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晨曦酒庄自然是静谧的。
若是在白日,晨曦酒庄虽比不得蒙德城那般喧嚣,却也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热闹——来往的仆人行色匆匆,或是忙碌于货仓的收整,或是急于酒庄的日常事项,又或者有那么几个稍微清闲的女仆,在短暂的停留交谈后,在女仆长的督促下重新行动起来。
但在夜幕降临之际,在这样一个万籁俱寂的时间点,这份热闹便随着人们的离去而逐一消散,只留一片寂静与安宁,以及二楼那扇透着光的窗。
微不可闻的清风吹拂藤叶,象征着自由的风便在葡萄架间穿行。当风晶蝶的羽翼缓慢煽动,呢喃的风自会随着那远道而来的客人,轻敲半掩的窗。
“嗒、嗒嗒。”
那是如期而至的脚步声。
来者大抵是乘着风,踏着星辰而来,又顺着月光的指引落在窗边,走入这安静的夜。
彼时迪卢克并未睡着,即便他只是单纯的夜不能寐,却独独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心知肚明,放任那个家伙以这样的形式到来——对于这两个几乎骗过所有人的义兄弟来说,这件事并不难去理解,无外乎是两人心照不宣的小把戏罢了。
可迪卢克还是想了很多。他本以为多年来的相拥而眠终会在时间的瞩目下逝去,却未曾料想过身体的记忆将超越情感,也低估了那些被掩藏在心底的过去。
好在这些东西也一同落在了另一人的心底,一如璃月有言:
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
耳边的声音像是被按下了终止,若非神之眼对身体的强化,迪卢克或许捕捉不到那细微的呼吸声。他闭着眼,静静地等待着,如同捕猎前的耐心等候。
有什么被人放在了床边。
有什么混入了风的气息。
迪卢克当然能够分辨出来,不如说自从让对方知晓后,这股香气便成为了两人的日常——扎得歪歪扭扭的花束,放于桌上的沾着露水的花枝,甚至是在结束了就任骑兵队长的庆祝礼后,回到房间才发现的被人精心插在花瓶内的幽幽发着光的小灯草。
那个人当然知道他一直喜欢这种花,却从不过问这其中的缘由,正如他从未询问对方喜欢烟花一样,毕竟对他们来说,有些东西没有必要再去确认。
可不安定的因子始终横在两人之间。
就在迪卢克闭着眼胡思乱想时,突兀的声音打破了静谧。
“...迪卢克?”
对方明显还存在着几分犹疑,声音也比平时压低了不少,像是要确定什么似的,可平稳的呼吸与胸膛的起伏却将一切宣告,企图打消对方的疑虑。
迪卢克没有回应,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将一切掩藏。
在短暂的沉默后,迪卢克听见了对方的叹息声,像是许多年前的梦,在他每一次肆意妄为的胡闹时,年幼的义弟都会露出无奈的笑,最终被他带着一同胡闹,久而久之便成为了义兄弟间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若非那场历练之旅,或许迪卢克此时就要控制不住面部表情了。
那人自然是没有离开的,反倒是在床边驻留着。落在身上的视线似乎有了形质,让迪卢克难以维持伪装,也开始思考起这番行径到底是否正确。
事实上迪卢克本不打算如此。
到底是怎样开始的呢?
迪卢克想,况且装睡也不符合他的一贯作风,而正确的应对方式也非常简单——或是坐在书桌前一边处理事务一边等人,或是坐在窗边翻阅新获得的旧籍,又或者在对方到来时便出声点破,总归是有许多办法的。
可当那脚步声自窗台响起时,身体便自发地做出了选择,也让他错过了睁眼的时机,让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
这么一想,倒是感觉有些怪怪的,像是幼时自己对那人的捉弄。
想到这迪卢克觉得耳根有些烫,而那位安静许久的人也在这一刻有了动作——冰冷轻触脸颊,既像是蜻蜓点水,又仿若鸿毛轻拂,转瞬便已离开,以至于等迪卢克回过神时,他已将那人拽住。
正对上的是对方略带错愕的眼。
几乎是本能一般,迪卢克先开口了:“又想逃走吗?”
凯亚回过神,仿佛先前的失态并不存在似的,重新挂起了戏谑的笑:“迪卢克老爷说的这是什么话。”
就算在这个时候他也一如既往油嘴滑舌:“东西放好了自然要离开,怎么能说是逃走呢?”
闻言迪卢克坐起身,睡袍的衣领微敞,露出些许白皙,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极为惹眼:“随你怎么说。”
凯亚看了眼,默不作声地移开了视线,转而望向了窗边:“没什么事劳烦松松手,大晚上的迪卢克老爷不睡我还要睡呢。”
“半夜从窗外翻进来的你没有资格这么说吧,”迪卢克感受对方抽离的动作,握得倒是更紧了,“留了什么?”
凯亚试了试,在确认迪卢克确实没有松手的架势后,哼了一声道:“自己看呗,反正就那些。”
迪卢克显然也不是真的要得到什么答复,在凯亚回答前便已找到了那些东西——被蓝色缎带扎起的花束,写有祝福语的纸张,以及一本方形的书。
前面两样并未超出迪卢克的预想,可最后的东西却是之前从没有出现过的,迪卢克瞧了眼被自己强行留下的人,没有做声。
大概是因为被人扣住了手腕不能离开,凯亚挣了几下索性坐在了迪卢克身旁,撇着嘴瞧他:“不打开看看?又不会有什么危险。”
凯亚嘀咕着,这个时候倒有几分海岛时的那种孩子气:“我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做无聊的事。”
迪卢克这才翻开了书。
仍然是暗夜火未烬活动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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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夜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