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波泉,魔宫寝殿。
“唔……”景天低吟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眸。
她觉得浑身上下都很慵懒,每一道经络、每一个窍穴都溢满了灵气。
“……红毛?”景天不禁直起腰,抬手掀开了珠帘。
清越的碰撞声在房间内响起,叮铃叮铃的。
“哼,我在呢。”重楼轻笑应道,从桌案前站起来,就欲走到床前。
景天探头一瞧,眸子一跳,赶忙缩了回去:“……我不打扰你了!”
重楼居然在批阅魔务啊!
但想来也是,既要梳理灵脉,又要照顾自己,他只好挤出时间来尽职尽责。
“……不要我陪着?”重楼将幔帐一角挂起,赤眸望向景天,明亮而柔和。
美色的诱惑过于强大。景天吞咽了一下,竟有点挣扎和犹豫起来:“那……那……还……还是算了吧,我再睡一会儿!”
她决定趁着身体还懒懒散散,多眯会眼眸,这样等养足了精神,重楼肯定也好了。
“……噗。”重楼哑然失笑,一把将景天揽起:“逗你的,都处理完了。”
他温声道:“只不过,你马上就要回人间了。”
景天对时间的估量很准确,她沉睡着消化灵气时,神庭阵已然启动。
重楼不自觉思索着,如果放任景天亲自对上敖胥,孤身去解开神庭阵,爱侣的胜率有多少,又有没有可能受伤。
“……哼!”被逗的景天愤愤地咬住重楼的脖颈,用紧实温热的肌肤磨了磨牙。
但她也任由重楼抱得很紧,没有挣扎半分。
直到双方的情绪都稳定下来,景天才轻轻挣脱:“我该走了。”
“九泉灵脉之路已封闭,我送你回人间。”重楼松开臂膀,深深看着景天明净如初的瞳眸:“你若无恙,我不会插手。”
景天怔了怔,唇角勾了起来:“……好。”
回到人间,她仰头看着神庭阵,闲庭散步般往前踱去。
显然,自己在魔界时,修吾他们也没有将全部希望寄托他人,而是亦尝试着自行破阵呢。
这是好事。景天眉眼柔和起来,几个年轻人都有不错的根骨与心性,未来可期。
“……您……”忽然间,有人叫住了她。
景天看了过去,微微一怔,便又笑了:“你们也来了?”
“……嗯。”赵灵儿以天蛇杖点了点前方:“忆如带着同伴打过去了,我和逍遥哥给他们掠阵。”
李逍遥在云端回眸一笑,招了招手。
一切,尽在不言中。
“……哼。”景天哼笑一声,再不停留。
她飞快掠过地上倒着的白家士兵,已瞧出修吾一行人没下死手。
“心慈手软……”景天低声呢喃,心中摇首。
这怕是小晴不愿意因两个哥哥之故妄造杀孽吧?可白家兄弟怕是不会觉得做错了。
不过,来迟一步却胸有成竹往前去的景天,也没想到,她能被一句话激起火——
“呵,蝼蚁之辈,妄想撼天。”神降于子秋体内,敖胥张开手臂,刚将费了多年劲的神庭阵彻底激活。
景天眯起眼睛,冷笑着重复了一遍:“……蝼蚁?!”
“……哼!”不等见她出现而猝不及防的敖胥做出反应,景天当场就挥出了照胆神剑。
这一击,仅仅余波,就直接荡平周围刚被点燃的阵法节点光柱。
“嗖!”主力更是后发而至,越过目瞪口呆的修吾、月清疏、白茉晴与桑游,狠狠斩中了敖胥。
一个战斗力超强的人间天仙,意味着什么?大概没有人比敖胥更明白。
象征掌控刑罚的锁链捆不住,所有攻击都打不中,他只有挨打的份。
“飞蓬!”又一次险些把自己锁住,敖胥忍无可忍。
他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唔……”
照胆神剑刺穿了敖胥化影的肩膀,将他牢牢钉在巨大的平台上。
景天漫步飘落,落在敖胥面前。
“我能做什么?”她冷然瞧着敖胥:“敖胥……神尊……”
景天加重敬称的语气满含讽刺,神色却是淡漠疏离的,仿若还在神界、还是天帝最器重的第一神将:“于你、于神界,生命又算什么?”
“如果你们永远学不会尊重其他人,那今日这一剑…”她俯视着敖胥:“既非开始,更不会是结束。就如三皇盟约,你还记得为何重定?”
