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决心之后,飞蓬又去了帝宫一趟,伏羲依旧不在。他想了想,干脆趁着伏羲不在,大着胆子前去神树禁地,将完整的阵法刻画在了神果上。
见这回刻画的阵法,完美衔接了之前的,彻底完成了搜集完整命魂、引魂入神果的目标,还没引起任何天变,飞蓬心情大好。
他想了想,决定给这套阵法起个名字:“便叫复生之阵吧。”飞蓬嘴角微扬,伸手抚弄了一下神果的果壳。
但就在此刻,身后的禁地入口传来动荡。飞蓬脸色顿时一变,匆匆打出几个手势,将复生之阵隐藏起来,并勉强抹去残留的大部分气息。这时,外面的动静已经更大了,他再来不及做点什么,只能赶在外面那人进来前,迅速运转灵力以特殊方法离开。
而后,感受到背后没人追踪,飞蓬悄悄松了一口气,唇角又浮现笑意。想着天帝不在,没人会去帝宫,他又潜入进去。此番,飞蓬大着胆子翻遍了宫内藏书,尤其是伏羲亲自编纂的神术、禁术类书简。
神族在这方面管理极其严格,此类书简明令禁止元老级别以下修习,所以放入帝宫。一般来说除了元老,族内也没有几个人有资格觐见天帝,更何况翻书了。飞蓬心里唏嘘了一番,却半点没后悔。
不同于蚩尤时光堆砌的威严从容,岁月磨砺的高强实力,自己纵然得了三皇亲授,也过于年少,各方面都有不足。那么,为了神族的胜利,就必须另辟蹊径。
好在有兽族禁术做基础,飞蓬学会的速度还挺快。在弄懂了禁术的施展原理后,他完美利用了帝宫无人打扰的安全性,就地盘膝而坐,强忍痛苦修炼了神族禁术,并每每同兽族禁术进行比对。
高强度的痛苦修行,再加上巨大的战争压力,让飞蓬进步很快。当他彻底掌握两族禁术后,鬼使神差有了个新的想法——他杀不了蚩尤,也不能杀蚩尤,但若让蚩尤暂时无法动用那一身傲人的实力,兽族还会有胜算吗?
这么想着,飞蓬将左手和右手合拢,手心的神族禁术和兽族禁术相撞,一瞬间抽干了他本身全部的灵力,令飞蓬眼前一黑,脸色一下子苍白。
他强撑着清醒的意识,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用最后的心志控制着两种禁术,令它们交融一体、相互抵消。果不其然,周遭全部灵力,同一时刻被吸收殆尽,连蕴含灵力的宫殿墙壁和灵花灵草,都一瞬间黯淡枯萎。
飞蓬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放心陷入昏迷之前,唇畔的笑容比之前任何一刻都绚烂——要是在战场上这么做,被抽干的绝对不止是自己,而是附近所有人,自然也包括蚩尤。接下来要研究的,是将被抽干的状态,持续越久越好。索性,于阵道上本就很有天赋的飞蓬,没多久就有了收获,
值得一提的是,对禁术的深入研究,让飞蓬及时发现了一个疏漏。被重楼重炼过的血玉项链里,有蚩尤施加的咒语,作用是保护和定位。幸好,重楼入狱后没再启动过,而之前被引动的频率是一年一次,现在只剩下一个月。
以兽王对儿子一贯的磨砺放养态度,想必是瞒着重楼,只单方面确定儿子的位置和安全。可要是一个月后,自己戴着这玩意位置不动,还是在神族内,那接下来什么行动都不会奏效了。
飞蓬垂眸,掩去眸中闪烁的挣扎。他不该利用一个父亲的爱子之心,给蚩尤造成重楼完好无损、正在外面活蹦乱跳的假象。但身处战争之中,有些事不得不做,即便内心是厌恶抗拒的。
所以,飞蓬出关了。正巧因为顾及到共工不见得能隐瞒消息多久,蓐收终究做出了决策,他宣布会师,一同围攻蚩尤,而共工负责将蚩尤引入包围圈。去劝共工的任务,飞蓬心念一动接了下来。
共工接待了飞蓬,礼数相当周全,态度也相当明显,丝毫不废话:“飞蓬神将,有事吗?”
