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羽]此去经年 第16章 旁观者清·一

凯亚·亚尔伯里奇死了。

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至少在凯亚眼中，这样的日子总归是要到来——要么是在蒙德城的守护日常中遭遇不幸，要么是在最终的抉择中毁于冰霜，又或者早在多年前的那个雨夜，在炙热的烈火烧灼一切之时，他便应同那蒸发的雨与化为灰烬的眼罩一同，消逝在这个大陆上。

因此在意识到自己确实已经死亡这件事后，凯亚不仅没有太过难过，甚至还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毕竟一枚摩拉拥有两面，当抉择到来时，无论哪一方都逃不开既定的未来。

而现在，他竟以这样一种方式逃避了抉择。

‘各方面来说还挺心情复杂的。’

‘还好先前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资料也都交给丽莎保管了，果然我的预感从没有出错。’

‘但是...’凯亚话锋一转，视线看向周围，‘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里显然是凯亚最为熟悉的地方——摆满书与文件的书架，透着月色与朦胧的窗户，几盆植物坐落在房间的角落，而在窗户的正前方，摆放着精美烛台的书桌搭配着赤红的杯具，以及埋头于各项文书资料中的年轻男子。

赤红的长发耷拉在肩侧，低垂的眼眸不带一丝情感，仿佛只是单纯地盯着桌上的纸张，但凯亚知道这是对方一贯的表情，是思考与审酌的表现，再看那绣着繁复花纹的睡袍本该松松垮垮，但因其主人一板一眼的性格，就连最上方的领口也被很好地收整。

‘该说不愧是莱艮芬德老爷吗，就算是这个时候也毫无破绽呢。’

‘不过还真是忙啊，这个时候都还在工作。’

凯亚打趣着，若放到以往对方必然是要和他辩上几句，只可惜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被评价的人既不能听见他的话，也无法看见他，甚至连他这一路遇到了什么，又为何成为现在这样或许都不知道。

毕竟一切都被埋葬在了水声之中，又随着冰的凝结而堙灭无声。

“嗒嗒。”

凯亚正思索着，突兀的敲门声陡然响起。握着羽笔的男子并未抬头，只是用清冷的声音，道：

“请进。”

来者自然是晨曦酒庄的女仆长，毕竟早在迪卢克游历回来后，他便吩咐过下人晚间无要事不可打扰，但作为从迪卢克和凯亚年幼起便在酒庄做事的女仆，爱德琳女仆长的地位自然与其他人不同，不仅负责整个酒庄的各项杂事，能够在迪卢克不在时进行一定范围内的决策，更是知晓自家老爷的部分秘密。

而在这样一个万籁俱寂的夜晚，若说有什么事情值得爱德琳前来的话，十之**不会是需要莱艮芬德老爷出面的事，而是另外一个不该被大多数人所知的身份——在蒙德人间流传的名为‘暗夜英雄’的家伙。

因而在瞧见那随吃食一同呈于托盘上的被红绳系好的信卷后，凯亚便敛了笑，走到书桌边，等着看发生了什么事。

爱德琳走到桌前，将托盘放在桌边的空位处：“老爷，有人在门口留下了这个。”

迪卢克接过信卷，而爱德琳则是一样一样地开始摆盘——搭了三层的堆高高、几颗晶莹透亮的落落果、一瓶酒与两个高脚酒杯。

煎好的肉排散发着香气，又伴着被水滋润的果肉清香，饶是已经成为灵魂状态的凯亚也不由因这位夜宵丰盛的老爷而直摇头。

‘哪有人大晚上的还吃这么多，也不怕睡一觉起来胃痛。’

‘不过也不奇怪，毕竟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一个喜欢吃高热量的家伙啊，正常正常~’

只不过刚嘀咕几句，凯亚便看清楚面前摆着的酒瓶上的图案，当下便吃了一惊：‘哇，好你个迪卢克，平时说着不喝酒，不要多喝，自己悄悄在这里偷喝。’

‘这下可让我逮到了，怪不得每次都不让进这里，果然是怕被发现啊？’

凯亚撇嘴，一时间想念起午后之死的刺激的口感，心里莫名生起的那几分异样感也随着念想而散去。他哼了几声，整个身子靠在椅背上，探着脑袋去瞧迪卢克手中的信卷。

迪卢克自然对此毫无所知，大概也没想到信息竟会这样泄露，于是珍贵的情报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展示在了这位蒙德城的骑兵队长眼前。

[深渊异动，西南沿岸。]

刺痛一闪而过，伴随着某种记忆的画面，然而凯亚并没看清，只是扶着头，紧紧盯着这几个字。

西南沿岸，西南沿岸，是A吗？还是璃月边境，又或者是再远一点的...

迪卢克或许也想了许多，只不过在短暂的停留后，他便将信卷收起，放在了一旁，转而对爱德琳道：“那边没有消息吗？”

爱德琳摇摇头：“没有。”

闻言迪卢克沉默了，而爱德琳知晓他的想法，便继续道：“兴许是路上耽搁了，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情况。”

凯亚回过神，听他们这样的语气似乎不像是以往那些情报，便好奇着继续听。

不曾想接下来的对话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迪卢克并没有看爱德琳，反倒是盯着面前的酒瓶：“已经逾期了。”

“只是两三天。”爱德琳知道迪卢克正在担心，不如说她或多或少也有同样的想法，“或许明日可以问问骑士团的情况，看看凯亚少爷有没有传什么消息。”

“说起来，凯亚少爷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这么长时间了。”爱德琳感慨。

迪卢克不置可否，只是拿起了酒瓶，可凯亚还是从他微微眯起的眼眸中读出了些许东西，那是莱艮芬德老爷几乎不会在骑兵队长面前表现出的情感——担心、不安与焦躁，这是凯亚许久不曾在那张脸上见到的神情。

于是下意识的凯亚心里便浮现出一个疑问。

如果迪卢克知道自己死了会是如何？

堵塞的瓶塞被人拔出，熟悉的果香逸散，不同于酿成酒后那种醺意弥漫，反倒是带着酸甜的气息。

紫红的液体自瓶口流出，又顺着玻璃杯的沿缓缓流下。

凯亚愣了下，随即便撑起一个苦笑。

‘居然有人直接把葡萄汁拿来喝。’

‘明明只需少许时日就能变成佳酿的……’

‘真是不懂浪漫。’

悄悄咪咪放旧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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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旁观者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