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像是驾驭一只船,徜徉在一片无垠的汪洋里。
他是启航的舵手,飞蓬是被掌控的风帆。
他也没忘记把飞蓬搂得更紧,甚至十指相扣,将指缝全部填满。
这相依相偎的架势,让重楼不自觉勾起嘴角。
他笑了,笑得开怀。
“……”这个笑,成功勾走了飞蓬的魂。
他有些失神地看着重楼。
这张过于熟悉的脸,一如既往充满了侵略性的美。
是锋利如刀尖的锐,是汹涌似火海的艳。
飞蓬还是觉得很渴。
猜测重楼可能存活却没有任何证据时的寂寥,像在他心上扎了无数针。不是要死要活的痛苦,而是密密麻麻的刺痛。
于是,失而复得之后对于重楼,飞蓬怎么都不会觉得腻。
不论是平日温馨放松的相处,还是现在毫无罅隙的亲近。
就着被拥抱的姿势,他刚好能看见墙上悬挂的时钟。
时间还早。
飞蓬闭上了眼睛,随彼此热汗淋漓,也任汗水在热浪里翻滚成烟雨。
室内,温暖如春。
乔迁新居的第一天晚上,重楼被罚蹲在阳台上,手洗沙发罩和沙发毯。
飞蓬吃饱喝足,丢下碗筷让重楼洗好那边再过来继续洗,就揉着还软的腰,去主卧睡觉了。
“哼。”他脸色还泛着红,但之前在双人浴桶里被按摩舒服的皮肉是放松的,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只觉得特别舒服。
阳台上,没怎么干过家务活的重楼艰难地洗好了,用洗衣机甩干,再挂了起来。
“……嗤。”回到桌前瞧着杯盘狼藉,他反倒是笑了。
吃得干干净净,看来飞蓬对味道还是很满意的。
哦,也代表今天确实折腾饿了。
同样“吃饱喝足”的重楼舔舔嘴角,对今天享用的“美味”无比满意。
他很自然地开始打扫房间,一点汗都没出。
不远处的垃圾桶里,被撕烂的几件衣服堆积着,而整理完的重楼坐在换了毯套的沙发上,翻阅着手机,打算买几套更好看的哄飞蓬。
“叮铃铃。”忽然间,飞蓬遗忘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了铃音。
重楼走过去拿了起来,不禁一愣。
“都安排好了?”等飞蓬睡醒出来,便瞧见重楼在打电话。
他从桌子上端起一杯红茶,发觉温度刚好。
配着茶的早餐种类多、数量少,但味道也是自己喜欢的。
桌角放了剧照,还有纸质版上班时间通知。
是自己答应下来的那个剧组,吃过饭刚好就应该去上班了。
“……”飞蓬一边吃饭看剧照,一边等重楼挂电话。
等他吃完,重楼刚好也关了手机屏幕,抬眸一笑:“飞蓬,我送你去剧组?”
飞蓬瞧了瞧重楼的脸,果断摇头:“不要。”
“为什么?”重楼故意垮了脸。
飞蓬晃了晃手腕:“直播都没让你露脸,更何况去剧组了。不过,我还缺个镯子,不知道……”
他话音未落,手腕上的龙形镯子便回来了。
“噗。”飞蓬哑然失笑,昨天被折腾太爽而失态的羞恼荡然无存:“好吧,我戴着你去上班。如果拍戏的时候需要摘掉,你可别乱动露馅了。”
不过,重楼现在是想不到问题所在的——
哪怕飞蓬有了男朋友,也不妨碍某些想攀附的投怀送抱啊!
“飞蓬啊……”剧组中,顶着炎炎烈日的照射,方导演擦了擦汗:“这几天辛苦你了。”
并非第一次和方导合作,飞蓬看了看高高在上的烈日,抬抬手挡了挡:“应该的。”
他接的角色不是主角,而是配角,还是个极为复杂的双面特工。
高强度的工作之后,则是高强度的逃亡,直到将情报送到位置,才能孤独的死去。
所以,位置不是在市区,而是中央大陆边缘的一处热带雨林,剧组是坐飞机去的,在雨林安全地带支起了一排排帐篷。
“……镯子很漂亮。”阳光下,鳞片闪闪发亮,不止一次晃了人的眼,而导演是第一个提问的:“看这鳞片打磨的,绝非是机器出版,你从哪里买的啊?”
飞蓬的指尖一颤,是笑得想要掐住。
“咳。”他擦了擦鼻尖流淌的汗珠,瞧着自己下来后就忙得热火朝天的副导和群演:“男朋友送的。”
之前没注意看直播的方导以为听错了:“什么?”