“共工前辈,趁着消息还没有传出去,接下来,我们必须抢占先机。”飞蓬款款而谈:“有劳您出兵与我们一道。”共工来此后,大家对他半信半疑,便换班监视着,消息绝对没传出去。
共工眸色一闪,断然道:“我不会对大哥下手,把重楼交给你们,已是极限。”
“晚辈理解。”共工只是不想臣服于重楼,又被长老团拿住把柄,才被迫投向神族,却不可能彻底背叛蚩尤,他甚至不想归于神界,只想继续留在盘古大陆,这是神族高层目前的想法,飞蓬对此心知肚明。
但是,飞蓬更倾向于另一种可能,即共工和重楼合谋,演了一出苦肉计引君入瓮。可即便是如此想的,飞蓬面上也只是坦然一笑:“但你总得派个心腹,随我等一起。”
真让你亲自去,你放心我也不会放心。毕竟,一个站在己方阵营内的元老要是反水,能牵制同级别起码两个。只要你派个能接近蚩尤的心腹来帮忙,我就很满意,也暂时愿意相信你的诚意。
这么想着,飞蓬还宽慰道:“放心,没人敢对那位下杀手,总归要顾忌神农陛下,只是想给兽王些限制罢了。”他不经意的抬了抬脖颈,颈间的链子触感比平时热一点儿,并不膈人。蚩尤感受到儿子在共工这边,可能会有些疑惑,但最近战事焦灼,他也不会过多在意,反正终是同族。
过了一会儿,血玉项链悄悄冷却,飞蓬飘远的心思却让共工拉了回来。只听沉默片刻的共工开了口,状似为难道:“那就派相柳去吧。”
他叹了口气:“让他统领自己的精锐蛇军,用最正当的理由接近,再近距离进行袭击。至于你们的神军,伺机出手便是,我管不着。”不用自己属下当第一波,你们是不可能冲上去的。
“一言为定。”飞蓬盘算了一下,决定上报给元老们。想限制蚩尤的战斗力,令最后的决战不被蚩尤一力降十会,这次必须神族能出力的长老一起动手,不知道几位魔神伤势痊愈没有。他转过身,匆忙走了。
蓐收得到了禀报后,也急急忙忙回了族地,如今的时间是当真紧迫,不能耽搁。
商量出结果后,蓐收本来想即刻返回军事驻地,却在看向天际时脚步一顿。他想了想,先去了帝宫:“参见陛下,蓐收求见。”
“进来。”才回来的伏羲正闭目养神。此番前去混沌,是为了神界建立后的成长,多搜集些天材地宝的种子,结果运气极差的撞见了混沌水灵,费了好大劲才拿下来,而原本元气大伤的他自是伤上加伤了。
蓐收进了帝宫,反手将门关上:“陛下,您之前让我顶下传授飞蓬出入禁地之法的事情。”正因为他对长老团说了此事,长老团才没对飞蓬在禁地救下夕瑶一事提出异议。
伏羲睁开眼睛,淡淡问道:“又怎么了?”
“禁地最近又有人进去过,我查了记录,不是其他人。”蓐收神色严肃了起来:“另外,在还没诞生的神果苗圃附近,有阵法的痕迹,我没敢轻举妄动。”
伏羲眸色一闪:“此事不得外传,你下去吧。”
“是。”蓐收犹豫一下,又道:“飞蓬既是您一手培养出来,必不会对神族不利。”
伏羲微微颔首,并未接茬,蓐收瞧着那张冷漠的脸,不敢再说什么。殿门关闭后,伏羲闪身离开,一瞬间便到了禁地。他半蹲下身,眼神逡巡了一圈,眉宇间露出几分复杂。
“胆大妄为的小子…”天帝抬手几次想毁掉阵纹,终是长叹一声,转身消失在此处。
从天道手中抢回命魂,再以神果之躯复活族人,被天罚的几率可不算小。但飞蓬敢把阵法与神谱连上,想必是有不小把握的。若是直接毁了,未免太不信任这孩子的实力,不如静静的看着,不行再出手阻止。
对于伏羲的纠结,飞蓬并不知晓。他紧张的做着战前准备,一直忙到元老们通知他明日启程。
“飞蓬,共工真可信吗?”当晚,重伤初愈的后土,神色凝重的问道。
飞蓬淡淡一笑:“作为兽族元老,他不愿屈服于重楼,我信。作为水神,他不想去九幽,我也信。”他语气一顿,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但仅仅因为这些,共工就背叛兽族……我从来不信这种鬼话!”
