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光的伤势看上去严重,却恢复的很快,便和阿芜商议探海之事。他水性不如在海上长大的渔女,但战场上一刀一剑拼杀出的却做不得假。阿芜见他能帮上忙,便赶着风浪小些时潜水采珠,直到集齐朝廷要求的赋税,甚至还有余裕。
??黄昏的时候,阿芜将船停泊在小岛附近。海浪轻轻拍打着船舷,夕阳的余晖将云层染成赤金色,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长鲸浮上海面,壮观的水柱在阳光下闪烁着华光,然后消失在无尽的深渊中。
??“很美,是吧。”阿芜轻声道。晚风吹拂着阿芜因为长期出海而发黄的发丝,还有她风吹日晒下古铜色的肌肤。
??“但发怒的时候是要吃人的。我们每次出海,都会祈求海神娘娘保佑。就算保住性命,也还是交不上足够的珍珠。你是个好手,这些珠贝就算交了赋税,剩下的也足够我再挑一个丈夫。”
??“在水下采珠我可是最厉害的,最深我能潜到□□丈,上来时候七窍流血,快把他吓坏了。以前每次都是我在水下摇绳,他拉我上来。他长得和你一样好看,在水下却像个呆头鹅,只会编网捕鱼。有次我们上岸,我偷了人家的鞋子,他就学会了编草鞋。他编的鞋子我还没穿就沤烂了。”
??“后来,我病得厉害,他采不了多少珠贝,就一次次下水,直到耳朵听不见也是一样。那些使者要南珠,海寇也要。和那些珍珠相比,人的命多轻贱啊。”
??阿芜顿了一下,继续道:“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呢,我们的命也就是这样了。在水下的时候,我就像回到了阿娘的怀抱中。可我最恨的也是它,恨它反复无常,恨它夺走了我所有亲人的性命。”
??李同光道:“终有一天你的子孙后代会回到岸上。”
??“或许吧。”阿芜从怀中拿出一根蜡烛:“这是我先祖留下的东西,没人知道是不是鱼烛。”
??李同光接过阿芜递过来的蜡烛,见这蜡烛样式古朴,烛心处有烧灼的痕迹。“听闻鱼烛遇水不熄,你有试过吗?”
??阿芜摇头:“阿婆给我的时候,让我收好它,说点燃它会带来灾祸。上一个点燃的是她阿爷,在海滩上被发现时,内脏都被掏空了,身上全部都是伤口。阿婆说,那是鲛人在复仇。你若想寻鲛人,等暴风雨来临的时候,在海上点燃鱼烛,那鲛人或许会出现。你引它上岛,到了岸上想办法取珠,否则你只会葬身海底。”
??“我以为要拿着鱼烛到深海中,到那鲛人的宫殿里。”
??阿芜嗤笑:“那是骗你的。若到深海,你就再也上不了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