“男朋友送的。”飞蓬加大了音量:“可以说是……定情信物?”
方导看了看飞蓬。
你小子浓眉大眼的,居然搞男友。
不过也不奇怪,好像搞艺术的性取向几乎都咳咳。
“哦,是人亲手打的?”他抽回游离的思绪,抓住了重点。
见飞蓬点了点头,方导慨叹道:“手艺真不错,你帮我问问,如果我出钱,多少才能给我女儿打一套,她快订婚了。”
“……他……他不缺钱……”飞蓬赧然一笑:“好吧好吧,我帮你问,不行可别怪我。”
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啊。
“诶,他们拍完了,又该我了。”飞蓬眼尖地看见了情况。
方导敛去笑容,又正经了起来。
他拍戏的时候从来六亲不认,对演员要求极高。
“飞蓬。”主演赵某接到通知,来得很快,深深吐出了一口气:“我先开始了。”
他穿着迷彩服,三两下窜上茂密的树丛,等飞蓬往前。
林子里,蚊虫嗡嗡作响。
被叮了一口、两口、很多口的时候,主演很是不解。
为什么飞蓬那脸除了汗水和故意弄上去的泥水,啥包都没起来?
蚊子还能认人啊?!
“……”飞蓬不经意地看了看手腕。
啧,龙威真好用。
当天,又是盒饭搭配少量烧烤,飞蓬捧着随便吃了几口。
厨师的水平还行,但远不如重楼。
而重楼安静地观察着哪些人和飞蓬关系好,爱吃什么口味,顺便悄悄戳了戳飞蓬的腕口。
飞蓬默不作声,直到饭后了,才找机会去自己的帐篷里眯了一会儿。
那里是营地里比较偏僻安静的角落,路过的人很少。
很快,飞蓬就吃到了清甜可口的水果,正适合酷热解暑。
“这里离无尽海不算远。”重楼极小声地说道。
事实上,雨林另一边的瀑布汇入海洋,那海就是无尽海的一部分。
“所以呢?”飞蓬的声音更低:“你还想空运不成?哦对,妖魔岛的伙食是很不错。”
重楼的手艺就更不错了。
“也不是不行,就是有点贵。”重楼顺着他的手腕往里面爬,戏谑道:“你准备为了饭食,付什么价码呢?”
“飞蓬,你睡好了吗?”一个声音突然从帐篷外响起:“我打算给你加点戏。当然,片酬也会相应增加。”
飞蓬一个激灵
“稍等。”
重楼默默地从飞蓬的裤腿里游出来,却来不及溜走,就被攥住尾巴,一整条都拎了起来。
他老老实实地缩着,任由恼羞成怒的飞蓬把自己搓吧搓吧连续打了好几个结。
“你还挺灵活的……”飞蓬低声惊叹道。
以前,全盛时期的重楼可缩小不到这个地步,他自然不知道这家伙能跟绳子一样绕好几道。
“啵。”重楼唆了一口飞蓬的指尖。
濡湿而滚烫的触感,让飞蓬瞬间回过神:“……”
他红透了颈,恨恨地把重楼丢进被褥里,出去继续拍戏了。
“咕噜。”重楼轻而易举把结都解开,慢悠悠地爬了出来。
雨林甚是美丽茂密,深处还有沼泽与湖泊。
绿树环绕,灌木极多,水质清澈,周围甚至有大大小小的水洼,适合夜晚乘凉。
魔尊负手立在湖畔,指尖滴落腥味的鲜血。
在他脚下,好多条充满浊气的异变巨蟒吐着蛇信,一点点没了声息。
“聊胜于无。”重楼舔了舔指尖的血。
蛇身血肉化为红雾入口,其中浊气皆被魔魂吞噬,原地只剩下残留些许血丝的蛇骨。
魔龙到底还是兽,捕猎是本能,而这等因魔界浊气蜕变却毫无灵智、只知杀戮的玩意于魔尊,是远比人间美味能果腹的食物。
而蛇为小龙,生食于重楼更是补品。
“哼。”他那双血色瞳眸稍稍变形,兽瞳形状若隐若现,是血的刺激,也激起了最本能的**。
妖魔岛之所以被称为“妖魔”,当然也是有理由的。
其他魔族与魔尊多有相似之处,比如都需要这样捕猎。
但有时吃得爽了,难免兽性爆发,需要纾解。
“天快黑了。”重楼沉了沉眸子,勉强将那股热度压下。
他一贯很擅长隐忍欲念。
但开荤后,比之前可难忍了很多。
好在已经快天黑,在雨林拍戏可不算安全,特别是夜晚,往往都会早收工,并布置好安保工作。
“哒哒哒。”说来也巧,周围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是剧组聘请的安保队伍。
重楼挑了挑眉,看了看铺了一地的巨蛇尸骨,悄然隐去身影。
