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个劲爆的消息刺激的一夜没睡,卫儿第二天,昏昏沉沉地去七政殿,给邝露送东西。碰见了陛下,感觉自己的眼神更不好了,陛下头上的珠冕怎么又变成青草色了。
揉了揉眼睛,小仙侍卫儿看着天帝陛下的眼神,带着点悲悯。
谣言止于智者,天庭里各位神仙自然不傻,可无聊啊,注定这个八卦不能停止。这里面,始终没有天帝陛下的名姓,可大家心照不宣,这是三个人的电影。
虽说上位者都有耳目,但这种间接涉及本人的八卦,没哪个耳目这么傻,还去一一汇报。
女主角倒是听到些风声,但她觉得,大家说的没错呀,她真的跟一个狐狸精交好啊。这个迟钝的仙子,以为大家议论的是仙妖来往。
议论就议论吧,痴恋润玉数千年,邝露最不怕议论。再说自古以来,仙妖往来的例子多的是,哪管得过来。
陌生神仙的话可以不放在心上,但邝露坚持,一起长大的小姐妹应该有知情权。
所以,她跟发小流云仙子解释,只要心意相通,何必拘泥身份地位。再说自己的友人立志修仙,呃……早晚会成狐仙。
后一句话,说的很心虚。那样的天分,还混吃等死,位列仙班?呵呵。
“这样啊!”
流云仙子泪光涟涟,表示欣慰,你可算是想明白了。
邝露很是感动,小姐妹这么理解自己。所以她颔首确认“我想明白了!”
八卦没有消失,内容有所转变,上元仙子跟一位狐仙好上了。
既然是仙,哪怕法力再低微,也不能再按“个”做计量单位了,得说是“一位”了。
天庭诸位有了共同的期待,看看这位狐仙。
卫儿仙子的期待更强烈。她觉得,邝露姐姐这么好看,这么聪明,配谁都有余,最后选了个狐狸精,这个狐狸精肯定是国色天香。
不,雌狐狸才叫国色天香,雄的得叫,英俊潇洒?
中间邝露又出去了两次,好在时间不长,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天帝身上。
卫儿又忧愁了,上元仙子这是要脚踏两只船?好像、仿佛……不太好吧。
今日公务结束的早,润玉忙里偷闲,在院中石桌上,摆着一盘残局。
还是殿下时,他就喜欢下棋。可迫于荼姚威压,天庭敢跟他来往的人,都少之又少,更别提品茶对弈之人。
旭凤来看望时,两人会下几盘,其余时间,润玉便对着古籍残卷,自摆棋盘,以此消遣。
这个习惯一直没变,闲暇之余,一本残卷,一张棋盘,便是最好的消遣。他左手执卷,右手搓着棋子,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端着石榴糕,邝露站在旁边。歪头瞧着棋盘,陪润玉一起琢磨。
半天都未落一子,书还停在原来的那页。这情形,邝露很肯定,陛下走神了。
走神多好,走神是最好的休息。邝露给这个走神的人,找了一个最完美的理由。
她觉得自己像个昏庸的母亲,平时对孩子宠溺无度,犯错时,找理由开脱,无条件维护。当然,孩子只有一个,眼前这位。
邝露眼里看着陛下,心里想着陛下,跟着陛下一起走神。润玉眼里看着棋盘,心里想的却跟棋没啥关系。
自己喜食石榴糕,不喜栗子,邝露最是清楚。怎么会奉上栗子糕哪?之前可不会这样。
还有那日早晨,邝露随着阳光,步入寝殿时,脚步轻盈,透着愉悦感,似乎又变回了刚入璇玑宫时,那个灵动的小仙子。连带着润玉也受了感染,心情很是放松。
还有绿梅。自己喜爱昙花,但因昙花种子乃锦觅所赠,决裂之时,曾敕令,不许天庭再出现此花。
之后,桌案前摆放的花,他便不再赏玩,只知道多是白色,这是第一次出现白色以外的花。
天庭没有绿梅;花界倒是多,但与天庭关系微妙,邝露知轻重,不至于为此事涉足;凡间也有绿梅,但比较少见,邝露仅有的几次下凡,都是跟着自己,应该没有机会见到。
那问题来了,这绿梅哪儿来的?