伏倒的敖胥艰难地抬起头,眉眼间已有惊惧之色。
“很好,你想起来了……”哪怕没有当年的完整记忆,景天也依稀能回想起断续的碎片。
漫天血色在神树下聚拢。
不愿再被神族奴役的人族们发了疯,不顾一切、漠视牺牲,为神族的坠落献上生命和鲜血。
即使神族派出五魔兽,也无法折断他们的骨头。
少数开始就反对神族奴役人族的神将们,拒绝了出手挽救不义之战,便如倾向已出发阻止五魔兽灭世的女娲的轩辕。
只不过,作为天帝麾下武力第一,飞蓬自有立场。
看着同族被逼到强弩之末,当年的自己再是对人族的遭遇悚然不忍,也还是踏前了一步。
“飞蓬。”轩辕温声唤道:“与我生死一搏否?”
骤然回眸的那张脸,景天恍惚了一下,但还是飞快认出是她自己。
但也锋利冷锐了不少,那才是神将飞蓬该有的模样。
“轩辕……”飞蓬冷冷说道:“你还真会挑时间。”
轩辕微微一笑,剑已出鞘,即使周围的同族或犹豫或怒极围了过来。
“在其位谋其政……”他只是继续笑:“也各为其主。”
飞蓬环视一周:“退下。”
“你不会想大举开战、血流成河吧。”他警告地看向轩辕。
女娲娘娘在神界太久太久,属于她阵营且此时此刻会倾向人族的再少,也不可能只有轩辕一个。
飞蓬不会小觑三皇之一的威势与凝聚力。
“自然。”轩辕手持利剑,笑容不改:“你我一对一。”
飞蓬轻轻点头:“你们去树下,不要攻击,维持结界即可。”
虽倾向人族却也不想神族当真覆灭,轩辕默许了这个命令,对人群里犹豫不决的麾下微微颔首。
只不过,飞蓬必须留下来。轩辕与飞蓬对视着,都了然对方之意。
第一神将飞蓬绝不允许,关键时刻弃神选人的轩辕留在神族身居高位。
同样,为女娲为人族打算的轩辕,也绝不放心让战力超群、破坏平衡的飞蓬安然活下去。
“你……”彼时旁观了那一战的敖胥,嘴唇嗡动不止。
飞蓬将轩辕重创,轩辕坠落云端、砸下大地时,竟还在笑。
他笑着说了什么,但因战巨震的现场,几乎除了伤势不轻的飞蓬无人能站稳。
也就只有飞蓬听见了轩辕的遗言。
“为什么……”敖胥很不解:“为什么……和轩辕一样……选择人族。”
为了神族稳定,也为了曾在轩辕麾下的新神族不生异心,飞蓬做主,对外宣称轩辕在这一战中因女娲选择隐退失踪。
当时,新神族全部在神树下的战场,连后来的罪神魁予都不知晓真相。
可敖胥至今或者说现在更无法释然了:朝生暮死的蝼蚁罢了,有什么值得轩辕、飞蓬垂怜?!
“为什么?”景天有一瞬的出神。
对哦,轩辕当日究竟说了什么呢?
一句重伤低喘着的轻笑声,带着鲜血的腥味淌过时间长河,就在此刻缓缓漫上她的耳垂。
“你有悲悯之心,你有自我思考,你有过人才华……你迟早变成我。”
轩辕。景天闭了闭眼睛,镇妖剑飞回来,这一次直接刺穿了敖胥心口。
还真让他料对了。
有悲悯之心,所以无法容忍神族漠视他族生命的高傲。
有自我思考,所以无法认同神族高于其他一切的理念。
有过人才华,所以无法忍受死板陈旧腐朽冷酷的规则。
漫长岁月之后,取代轩辕的飞蓬,终究活成了第二个轩辕。
他迫不及待奔向崭新的生活,如重楼,如私斗,更如百年一换人生的轮回。
“啪。”再次被重创魂魄,敖胥还欲挣扎两下,月清疏已伺机打出她的后手。
那是一朵彼岸花,来自于魁予。
是子秋被敖胥凭依掳走后,他们去魔界得魁予所赠,修吾的春滋剑也是那时得以物归原主。
子秋当即觉醒:“魁予大人不仅分生命灵力支撑我,更教我反制你的方法!”
