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的繁花搓揉遍地,在鲜嫩青翠的绿草上零零散散地分布着。
清风摇曳深丛,偶尔吹起几分草叶花瓣,洒在毫无罅隙的一对璧人上,平添了几分脱俗与优雅。
重楼的双手握成拳头,额角已是青筋暴跳。
他动弹不得,只能瞪视着身上耀武扬威的爱侣,咬牙切齿道:“你有本事上,有本事松开束缚……”
景天捏住他的下颚,戏谑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道理,魔尊大人难道不知道?”
重楼:“……”
“好吧,我觉得,我是很好说话的。”景天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重楼不想说话了。
直到两败俱伤,不得不偃旗息鼓。
“……你……”重楼闷声喘息,目光亮得像在灼烧。
“你还挺能坚持的嘛。”景天含着笑,抬臂抱住重楼的脖子:“不过,我也有绝招。”
“哼。”重楼被逼到极致,眉心印记闪闪发亮。
景天抚摸他的脸,亲吻他的唇。
而那双凝视着魔尊,溢满了欣赏的含水明眸里,全是征。服欲和占,有欲。是神将转世之前,从未有过的人性。
重楼眸中已浮现朦胧的水色。
但景天能清晰看见,那水色之下翻腾涌动的不休战意。
她一点都不怀疑,重楼只要破开束缚,就会让自己几天几夜不得安宁。
“你这个表情……”可景天只是笑,笑得灿烂又耀目。
尚是少女韶华的绝艳,却无端多出了冷锐森然的锋芒。
她灼灼的目光在重楼身上舔过,猛地往前一推。
“唔……”重楼魔力冲刷的力道更大,瞬间尝试了无数种不同节奏的排列,试图毁掉束缚的法阵。
“哼。”景天哼笑一声,一把攥住重楼的两只手腕。
魔尊仰躺在鲜花仙草盛开疯长的深丛中,眼角湿润绯红。
朝霞入他赤眸,不及仙子明艳。
“……哼!”重楼冷嗤的嗓音已不复平日的强硬。
反而带了点喑哑,像是久旱逢甘霖。
他仰望着仍然桎梏自己双手,颇有落入下风的不甘感。
然而,全身除了嘴巴都不得动弹,重楼再想一跃而起,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完全无法付诸实际。
景天瞧着一脸难耐憋屈的重楼,便更加心满意足。
“……哼。”重楼极力攥了攥手掌。
仍然连一根手指,都无法自控。
景天太飒太强了。他心中无法不慨叹。
“嗯……”不知道过了多久,重楼已渐渐摸到阵法的纹路。
但他也快到极限了。
“哼。”唯一能动的嘴唇吐出冷哼,愤愤不平地咬在靠近的脖颈上,又在快要刺破时慌忙松开。
直逗得景天含笑回眸,晶亮的眸子里满是戏谑。
他们已不在芳草仙花的丛中,而是逍遥九天之上,于新仙界天际凉亭中往外眺望。
重楼端坐在凉亭的长椅上,双臂摊开,搭在左右围栏上。
本来,魔尊应该很欣赏前方的亭台长廊、廊外的薄雾浓云。
景天重复着动作。
灵气在她周身运转,时刻滋润着、修补着体力,让这场鏖战焦灼继续。
“你还挺持久嘛。”重楼抿紧唇,上面齿痕斑驳,足见忍得多辛苦多倔强。
闻言,重楼斜睨了她一眼:“你也可以解开束缚,我保证不会再这样持久。”
听出他的阴阳怪气,景天忍不住笑出了声:“喂,不用这么记仇吧?”