现场一片寂静,飞蓬悠悠然品茗,淡定自若说道:“大祭司欢兜全知全能,对蚩尤忠心耿耿,却排位在共工之下,各位觉得只是因为实力吗?”
雷泽主托腮,疑惑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接纳他的投靠?”
“有人上门送人头,为什么不要?”飞蓬戏谑的笑了一声,眉宇间尽是自信:“再是托词,这一出苦肉计,也害死了兽族不少族人,再加上共工送上了重楼的命。焉知我等最后,不能逼着他假戏真做?”
见几位神族元老陷入深思,飞蓬摊摊手,继续笑道:“共工若能引君入瓮成功,或许尚可全身而退,但要是反害得蚩尤和兽族一败涂地…”他摇了摇头:“想想吧,连你们都对他的立场半信半疑,那兽族那些元老呢?他们就真能一点都不怀疑,还拿他当同伴,特别是…”
“他在神族成为神上之神,还接任了水魔神之位后。”神族元老们猛地抬起头,而飞蓬敛去所有神情,话语冷硬之极:“只要我等将计就计,让共工一番谋略成空,重创兽族并为他请封水魔神,他想回兽族都不可能了。”
飞蓬笃定道:“因为即使蚩尤不计前嫌接纳,兽族其他元老也不会信任他。届时,铁板一块的兽族高层,就有了最大的裂隙。”
祝融忍不住插嘴问道:“为什么?共工要是回不去,兽族不更该痛定思痛吗,怎么会有裂隙?”
“各族元老皆有本族气运。”飞蓬垂下眸子,看着茶盏中漂浮的绿叶:“我神族五魔神是极特殊的存在,一旦魔神之位授予,非天帝谕令难以离开。共工一旦得位,除非蚩尤愿意付出巨大代价,否则他是回不了兽族的。””
五魔神的特殊性,是师父伏羲告诉过自己的,飞蓬扯了扯嘴角:“仅凭蚩尤会付出惨重代价,就意味着兽族元老不会乐意。另外,共工一个人不见得能布置出这个局,他的同谋除了很可能自愿牺牲的重楼,便是貔貅或欢兜。要是共工回不去了,剩下的必定受影响。”
“原来如此。”蓐收叹了口气:“你是早有预料,可蚩尤……”
飞蓬轻轻一笑:“交给我,你们别管了。”
后土呼吸一滞:“你确定?”
“明人不说暗话。”飞蓬淡淡的眼神扫向大家:“这本就是我诞生的意义。”
神族八位元老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眼神,觉得脸上有点儿发烧:“你还没到元老境界。”
“是的。”飞蓬耸耸肩,又抿了一口茶:“但狐假虎威还是有效的,你们要是上,可能会死;我上,他可能不会杀我,这就能周旋一会儿了。”女娲神力的暴露,蚩尤肯定对自己的身份有所猜测,哪怕无法肯定自己是不是神子,以他的谨慎都不会直接下杀手。
后土等人无言以对,飞蓬站起身来:“明日启程,散会。”他回到树屋沐浴更衣,再踏着晨光,光临了地牢。
所以,重楼再次见到飞蓬时,就发觉他的好友似乎才沐浴过,那俊美的五官、白皙的肌肤隐约透着些湿润的水汽,一头顺直如鸦羽的长发披在身后,湛蓝色的眼眸明亮清澈,溢满了坚毅。一身低领的蓝色戎装穿在他身上,血玉宝珠的项链自然而然的贴着肌肤,把人衬托得无比精神。
“来告别?”重楼打量着飞蓬的打扮,在迎来一个稳重的微笑后,态度似乎挺漫不经心的道:“我不会祝你一帆风顺,只会祝你能活着回来。因为你们肯定打不过我父神,围攻也不行。”
飞蓬并无怒意,只笑道:“总是要试试的,要是我回来了,就再来看你。”
“呵。”重楼不置可否,目送飞蓬转过身,冷不丁的说道:“别傻乎乎冲在最前面,元老级战斗不是天级九重能插手的。”若不论身世,单纯论实力,飞蓬还没做父神对手的资格,重点还是在神族元老。
飞蓬脚步一缓,回眸一笑道:“我知道,但有些事不得不做。”若非迫不得已,他也不想对上蚩尤,即使自己已偷学了两族禁术,且有所感悟和创新,实力也还是差了点。
“再说,你身上的东西都被我‘搜刮’完了。”在其他人看来,估计是自己夺走了重楼的护身法宝,飞蓬捉狭一笑:“风神珠和血玉链,防护效果叠加的效果,你想必都没用过?”