“……”景天默默看着这一切。
直到敖胥即将完全被赶出,才陡然出手相阻。
“……景姐姐?”小子秋一脸纳闷:“你……”
景天险些窒息:“……别叫我姐姐!咳……你叫我前辈就行了。”
如果她想的没错,这小神子的父母,当年说不定还当过自己的属下呢。
“嗯,你也别插手了,敖胥交给我。”景天没再给敖胥机会,直接就引动体内过剩的灵气。
敖胥猛地睁大了眼睛:“你!”
“你以为,这阵法是怎么来的?”景天反问一句,将神庭阵当场逆转。
那一瞬,她的灵力有片刻的滞留,面色化为不正常的通红,还咬紧了牙关。
像是与人狠狠打了一架,气血同时升腾。
但很快就平息了下去,也令景天深吸一口气,总算能看向呆滞的敖胥。
“国有国法,你先在春滋泉里关禁闭吧。”她摇了摇头:“待我神魂觉醒,就调整阵法,送你去照胆接受审判。”
好歹是前任刑狱长老,现在是天狱狱官兼春滋泉守,接受审判总该有足够的牌面。
敖胥:“……”
他神魂归位,不甘地发现,自己真被断绝了所有灵气来源,关在春滋泉的角落里。
还是当年发现阵纹的地方。
“……飞蓬……”敖胥瞧着还在的阵纹,陷入沉思。
这是飞蓬留下的?他为什么能进入春滋泉底部?
昔年没开战时,可只有神族长老可以进来,飞蓬当时的地位绝对不够。
而且,这阵法最初是用来做什么的?!
敖胥脑子里乱成一团,而才发现乱象的神界也陷入了骚乱。
但在无人能打开神庭阵的封锁后,只能火速禀报九天玄女,召开长老会商讨。
以上种种暂且不提,景天解决了大问题,剩下的事情太多太乱,她就懒得管了。
“你们也算立下大功,剩下就一并包了吧。”景天当场御剑溜之大吉。
被丢下的月清疏一行人:“……”
刚刚赶到神战现场的李逍遥、赵灵儿:“……”
远在魔界炎波泉,神庭阵刚运转,灵脉被束缚上流,重楼就到了外围。
果不其然,天魔众正往神魔之井通道口火速汇聚,离得最近的迦楼罗部众亦是转瞬便至。
然后,双方便都落入重楼视野中,一时间进退不得。
“哼。”魔尊垂眸,以眼角余光横扫一圈:“你们给我在这里等着。”
大家都被这声冷嗤震得颤了颤。
不少飞在半空的迦楼罗魔,更是本能将翅膀或下收或抡圆了,敢对准重楼的一个都没有。
他话音刚落,就见灵脉回流。
“哼。”重楼眸色一闪,魔掌抬起,与灵气呼应而动。
那是景天倾泻而出的灵力,源自于他。
不提敖胥远不如蚩尤、飞蓬当年,就算飞蓬神魂尚未完全觉醒,他也还是毫无反抗之力。
短短几个瞬息的交锋,敖胥便被景天镇压进了春滋泉深处。
“……”重楼不自觉动了动手指。
他顺势导引灵力,试图把神界和人界的九泉灵力导向魔界。
好让魔族占尽优势,反把神界、人间变成大荒。
“咣当。”只一瞬,灵力就掀起了狂风巨浪。
众魔便见,炎波灵力在面前化为一拳,狠狠砸上了重楼的脸。
“……”他们立马垂下头,不敢去看魔尊难看的脸色。
噗,也就飞蓬将军敢这么不给面子了哈哈哈。
景天,你就不能迟一点儿,好歹等我玩够啊!
再不济,也等我把看热闹的赶走嘛!
重楼在心里咕哝了好几句,却也见好就收,默默收回了手。
他强忍着揉一揉脸上痛处的**,阖眸抿了抿唇,冷声道:“退下!”
“嗖。”面前立刻空无一人。
但在远处的角落里,总有若隐若无的哄笑声传出。
“哼。”重楼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气恼地去了炎波泉下。
他一把抓起置备好的聘礼,转头便到了人间仙霞派。
等景天飞了一大圈,确保没有活蹦乱跳的凶兽在人间横行无忌,才回到仙霞派时,便得到了师姐在库房的消息。
“师姐。”她跑过去敲开门,竟忍不住往后退一步,连说话都结巴了:“师……师姐?”