本不该出现的栗子糕、莫名变得轻快的步伐、不知来源的绿梅,邝露似乎有一些事,自己不知道。
润玉抬眼看了一下身边人,她皱眉盯着棋盘,很是专注。似无意间,伸出食指,轻轻挠了一下嘴角,润玉转开了眼。
彦佑调笑的话,又在耳边回响:“瑶草,服之魅于人。最近几次见上元仙子,明显肤色妍丽,容光焕发,若不是瑶草的作用,就是沉迷爱意了,也就这两样,能让女人如此……”
轻微的“啪”的落子声,唤醒了沉思中的邝露。她迅速看了一眼润玉,陛下心情不愉?落子声音似与平时不同,有些重了。
再看落子的位置,并不是最佳选择啊。邝露心想,陛下的棋艺愈发精湛了,自己都看不明白了,以后可得好好学,以免沟通不畅。
摆棋盘的桌子比较小,被书籍和棋盘占满,润玉把书规整了下,腾出一角,示意邝露放糕点。
“彦佑去璇玑宫了?”他拈起一块石榴糕,问道。
“顺走了一颗避雷珠和一壶红曲甘露,留下了两块枣泥糕。”
提起彦佑君,邝露笑眯了眼。
那日自七政殿离开后,他又去了璇玑宫,给邝露带了鲤儿的传音螺。听到鲤儿那青涩的声音,却故作老成地各种叮嘱,邝露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可乐。
这笑有些扎眼,润玉问道:“枣泥糕可是用纸包着?”
“是!”
“那是他在酒楼吃剩下的,我这里也有一块。”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邝露如此感慨,润玉点头,鼓励她说下去。
就比如彦佑君,虽表面不羁,但很会关心人,吃个点心都还惦记着陛下……和邝露。
邝露感动地说。怼遍六界无敌手的润玉,沉默了。
半晌才问道:“他要避雷珠何用?”
“邝露也问了彦佑君,说是有……朋友要渡劫。”
“朋友”两字邝露说的迟疑,润玉自然知道原委,嗤道:“朋友?他倒是会做买卖,自己怜香惜玉,却用天庭的宝物。”
邝露假装没听见,你们兄弟吵架,我能做什么,我能说什么。
还是不要告诉陛下,彦佑君背地里骂的更狠。嘴巴上,这兄弟俩,谁也不吃亏,旁人观战即可。
当然邝露不是旁人,她在观战时,是会给润玉递上茶水的
七政殿中风平浪静,全不知外面,天庭众仙,那一颗颗无处安放的八卦心。
卫儿和流云仙子,忽然炙手可热,成为各个仙府,各种宴席热邀的对象。
两位仙子不约而同认为,自己头脑清醒。宴席目的昭然若揭,绝对不能出卖姐姐或发小。因此闭门不出。
越是神秘,越是让大家浮想联翩。之前天庭也有男女八卦,当事人自己当然不回应,但也没夸张到,让身边人都不出门啊。
八卦的源头就是她们两位,结果她们倒好,传一半停了。偏偏还自封嘴巴严。毕竟只跟知己的小姐妹说过啊,还专门强调,“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哦……”
八卦传一半的她们,让天庭众人,以为是受到了来自上层的压力,所以更揣测这事是真的。“揣测” 两字,说明还不敢肯定,可随即发生的一件事,彻底引爆天庭。
七月初三,邝露的生辰。神仙寿命漫长,若是每个生辰都庆祝,累死寿星和亲朋。所以除非整百或者整千,大家也不太在意。
但太巳仙人想念女儿,便借着邝露生辰由头,把她唤回家。
夜里,一**满月,挂在邝露的窗前。
这异象惊到了太巳府众人,初三,应是娥眉月,怎么会是大满月。
正讶异间,一片金黄的银杏叶,飘入邝露手中。叶面上布满歪歪斜斜的小字,邝露看完,眼里闪着水光,笑意却写在脸上。
“这是?”太巳仙人问。
邝露甜甜一笑,挽住他的手臂,敷衍道:“这是我一个友人搞的花样,爹爹别管了。”
惊讶地看着女儿,似乎又回到以前的娇俏活泼,莫非传言是真的,这个死心眼姑娘开窍了。
从几个老仙友那里,太巳仙人听到了一言半语,但只当耳旁风。自己的女儿,一根筋,认准一个人,这么多年都没有变,怎么会突然……
可今天这情况,他信了。红着脸的女儿,撒着娇的女儿,老仙人看着,眼睛也有些热。
狐狸精就狐狸精,仙阶不高又如何,那位倒是法力强,地位高,可就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倒还不如狐狸精会哄人。
“写着什么?”太巳仙人凑近邝露,作势去看银杏叶。邝露忙退后两步,把手背在身后。
“爹爹……”语气中带着不满。
太巳仙人捋捋胡须,乐开了花。
“好好好,我不看。”
这一晚,八卦女主角的爹——太巳仙人,也许了一个心愿。你看巧不,跟其他吃瓜神仙的一样,见见这个狐狸精。
不过天意难测,想看的人还没见到,无知无觉的人倒能捷足先登,说的就是天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