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羽]此去经年 第2章 索吻·二

[ La nuit ]

喜悦会蔓延，又因另一人的存在而肆意生长。

兴许是因为刚刚就职骑兵队长太过兴奋，又或者是因为衣服下偷偷裹了瓶葡萄酒，迪卢克直到将另一人拉进房，心情都还是雀跃的，连带着别于腰间的神之眼也微微发亮。

凯亚显然不清楚迪卢克的心思，可看他那表情，倒也隐约猜出了几分：“怎么，骑兵队长刚上任就要干坏事？”

“哈...也不算是坏事吧，”红发的少年笑着，将藏起的葡萄酒掏出，兴致勃勃道：“有职位了的话就算大人了吧？”

“只是尝一尝，就这一小瓶。”

闻言凯亚笑容不变，只是盯着面前的少年，直到后者肉眼可见地心虚沮丧起来，他这才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吧好吧，反正正式上任是后天。”

“如果你喝醉了的话，爱德琳小姐亲手做的堆高高就只能我一人享用了。”凯亚笑道。

这是两人平日里最常说的话，毕竟凯亚自是知道迪卢克喜好的，可明明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话，却让笑容重新出现在了少年人的脸上。

可下一刻凯亚又给人泼了盆冷水。

“不过你好像忘了一件事，”凯亚少爷挑眉，眼底满是笑意，“你打算一个人喝完这个吗？”

“为什么？”迪卢克从柜子里掏出两个酒杯，显然还没有转过弯来，“凯亚当然也要喝啊。”

料到这位兴奋过头的小少爷会忘记，凯亚叹了口气：“那提醒你一下，现在可是五月。”

“我知道，但是这又...”

话到一半，迪卢克猛然顿住，欲言又止地看着面前的人，在瞧见对方戏谑的笑容后撇撇嘴，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果汁。

“嗒。”

两个瓶子被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熟知迪卢克小脾气的凯亚无可奈何，只能拿起酒瓶，给对方倒上：“好了，难得的好日子就好好享受吧。”

红发少年看起来还有几分不甘：“可只有我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

凯亚不置可否，只是发出一声轻笑。他倒好果汁，瞧着仍旧撇着嘴的小大孩，端起了酒杯：“来，为我们最年轻的骑兵队长干杯。”

“...干杯。”

两人的对饮并未维持太长时间，大抵是因为计划出了纰漏，年轻的骑兵队长比预想的要喝得急。

没等凯亚喝完一杯果汁，那瓶酒已见了底，以至于等凯亚回过神时，红发的少年已拿着空酒瓶努力往下倒着微不可见的余量。

“你还好吗，义兄。”瞧着人微红的脸，凯亚有点没底，“不会是醉了吧？”

就像醉酒的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一样，迪卢克当然觉得自己没醉，只是不太习惯大脑昏沉的感觉，便点点头强装镇静道：“没醉。”

“就是有点点晕。”

那还不是醉了么。

凯亚腹诽着，没有戳穿某人的话，只是喝了口果汁掩饰着笑容。

不曾想喝醉后的迪卢克少爷竟是个不安分的，直接站起身，晃悠着便要当场更衣，吓得凯亚连忙放下杯子，“慢点慢点，等我来。”

而这个时候，喝醉的家伙又比起往常要听话许多。

事实上晨曦酒庄的义兄弟互相照料是常有的事，若说小时候或许是年长的迪卢克照顾体弱的义弟，等身体底子恢复得差不多时，两人便时常换了过来，毕竟比起义兄下手时毫无分寸，凯亚显然更懂得如何照顾人。

更衣并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尤其是当另一人听话到让抬手就抬手，让转身就转身时，这件事便显得更加简单。

凯亚帮人换了睡衣，将人扶上床，便在床边站定，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床上的人——红发在床铺间散开，像是蔓延的赤花，白皙落在微敞的领口间，惹得人移不开视线。

酒庄的人都说小少爷长得俊俏，可只有凯亚知道，当对方完全放下心时，这份俊俏便会带上些许童稚，让人不由亲近，又在过于亲昵时忍不住退让。

这是多么耀眼的人啊，却只在自己面前毫无防备。

自己真的值得这样的生活吗？

凯亚垂眸，万般思绪涌上心头，最终化为一声叹息。他道了晚安，正准备离开，不曾想衣摆却被人猛然拽住，紧跟着便落到了一个炙热的怀抱。

“要去哪里？”迪卢克嘟囔着。

总感觉似曾相识，凯亚无语，拍了拍环住腰的手，无奈道：“要回去睡了。”

“义兄也早点休息。”

“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吗？”难得一见的撒娇语气，像是曾经吃过的软糯的糕点，让凯亚一下晃了神。

兴许把这沉默当作了同意，年轻的少爷拽过被子，一把盖在了两人身上。环住腰的手抽离，却在凯亚未曾反应过来时，握住了他的手。

火焰的热度从紧贴的掌心传来，仿佛无数个同床共枕的夜晚那般，成为周遭唯一的热度，将那份严寒驱散。

凯亚知道自己应该挣开，但心底的声音告诉着他自己的真实想法。他犹豫了许久，又偏过头去瞧对方。

不曾想视线却与那对赤红眼眸相撞。

火不似冰的沉默，永远都在用火焰诉说着，燃气的焰火烧尽一切，竟是连人的心墙也一并焚去。

莫名的凯亚不想松手，反倒回握住了少年，又在对方略显错愕的神情中，难得一见地露出了真切的笑：“晚安，义兄。”

“愿你有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