重楼表情微妙了起来,好半天才摇头苦笑:“是的,我不该担心你的,我该担心我的族人。”有这两样东西,元老级别的战斗,飞蓬都有望插手。至于父神,就凭飞蓬的身份,他不会下杀手,这就给了飞蓬更多行动的余地。
“保重。”飞蓬深深看了重楼一眼,终于踏出了牢狱。时至今日,他依旧不相信共工和重楼的话,但也没必要多问,事实会证明自己的判断对不对。
在他背后,重楼的红眸一瞬间变得深不见底。飞蓬,与共工的合谋是我准备多时,姑且算你我之间的又一次博弈。我衷心希望,你我能不伤和气,可我知道这只是奢望。
很快,神族和共工的计划如约进行——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当凶将相柳近在咫尺、暴起发难,蚩尤猝不及防之下,险些没能反应过来!
不过,作为兽族上下共同拥立的首领,蚩尤岂是易与之辈?无论相柳如何拼命,最终也只是让蚩尤受了点伤,可蚩尤的亲军却在这一次兵变中损失殆尽。
一招得手的相柳,正对着蚩尤的眼眸扫过族人的血,眼里掠过一丝怅然。他没敢有丝毫停留,吹了个口哨便掉头就跑,连带蛇军纷纷化为原形钻地。
这时,蚩尤似乎才反应过来,暴怒之中一脚踩在地面上,方圆十里剧烈震荡,天上地下都没放过。神族埋伏的兵士全被震了出来,以八位元老和五位长老为首领,一出手就是层层杀阵,将蚩尤罩了进去。
飞蓬看着蚩尤这么容易落入陷阱,眉头不知不觉拧了起来。而后,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几分笑意的说道:“真好骗,对不对?”
一刹那之间听出是谁,飞蓬僵硬了一瞬,但还是很快就调整过来,只是站在原地没动弹。
蚩尤似乎也不在意飞蓬的沉默,只温声说道:“飞蓬,我想你并没有相信共工?”
“前辈不也一样,你对共工能否骗过晚辈,并不抱希望吧?”飞蓬终于回过头,唇角依稀带笑。
蚩尤叹了口气:“我并不觉得,天帝陛下一手培养的继承人,能被简简单单忽悠。要是共工早告诉我,我压根不会让他这么干。”他纠结了一瞬,打了个比方:“这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飞蓬笑容一僵:“神族不是狗。”
“一个比喻罢了。”蚩尤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饶有兴趣笑道:“但对你而言,吃下去的肉没吐出来的道理,你不想放过共工,不是吗?”
飞蓬笑得温雅礼貌:“我神族缺了一位水魔神,晚辈相中了共工前辈,还请兽王抬爱。”他看了一眼阵法:“前辈准备很充分啊,就是空间法器能装活人吗?”战神刑天一人,打不过好几个神族元老,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止是一个人。
“他们不介意忍一下,就是难受了一点儿。”蚩尤简单解释了一句,审视地看着飞蓬:“我不屑于造杀孽,但对我来说,让神族死后化为灵气,总比让我族来做这个牺牲好。你说,你神族带来的人,经得起我出手几次?”