“啊啊啊!”不一会儿,现场就响起了人类的惊叫声。
有怪物灾难大片那味儿了。重楼勾勾嘴角,满意地闪身回到飞蓬所在的营地。
许是正值雨季,不多时就雷声轰鸣、暴雨倾盆。
飞蓬在帐篷中间的软床上,靠着枕头正玩手机。
重楼刷好牙游回来时,就瞧见他聚精会神的眼神。
“你在看什么?”重楼化为人形,挤上了床。
飞蓬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他一眼,将手机递了过去。
“……”看着那张被安保队伍拍摄传出,让大家保持警惕的一地尸骨的照片,重楼的手指有点发紧。
飞蓬掰开他的唇看了看,似是满意地松开手:“知道刷牙就行。”
“……你不觉得……”重楼迟疑道。
飞蓬倚靠在他肩膀上,摇头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想想我们相遇的、也是暴雨的那晚,我不也只救了白虎幼崽嘛……呜嗯……”
帐篷外,雨声甚大,完美地遮掩了激烈的亲吻声与砰砰的心跳声。
‘重逢之后,飞蓬比之前敏感了很多。’重楼下意识想到,嘴里也就更加没了把门:“你知道,为什么有‘龙性本淫’的说法吗?”
水色空濛的眸子动了动,细密修长的睫毛扫动着,轻轻刷弄了重楼的眼睑。
他们离得太近了。
“什么?”飞蓬的唇一张一合,嗓音喑哑到几乎无声。
重楼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魔尊甚至梦到了他破碎记忆里,魔宫深处的那方血色王座。
他依稀回到了过去,沉浸在那种神魂颠倒的快意中。
清冷矜傲的神将跪坐着,手腕被束缚在王座两端。
自己却好端端披着甲胄,还戴着手套,一下下慢慢抚摸他的背脊和颈肩。
炎波血刃擦出的细碎伤口还在流血,适才几近于不败的劲敌却狼狈地挣扎着,滚落在层层叠叠的台阶上,只得仰起头,望着正向下俯视的自己。
“……为什么?”飞蓬在发问。
语气迷蒙,嗓音沙哑。
而他没有回答,只是一步步走下壁阶。
隔着粗糙的手套,魔尊扣住了神将的脖颈
“你问我为什么?!”神将的意识渐渐迷离时,重楼总算听见了魔尊冷漠的声音:“那你呢,为什么要逃出去?”
有鲜血,溅落在彼此眼前。
重楼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原来只是之前的一点记忆。
“……你杀了他?”飞蓬倒是扣紧台阶,答非所问地追问道。
他明明快散架了,嗓音也断断续续的,也还是道:“魔界……魔神本就不多……为我……杀你同族……可不值当……”
重楼眨了眨眼睛,在愈发怒火中烧的爆烈情绪中,勉强了理清思路。
“我若迟了一步,你就死了!”他一想就大为理解自己当时的怒火:“呵,还是一动不动等死的。”
飞蓬识相地没有反驳。
但他很会怀柔,竟直起腰,紧紧拥住了自己。
被无声地抱了半天,魔尊到底还是退让了:“没死,你拽我的那一下很及时,成功让他避开了要害,回去养几年就好,行了吧,哼!”
都怪飞蓬眼疾手快!
“……哼……”飞蓬便也笑了。
他去吻魔尊的唇角。
一下、两下、三下……
第四下的时候,重楼瞧见过去的自己再也维持不住冷漠的表情:“别弄我!”
他捡起披风就要走。
“你等等我……”飞蓬跌跌撞撞跟在后面。
自己早在他出声前就停下脚步,但还是嘴硬了一句:“刚才和我打架不是很有力气吗,现在难道没劲走路了?!”
“那倒不是。”飞蓬摸了摸身上的伤口。
全部都愈合了。
重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自己坐在王座上逼迫飞蓬时的抚弄,本就是对皮外伤的治愈。
“有点腿软。”飞蓬将手掌搭在了魔尊的肩膀上。
重楼:“……”
他看见自己愣了愣,竟站在那里,任由飞蓬攀上来。
最后,是魔尊把神将背起来,用空间术法回了石洞。
等等石洞是怎么回事?现在的重楼陡然惊醒,开始不是魔宫王座吗?