余霞真人沈欺霜凭空架起很多件漂亮衣服,有襦裙,有劲装,有纱衣,各式各样且应有尽有。
“师妹回来了呀。”她含着笑,冲过去一把扣住景天的手腕,将满脸写着弱小可怜无助的小师妹拖进来关上了门。
景天险些要缩到柜子后面,从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这么试衣服了!
“好啦,别躲,你总要挑一件的……”沈欺霜莞尔一笑,总算不逗她了:“魔尊刚来过。”
景天“啊”了一声,嘀嘀咕咕道:“他来干什么?!”
敢趁着自己调整阵法试图搞小动作,还不是被自己脑子里早就布置好的、当时直接本能出手的后招打回去了!
“噗。”沈欺霜忍俊不禁:“长嫂如母,他送聘礼,总得先给我过目。”
眼看景天脸上晴转阴,她了然道:“放心,我拒绝了,他也不意外。就一致决定了,直接给你。”
沈欺霜掰开景天握紧剑柄的手,将一枚璀璨晶莹的戒指包裹在里面。
“……”瞧着这枚可谓在魔界都属于极品、魔神都要哄抢的储物戒指,还有里面一大堆自己从未见过的奇珍异宝,景天陷入了沉默。
她既为重楼沉甸甸的真心动容,又莫名有些牙痒痒、手痒痒。
“你们成亲,怎么成,在哪里成…”沈欺霜敛去笑容,郑重解释道:“魔尊之意,是尽数看你。若你不想,没有仪式,也可。”
她轻轻一叹:“为百年错过而惋的,不止是你呢。”
“……我答应了,但不会外传。”景天将戒指戴在手指上,温声呢喃:“地点就在炎波泉,不请任何人。”
这是该给十八岁少女“景天”的交代。
而不是仅仅是神魂渐渐觉醒的前任神将景天。
“魔尊说,他等你。若你愿意,就今晚捏碎。”沈欺霜把藏着的那枚千凝魔艮递给她:“过时,他会将那些布置拆除,不让你见了不快。”
景天忽然笑了:“今晚?不,还是现在吧。”
她直接弄碎,自己也消失在紫光之中。
只有一言,带着笑意传响:“布置新房,怎么都该一起做嘛。”
“小师妹啊……”沈欺霜失笑摇头。
可她还是配合了——
趁着紫光还没完全散去,沈欺霜卷下自认为最好看的几件新衣,通通丢过去。
小师妹这一生是人,说什么也该穿着人间的嫁衣,去度过这一夜红烛。
“呼。”炎波泉,魔宫里一道紫光闪现,景天扶着床柱深呼吸,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强弩之末。
战敖胥看似轻松,其实灵力消耗极大,又生怕凶兽失去敖胥背后操纵,会完全失去理智,她跑遍四海八荒,实在是累坏了。
“你还是这么倔。”正布置新房的重楼出现在景天背后,将人揽进了怀里:“难道仙霞派没人能为你分忧吗?偏要自己去!”
景天回眸一笑:“这几年忙于救火,门中弟子也不轻松。我可是长辈,怎么能压榨那群小姑娘。”
她指节上戴着亮晶晶的戒指,就这么窝在重楼身上,心安理得地享受起照顾来。
完全把自己和师姐说的“布置新房要一起做”,忘了个干干净净。
但重楼照料景天确实得心应手,不一会儿便推拿按摩地人舒舒服服地陷入沉眠,甚至轻微地打起鼾来。
“哼。”他突然想到日前在炎波泉,自己被揍得那一拳头,不禁低低一笑,抬手摄来随着景天落入室内的昳丽喜服,通通挂在衣柜中。
就等景天醒了,就一件件挑选吧。
然后,再由自己亲手剥落下来。
“啵。”重楼微微俯下身,在熟睡的景天眉心,烙下了一个吻。
景天睡醒时,室内灯火通明。
“……红……红毛……”她迟疑着唤了一声,眼尖地发觉被褥上放了好几套衣服。
仔细一看,全是师姐那边的。
景天抿了抿唇,还是不忍拒绝师姐的一番心意,选了一套蓝色的长裙,是穿上后难得令她显得清雅幽静的。
“很适合你。”重楼走了进来,端着一个长盘,把一碟碟佳肴汤羹在案几上摆开了。
但景天已经瞧过所有衣衫,自然也注意到,她刚睡着的床榻上,床单和被褥比起之前,被换了一床新的。
“咦?”景天好奇地完全翻开了。
随后,她在红烛摇曳的火光下,瞧见了鸳鸯戏水的图案。
上下还纹绣着花与鸟,仔细一瞧,竟是比翼鸟与连理枝。
“……”景天红润的脸庞,顿时便晕染了绯色。
但她亦发觉了一个事实——
该说重楼还是很注意的吗?虽全是寓意,但没有红枣花生之类的。
和他曾经说过的、为自己性命着想就决不能孕子之警戒如出一辙。
景天思索着,放下细腻如丝的绸被,坐过去与重楼共同用膳。
红烛垂泪,汤足饭饱。
“我记得,还有这个?”重楼挽住景天的胳膊,以交织的姿势举起才拿出的两只酒觞。
景天握住自己那一只,哭笑不得道:“可你不是……不能喝酒吗?”
