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弟弟突然出现,和交往了不到一个月的她的男友开始比赛篮球……松本夏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前几周在路上碰到朋友的弟弟,是她和男友因为他跑来富丘的事闹了不愉快、刚和好的那天。
不是男友在打工不能送她回家,这两人在那天就会碰上了。
根本不会搭上边的两个人一时剑拔弩张,松本夏希望这一切尽快结束。
最先进攻的是陌生人,虽然通过几个过球,看上去也是篮球爱好者,但完全比不上他。
不知出于怎样心情,明明一直能拦下,流川枫却在对方要透出一个两分球、自以为胜券在握时出了手。
松本夏站在旁边,看到矮了半个头的朋友弟弟连进了四个球,她的男友一直试图挽回,却还是处于下风。
“够了吧。”松本夏上前,想要打圆场,对男友说:“走吧。”
“还有最后一个。”朋友弟弟说着,站在原地,轻轻跳起。
篮球划过天际,落进袋中,砸在地上。
男友的脸完全是黑的,他没有说话,球掉在旁边,他伸手推开松本夏,气急败坏中将球也往她的方向猛地一打,力气很大。
球弹了起来,砸中松本夏的腹部,她一下没站稳,坐倒在地上,蜷起捂住肚子,脑子里嗡嗡作响。
男友往她的方向看来,要往外走的脚步顿了一拍,似乎想和她说什么。
身后的人已大步走来,抬腿往他身上就是一踹。
松本夏意识到时,朋友的弟弟和男友已扭打在了一起。
暴力让松本夏恐惧,一时之间,她的身体陷入僵直,反应过来后则立刻想将两人分开。
她挡在朋友弟弟的面前:“不要打了!”
“怎么,还要女人帮忙?”对面的高中生越过了她,朝初中男生笑了一下。
“打女人的家伙……”
“我要叫老师来了。”松本夏往前走了一步:“你走吧,不要再来这里,不要再联系我。分手。”
她说得平静,高中生沉下视线,转身离开了。
这不是松本夏最后一次看到流川枫受伤,但却是第一次。
陌生人走后,流川枫垂了头,想整理一下。
他被打了脸,从鼻子里飙出来血,这会儿顺着下颚,滴落在鞋面上。
松本夏的身体颤抖起来,应当说,方才她没有意思到自己在害怕,只想着阻止和结束,后知后觉让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眼泪瞬间打湿了脸。
她没有大哭,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般。
“快去医务室,”松本夏拉过了他的手,要将他往前拽,又扭头看了过来,“你走得动吗?能走吗?”
并不是大不了的伤,要是走不动的话,她准备怎么做呢?那时流川枫心想,目光没能从她的脸上移开视线。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打量他的目光是那样明亮,但一直以来,她的眼中虽有他,又好像根本没将他看进去。
这一刻,流川枫第一次确定,松本夏是在对他说话,她在为他伤心。明明,只是根本没有所谓的伤。
而且他赢了。
那个蠢货不会再出现,这应当比什么都重要。
她好像老是遇到奇怪的人,这次在她身边的也是……
一看就是狂热至极的球迷,明明她连规则都搞不懂,甚至害怕被球砸到。比起她,这人也更关心球,如果是自己的话,肯定比起和球星说话更担心她有没有受伤。
前段时间知道他要回日本打几场后不久,姐姐联系他,问他有没有便宜位置又好的票拿。
“便宜的位置不好,位置好的贵。”他说:“没意见的话,我给你买前一种了。”
“不要,我要后一种。”姐姐说:“果然在那边是更不用学人情世故了吗。”
“是要和对象来看?”
“你怎么和妈妈一样提起这种事情啊,我还想再单身一百年。”姐姐说:“我要位置最好的。”
于是他直接拿了本要给赞助商的位置,在球员里也掀起一丝讨论,别人问,他只能说“我姐让我准备”,事实也不清楚到底是谁。
谁知道会是她。
“真是帅啊流川,刚才那出救球一般根本来不及。”中场休息时,同队的人说:“但那个人不是你姐姐吧?”
外国人总将东亚人的面孔弄混,就像他也会分不清其他人的样貌,尤其是本就相像的两人都蓄了胡子后。
比起外表,用气质区分在最初更为清楚。
“不是。”流川枫说。
“那是谁?”他简洁的回答反而叫人更好奇了:“你的前女友?”