神族此番派来的神军,是真正的精锐,清一色的天级高阶。可完美状态的兽王蚩尤,是半步先天生灵,杀他们确实不费劲。
“一个大型神术就能解决。”飞蓬实话实说,继而微笑了起来:“但是,您也小瞧了我,或者说您觉得拿下我,神族就不战而败,可惜这是个错误。”
话音未落,飞蓬的气息急速衰落下去,连带着唇角鲜血蜿蜒成溪流。在他们脚下,一个鲜亮的日月印迹正在闪光,周遭所有灵力急剧被吸干吞噬。
蚩尤心头一惊,欲退竟没成功,他的脸色头一次沉了下去:“两族融合禁术?”有本族禁术和神族禁术的气息,又截然不同。
“对,才研究出来的禁术阵法。”飞蓬浅笑,看着印迹将他们俩套了进去:“作用很鸡肋,只是吸收和封印体内灵力,委屈前辈暂时只能动用武技了。”
蚩尤无声的叹了口气,明白自己栽了,但飞蓬也还没赢:“拔你的剑吧。”
一把长刀被他握在手里,同为神子,飞蓬这小孩儿倒是比自己心狠多了。自己是不会那么不在意自身安危的,因为哪怕有三皇嫡系血脉在,如此用禁术,都注定事后元气大伤。
啧,这么想想,真不知道伏羲前辈怎么教孩子的。飞蓬看似温文尔雅、实则性子极端,真是表里不一。蚩尤心里如是想着,下手却越发凌厉。让刑天他们对付神族八位元老,自己对付飞蓬,结果还是小觑了这个年轻人。
不过,这也是唯一的胜算了。别人不知道飞蓬的身份,神族元老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只要拿下飞蓬,以他的性命为要挟,神族元老必定认输,神族自然就败了。至于刑天他们,七对八加五,是有点儿艰难,但应该能拖延一段时间。
“锵!”飞蓬毫不示弱的拔出照胆神剑,迎上了蚩尤的刀锋。此后,刀光剑影缭乱人眼,一时间胜负难分。
阵法禁术外,埋伏多时的神军和隐匿在旁的兽兵,也已经正式交锋。倒不是没人前去蚩尤和飞蓬的战场,而是踏入这阵法禁术之内,立即就会被封禁了全身灵力。
于是,不管是兽族还是神族,都会极快的丢掉性命。因为同被三皇亲授武技的蚩尤和飞蓬,虽然赢不了对方,杀别人却轻而易举。
随之时间流逝,兽族渐渐落了下风。诚然,比起蚩尤,飞蓬欠缺岁月堆砌、时光雕琢的阅历,可架不住兽族元老打不过神族高层的集体联手啊!
在阵法破开的那一霎,他们便重伤被等在阵外的兽族掩护着撤退了。还能动弹的神族强者集体出手,直接蹿入战场大开杀戒,下手最重的就是五位有元老战力的长老们。
这下子,兽族直接兵败如山倒,弄得蚩尤脸色都青了。
飞蓬气喘吁吁的立于阵内,低笑道:“还要继续?”
“拿下你,便算赢。”蚩尤一代雄主,失落也就那一瞬,接下来的下手越发咄咄逼人:“还有,你猜猜血覆战队去哪里了?”
飞蓬本就被抽干灵力、震伤肺腑,持久战确实不如蚩尤。听见此言,心中也是一凛,但他提前做过一些准备:“我已通知轩辕氏收缩战线,也让神族所属除了此地神军,尽数退回神树,血覆接近不了神树。”至于人族,他通知过便尽了义务,问心无愧。
见心理攻势不奏效,蚩尤也不在意,只专心致志动手。
良久,年龄和阅历的差距,终究让飞蓬落入下风。他躲闪的越来越艰难,但想到之前暴露女娲神力后,屡屡和兽族元老交手,都是以自爆肉身、逃脱神魂之法脱困,飞蓬便忍住了故技重施的冲动。心思缜密如蚩尤,不可能不重视情报,更不可能明知道自己的逃命之法,也收拾不了自己。
“你真耐得住性子。”蚩尤赞叹了一声,他是有办法破解飞蓬的自爆之法,奈何飞蓬很有自知之明,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
于是,蚩尤对飞蓬微微一笑,在飞蓬震惊的目光中,自爆了自己的肉身。那一霎,禁术阵法化为乌有,而飞蓬遭受重创。
够狠,够绝!飞蓬心里慨叹了一声,并没有转身逃逸,面对比自己强了不止一个境界的对手,这么做那是自找死路。
他看着蚩尤强大无比的魂魄,也选择了自爆,却并不是逃跑,而是就着自爆的波荡,故技重施再次运用两族禁术。然后,飞蓬很开心的看见,蚩尤魂魄所凝的人形,脸黑了。
这一次,抽干的不止是双方的灵力,连魂魄都险些被吸收殆尽。最惨的是实力强的总是禁术的第一目标,所以蚩尤比飞蓬更狼狈。
见势不好,守在外头的神军、兽兵一拥而上,才将自家统帅给护了起来。这一次的禁术封印则比先前更强,追在他们身后一分为二,融入了两人的魂魄之中,短时间他们谁都无法动用灵力,连重凝肉身都艰难。
蚩尤面无表情,扫视战场见兽族损失惨重后,眼神冰冷扫了眼神族长老团,当机立断喝道:“撤!”
