绝，更了解她对自己的心狠。

可他却未曾料到，她竟真舍得梁山，舍得父兄，舍得……

他。

计绝天下的智多星，此刻也陷入了迷茫。

吴用抬头望向明月，泪水却不听使唤，顺着眼角滑入鬓边，最后又流进心里，涌起无尽苦涩。

小幺

上元安康

定要……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