“说什么蠢话。”他绕过队友伸来的手:“和你无关。”
——和你没关系,松本夏也曾这么说过。
高中一年级,他久违打架了。
在掌握一项运动后,对身体的运动也会更加自如,但那场同样是突如其来的风暴,还是让他的脑袋流了血。
校医院做了处理,还要去医院。几个大男生进了医院,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有医护人员看了眼赤木:“这位家长,儿童科在那边。”
樱木吃吃笑出来,被赤木一个瞪眼,考虑到他刚打完一架,砸到他脑袋上的拳头停住了。
脑袋要缝针,闪亮针头在眼前闪过,流川枫还是有了一瞬眩晕,但其他人也在,他绝对不会倒下。
医院里全都是人,儿童科里更是如此,赤木开始被当成家长,后来被认为是老师。没有被伤到的也的确只有他一个,而流川不会在樱木看热闹的笑声中露出半点端倪。
他第一个处理完,想看看已经开始紧张的樱木的笑话,但还是选择了先走,以免待会儿队长唠唠叨叨。
前门有前辈在,好像就等着他们处理完后再说教,说不定会拽住他,因而此路不通 ,于是流川枫问了后门,快步走去。
通过转角,最后右转,从左边也走出一个人,要和他一起往后门的方向走。
对方先停了脚步,他也看了过去。
松本夏:“……”
流川枫:“……”
两人面面相觑,她拉了下肩头的衣服,却反而让他看到了被迅速遮住的绷带。
姐姐好像有说松本夏朋友交新男友了,这次是偏差值很高的一所学校的男生,在数学补习班里认识了一年左右。
“还挺正经的样子,”姐姐说,“至少在学习上有帮助。”
然后帮到了医院么,流川想。
“你这是怎么了?”松本夏伸手就要碰流川的脸。
流川别过了头:“没事。”
她的手停在了他绑住脑袋的绷带前,收了回去,也没讲话。
两个人一起走出医院,她的心情一看就很低落,但还是强撑着和他讲话,好像要表现出平常样子。
“够了。”流川开口打断:“别说了。”
“……抱歉。”她莫名其妙道歉。
“我是打架打的,”流川说,“你呢?”
“我有些感冒,来看一下。”
“说谎。”流川开口,她继续往前走,他已经碰到她的手臂。
松本夏一下拧起眉头,流川枫的手攥成了拳,放回旁边。
“是怎么回事?”他又一次问。
“……和你没关系。”松本夏说。
回家之前,流川枫拆掉了头上的纱布,脸上就剩两块创可贴,和家里人说是骑车时候摔的,也没人多说什么。
也不知道她是遇到了什么,后来再见,是她周末来流川家住。在流川枫上了高中后,这还是头一次。
松本夏穿了短袖和及膝的裤子,她从小都留的是男孩气的短发,在女校里颇受欢迎。
流川吃了晚餐后,便出门去了。他已经被选入了青年队,很快就要去集训,今天周末所以多睡了,晚上到海边跑了几回,街头的篮球场遇到人,打了场友谊赛保持状态,又自己练了许久。
一身臭气回到家,时间快要十一点。
爸爸和妈妈都进了房间,他走之前换洗衣服就放进了浴室的衣物篮里,就是为了方便洗澡,回来后直接上楼,推开了浴室的门。
亮起的灯带来暗影,接着闪过的是大片皮肤,手臂、腰上和腿上的都连成了一片。
松本夏刚洗完澡,在穿衣服,短袖T恤正拉到胸下位置,关了灯就是觉得外面可能会看到影子,是很早就养成的习惯了。
她立刻将衣服往下,穿好后就和普通的夏装没什么两样。
流川枫站在原地,一只手停在灯的旁边,另一只手方才已拉过毛巾,搭在自己头上。
“你回来了,”松本夏说着朝他走了过来,“刚才她还说你超过门禁时间家里都不管。”
流川枫想微微侧身,不让她嗅见自己身上的气味,松本夏却停在他旁边。
“我分手了。”她带着一丝苦笑说,仰起头看着他:“……晚安。”
湿漉漉的气息飘过,门关上了,流川枫感觉自己这才重新能够呼吸。
冲淋过身上的流水,漫过他脑袋的水,全都搅成了一团,氤氲热气中,他抬手将水泼往自己的脸上,抱起膝盖再松开,又将手臂压住脑袋,水流搅动,望着光亮中的黑暗。
“哈……”他的呼吸沉重下去,从水里站起了身。
指节按在墙上,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