“哼。”重楼轻嗤着,不吭声了。
但他瞧着红光满面、目露惬意的景天,总有一种是自己被上了的感觉。
“嗯唔…”重楼在景天了然玩味的注目、越发使坏的戏弄中,轻轻移开视线。
快了,就快了。魔尊对自己冷冷说道,再忍一忍。
他搭在栏杆上的手指,轻微动了动指节。
直到马有失蹄。
“这次,可是我赢了。”她捧起重楼热汗淋漓的脸,笑得开怀。
重楼深深吸了一口气,沉了沉嗓子。
随后,他轻笑道:“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我本是吸血灵植,侥幸得了一滴蚩尤精血,是凭一己之力闯出血路,才站到父神面前的吗?”
“唔,我想想……”对此,景天一边思忖,一边抽身而退。
重楼打好的腹稿被这么一打岔,也说不出来了,反而忍着气恼,问道:“你不玩了?”
“对呀!”景天锤了捶有点酸软的腿肚子,笑声清脆悦耳:“不奉陪了。”
她满意地瞧见,重楼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便从旁边捡起那件带过来的、被自己剥落的血红披风。
“啪。”披风裹在魔尊布满唇印吻痕的魔躯上,仙子在清风中挽起发,别在耳后。
她抬手扣住健硕的腰身,警惕地扫了一圈,确定重楼还是除了嘴唇纹丝不动,方放下心来,微微一笑:“但是嘛……”
“挤出点时间,听你讲讲过去的故事,还是可以的。”顶着重楼谴责的目光,景天厚脸皮地给自己加了仙风云体,随时准备跑路:“说吧。”
心知景天看破自己争取更多时间的伎俩,重楼也还是故作未觉。
他们现在比拼的,表面是耐力,其实是阵道和心性的双重较量。
“那你以为……”重楼只是玩味地笑了起来:“什么叫杀出血路?”
他把自己曾经的隐秘,当做愿者上钩的诱饵,朝着爱侣抛了过去。
索性,景天技高人胆大,当真选择了咬住钩子:“你是被蚩尤子嗣发现踪迹,想杀你夺走精血,被你反杀了?”
她认真地猜测着,却再次伏在重楼身上。
温热调皮的柔夷滑入披风,抚摸汗津津的胸膛,聆听着他加快的心跳,也享受着心底如静水流深般的欣然得意。
“不止……”重楼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是吃亏了会忌惮对方背景,自己忍气吞声的吗?”
景天抬起头,笑着怼道:“当然不是,你一贯心狠手辣,还骄傲自负。”
“哼。”重楼轻嗤一声:“我从杀死那个机缘巧合发现我、妄图吞噬我的蚩尤血裔,就吸干他的脑髓,夺取了他的记忆。”
他回想过去的峥嵘岁月,唇角勾勒出冷厉的弧度:“从那些破碎记忆里,我瞧见了同辈的实力和性格,以此决定了狩猎计划。”
“我也是自那时起,狠心忍痛,专吞防御高的火属性魔兽、灵植,以此弥补弱点。”重楼低笑道:“再用更长时间,吞噬外出的蚩尤血裔。”
景天骤然一惊:“你……你会被追杀的!”
她从重楼的语气中,听出了滔天血海、重重杀伐。
他怕是把蚩尤的直系后代一网打尽,吃得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了。
“不错,被围剿是必然,但还不至于惊动父神。”重楼嗤笑一声:“等真正惊动,我的实力已经够强,不是他们中任何一个单独能对付的。”
他颇为叹息:“父神当即下令,聚拢剩下那些不堪一击的弱小血裔,住在一起。我便主动收手,前去见他。”
“父神确实是枭雄,杀意都快刺破我的肌肤,也硬生生忍了下去。”重楼想起那一瞬的刺骨冰冷,不免更加慨叹。
景天也是吃惊:“……还真能忍啊。”
“但你究竟怎么确定,蚩尤不会杀你的?”景天追问道:“别告诉我,就是赌一把。”
重楼莞尔一笑:“无他,奇货可居尔。”
父神当年也是无奈。
只因他座下的血裔,除了少数几个被救走时已被自己吓破胆的废物,就只剩下了一些还没成年的幼崽。
重楼偏偏是吸血灵植,还是火雷属性的。父神尤能杀了他,但他也能做到死时连渣都不剩,更休提蚩尤精血。
兽族的损失会完全无法弥补,除非父神接受,他作为其子嗣加入兽族。
“但后果也是严重的。”重楼舔了舔嘴唇,含笑考问景天:“你觉得,那群魔神为什么和我有仇?”