兽兵立即听令,很有规矩的一层层撤退,充分争取了时间,令蚩尤最后成功带着部分精锐逃离战场。
此时,飞蓬神魂面如金纸,站在欣喜若狂的神族高层之中,打断了他们的欢腾:“我们回去小心点,共工还在族地。”虽说,已经让玉衡军守着他,不许他有机会逃离,但毕竟是个实力强的元老。
几乎是同一时刻,共工悄悄潜入到了牢狱之中:“快走,我们败了!”
重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真败了?”在知道飞蓬身份,父神做了很多准备的情况下,也败了?!
“老大传的消息,去的兽兵损失惨重,不会有假。”共工咬牙:“少主,我的属下不要了,我的命也无所谓,但你得活着回去。”
重楼抿了抿唇,想到共工的属下此番被神族排除在外,冷冷说道:“等他们回来,你就卧床抵死不认!”共工愣住,重楼又道:“你麾下可不知道你叛族的真相,他们本就不满意,那反抗逃走理所当然。”
共工心里隐约明白了,重楼放软了声音:“叔叔,你我这目标太大,现在又在神族驻地里,逃是逃不走的。他们倒是可以掀起叛乱,你不忍心下手,结果重伤了,不得不放任他们离开,他们路上伤了些神族,也理所当然。”
“是了,我主动留了下来,又没有放你走,他们无理由说我是诈降。”共工喃喃自语:“我能解释说,我是提前被老大识破了。”
重楼轻轻颔首,心中并无畏惧:“也许,他们会要求你杀了我。真到迫不得已,就下手吧。父神若追究,便拿出今日的记忆来。”
“是。”共工心悦诚服的看了重楼一眼,抱拳道:“少主保重。”他隐匿身影,匆匆离去了。
共工的办事能力确实不容小觑,重楼没过多久,便听见了外面嘈杂的喊打喊杀声。他听了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
史记神战纪元第四百余年,兽族元□□工叛至神族,擒少主重楼送往神族,并与神族联手阴谋刺杀蚩尤。大战之中,玉衡军统帅神将飞蓬单枪匹马,以自创禁术封印限制了兽王蚩尤,为神族立下大功,而兽族损失惨重。
消息传来,共工麾下念旧不满,在神族发生了暴·乱。暴·乱中,共工对曾经的忠心属下们心怀不忍,意外伤重后,不得不放任他们归往兽族,而他自己依旧留于神族。
神族高层对此并未怀疑,多对共工以礼相待,后有飞蓬提议,经会讨论后,托付水魔神之位予共工。共工三番五次谦逊退让,终因战事吃紧不得不接受。自此,他重新踏入战场,再未对兽族故旧手下留情。
自蚩尤手下死里逃生,飞蓬养好伤之后,本来想去看看重楼。但他站在牢狱入口,终是没推门进入,而是转头走了。我做出的决定不会改,重楼你的命我定会保住,但也只是保住而已。接下来的战场没有你,我会为神族赢来更多的胜利。
至此,兽王蚩尤空有灵力无法动用,兽族精锐战力损失惨重,人神联军疯狂反扑,战局终于逆转。可兽族的强韧,超乎任何人的想象。绝境不但没让他们一蹶不振,反而激发起了悍勇的血性。
许多本来不出名的兽族战士,在穷途末路之时站了出来,成为独当一面的勇士,比如雍和、犀渠与蜚。如此,在神战纪元四百年初共工叛变之后,兽族和人神联军的战争又进行了将近百年。
蚩尤唯一错算的就是低估了飞蓬,哪怕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重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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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将计就计定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