石洞那种地方黑咕隆咚的,一点都不奢华,还到处硬邦邦的,怎么能让飞蓬这么讲究的人去住?
他对过去的自己产生了怒意与疑问,嗯,只在飞蓬的待遇上。
“然后呢?”飞蓬不满地咬了走神的重楼一口:“龙性本淫的由来,你倒是说啊。”
重楼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走仙道的龙还好,魔龙嘛……有伴侣的很少,养□□倒是很多。”
“……什么……”飞蓬难得惊住了。
这是时常出入魔界的前任神将,也不曾知道的绝密消息。
“龙性本淫,是因为魔龙好血食,残忍嗜杀,野性难驯,纵欲风流。”重楼款款而谈:“寻常人,哪怕同为妖魔,都很难受得住魔龙索取。所以,魔龙会养不止一个□□,多半是抓来的,受不住死了就再抓。”
飞蓬想了想重楼本身,突然就很是理解了:“原来如此。”
但只是理解,不存在认可。
即使看起来像,他也不是受不住的那一伙,更不是被抓的消耗品。
所以说,重楼费了多大劲瞒过自己,要求魔界各方势力不能提起魔龙一族这个特点?飞蓬想一想,实在好奇。
“呃……”但他没来得及思索太久,只因重楼的手指已然搭上腰身。
他还轻笑着说道:“我没有为自己纵欲找借口的意思,只是单纯把你应该知道的告诉你。其实,被魔龙抓去做了□□的人哪怕逃了,也很难回到过去……”
“你是说……”飞蓬却是抓住了重点:“性瘾?”
重楼没有吭声
可飞蓬坚持住了。
“你就不怕把我吓跑……”他甚至低笑了起来:“嗯……我……哈……”
“哼。”重楼仍没有回答,而是哼笑一声
“就算你知道了,也不会离开我……”重楼这才抬手抚上飞蓬的脸颊:“人不负我,我不负人,这是你的处事风格。”
正如他不会想歪点子,学记忆里魔龙一族控制□□的法子。
心高气傲如飞蓬,也不会轻易反悔。
他们会在生活中相互磨合、彼此忍让,直到寻见都觉得舒服的融洽点,再将激烈刺激的爱意,和风细雨地洒在温馨长久的陪伴中。
“再说,我从来没有强求什么,比如上下……”重楼喑哑的嗓音含了笑意:“可你太懒,就不能怪我了。”
飞蓬喜欢被他照顾,更喜欢事后亲昵的贴近和慵懒的享受。
若在按摩推拿之后,还有美味佳肴享用,那就更好了。
而这些是飞蓬自己主动之后怎么都解决不了的,中央大陆那句古话,想要拴住一个人的心,一定要抓住他的胃,确实很有道理。
“……”被点破的飞蓬恼羞成怒,回给重楼一个咬痕,就在脖子上:“你说的对,我饿了,你现在就去做夜宵吧。”
重楼哑然失笑
“你不会以为,我没提前做好吧?”魔尊戏谑地笑了一下
他都看见有安保去了,怎会猜不到能在营地里引起轩然大波呢?
那么,本来很可能准备的夜宵肯定没了,飞蓬却是嘴巴刁钻的很,就只好刷牙前先去下个厨了。
“呃嗯……”为难爱侣失败,前任神将被捏开下颚,喂进一枚枚切得细碎的美味甜点。
第二天雨过天晴,身上干燥舒适,像是全身骨头都被按摩过的清爽。
戏服早已搭在床头,早膳也在旁边。
“……”飞蓬攥住重楼牌手镯想要扔出去的动作一僵,正好对上那双抬眸时神采奕奕、灼目明艳的血眸。
其中,是数不尽的欣然温柔。
“……还不错。”他喝了一口磨得很丝滑的豆浆,默默把手镯塞回了袖口里。
不扔了,反正这才第二天,离拍戏结束应该还有大半个月,接下来就罚重楼不能上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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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乎彩蛋1400+女娲一脉的反应
PS:重楼那一段记忆片段时间线在《重楼番外-回首已三生》之后——继踏入重楼钓鱼执法陷阱但没舍得出去受死,却在后面几天连累重楼再取心头血后,飞蓬到底还是决定离开炎波泉,让魔神杀死自己。
结果,他没想到重楼回来太及时了,只能强行动手,阻止重楼把自己带回去继续拖累他。
但重楼克制着只留下皮肉伤,拖时间到飞蓬力气不足,把人抓了回去,然后生气地惩罚play了一番(虽然还是一被飞蓬撒娇就心软噗)
不记得这个时间线的,回去看一下番外1就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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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却话巴山夜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