景天想了想三族大战前的兽族,表情渐渐微妙,看向重楼的视线变得审视又挑剔。
“哼!”她揪住重楼两颊,搓揉了好几下:“还好你这方面不像蚩尤!”
要是重楼和兽王一样,不立正妃,但后院妻妾众多、子嗣成群,飞蓬当年绝不会放任他做下去!
“哼,本座可挑剔着呢。”重楼可没有半点心虚:“我只看得上你!”
景天被哄开心了,松开手道:“兽王后宫里的妃子,应是魔神族人吧?”
“太惨了。”见重楼笑而不语,她忍俊不禁:“争少主之位本来困难,但还算规则。结果来个莽汉,一把掀翻桌子,把辛苦做的菜吃光了。”
培养蚩尤血裔可不容易,他们可真是做了赔本买卖,输得倾家荡产。
“弱肉强食而已。”重楼觉得冤枉:“从第一个记忆里我就知道,但凡被发现,我就是他们眼睛里的食材!不过是先下手为强而已,父神最后不就认了嘛。”
景天斜睨他一眼:“兽王怕是早为这些魔神心烦,又不好以神农之子、兽族之王的身份强行扯开这些弯弯绕绕,才放任你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混子成了少主,确保下任兽王公平公正,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咳。”被说中的重楼顾左右而言他:“他们三族大战没少背后搞鬼,本座上位得理所当然。”
敌人可不会手下留情,他能活到最后、成为魔尊,靠的还是至强力量与不屈心性。
“哼。”景天低笑一声,拍了拍重楼的肩膀:“你继续留在这里吹吹风,我先走了。”
她紧了紧袖口,向着新仙界出口飞去。
“红毛!”不多时,景天脸色大变。
出口被空间法术封锁了。
整个新仙界,霎时间不可进不可出。
再回眸一看,凉亭中已无魔尊身影。
“哼,狡猾透顶!”神将转世当即拔剑矗立,防范着随时可能从虚空中冒出的攻击。
她深知,这次要是输在重楼手里,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先被空间枷锁缩小行动范围,再被重楼仗着体力追逐,景天最终被按倒在一层层长梯上。
“神魔之井那个陷阱……你恢复记忆了……”重楼抚上景天的发丝,嗓音含了笑意:“那我就有理由讨回来吧?”
景天双眸瞧着望不见尽头的云端,睁大到了极限。
霎时间,蓝天白云皆被黑红白所覆盖。
仙子绯红的眼尾飞扬了起来。
那表情说是控诉嗔怒,不如说是蓄意勾引。
“嗯,是还早着呢,你尽管多吃一点。”重楼郑重其事说道,装作没看见景天羞赧瞪大的明眸。
如茵碧草,缥缈白云,亭台楼阁,飞动浮石。
将新仙界化为私人魔域的魔尊,在这里将恢复记忆的宿敌从里到外、从头到脚吃了个透。
直到人真的撑不住昏过去了,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
“哼。”重楼轻声一笑,用那件披风裹住了景天。
过于充沛的灵气在她筋脉骨骼、血液灵魂中流淌,与重楼莫名有点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
“路给你铺好了。”魔尊低语道:“但重炼神体,还是很危险,需要慎重。”
他在神将转世的眉心,落下一个湿热而轻柔的吻:“我会守着你,你且静心。”
翌日,魔尊重楼携神将飞蓬转世景天,于炎帝神农洞闭关不出。
转眼春去秋来,时光飞逝。
求剧情评论,都快完结了,再没评论,我真的要哭了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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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青山意气峥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