“……哼。”重楼挑了挑眉,眸光却在这一瞬变得温柔如暗夜星火:“若我不喝,你不会觉得仪式缺了点什么而抱憾终身吗?”
景天不再吭声了。
她只是牢牢勾住重楼的手,紧紧缠在重楼身上,与他一道,将自己最爱的烫喉烈酒一饮而尽。
“咕咚。”是吞咽的声音,也是隐忍的声音。
景天不记得,究竟是谁先点燃了欲念之火。
等她找回烈酒下伤透的理智,已和重楼纠缠地难舍难分了。
“你是不是忘记了……”喑哑的嗓音里,透着些许邪肆的笑意:“很多妖魔都分神有术?”
景天陡然睁大了眼睛,但另一具火热的魔躯贴在身后,接过手牢牢搂住了景天。
更多灵气蜂拥而出,滋润着大战中失去很多灵力的天仙之体。
“够了…”景天模模糊糊叫着:“你也耗费不少…那一拳抱歉…我知你不是另一个敖胥……”
她倒还记得,重楼战前提供过很多灵力。
他在炎波泉里,挨了自己一拳头。
“哼。”魔尊在仙子耳畔轻笑一声:“算你有良心。”
他的试图,确实只是想玩一玩这个阵,过一把父神和飞蓬当年都瞒着自己的瘾。
就是被当面揍了一下,还被外人哄笑,有点儿郁闷罢了。
但洞房花烛除了情谊,重楼还是为了尽快给景天弥补灵力。九泉一贯为族群共有,人间的几个九泉滋养一方土地,非是景天能用。
而在魔界,哪怕他冒大不韪放任景天吸收炎波灵力,属性不合也是个大麻烦。除了拿自己当天材地宝,重楼真的没别的好办法。
“嗯。”被灵气冲的全身舒坦,景天被重楼抱离了被褥。
不论过了多久,灵力在体内松开,飞快滋养着天仙之体。
直至仙子沉睡在魔尊榻上,罗袖云轻雾薄,醉肌玉软花柔。靡颜腻理,海棠醉人,足令桃羞杏让。
“哼……”重楼低笑一声,抬指抚上她不自知绽放着明丽笑靥的唇角:“开心就好……”
只要你开心,这个仪式就很有意义。
他闭了闭眼睛,有些晕眩地躺倒在榻上。刚在浴池已经全部收拾好了,现在刚好入睡。
纵然是魔尊,想不给神将转世之身留下任何修炼隐患,接连两次耗费的灵气都堪称大量。
更休提,那一杯耗尽心力、法子,总算没让景天喝出心血气味的烈酒。
重楼却是不知道,他刚刚彻底睡着,景天就睁开了眼睛。
“自作聪明的绝顶笨蛋……”她的嗓音里,透着一点压抑的哽咽:“真以为我喝不出来?”
我若喝不出这份剜心的真切,又怎么可能任由你今日这样折腾?
“……早就说了……你这么努力……可不是为了给我吃的……”景天将脸埋在重楼颈窝,把泪水憋了回去。
但适才故意摆出的那个笑容,实在维持不下去了。
她怎么就招惹了红毛这个至情至性的死心眼?
好在神将飞蓬不曾辜负,也亏得朝奉景天没有放手,更幸好这一世亦心甘情愿沦陷。
“我……不会……让你吃亏……”景天闭了闭眼睛,心底下了决心。
原本,神魂作为造物的归属权是最后的后患,也是与神界的唯一羁绊,神将飞蓬是决定谋定而后动。
现在嘛,蠢蠢欲动的神魂已告诉了她答案——
不惜一切代价,与神族划清界限。
仙剑七主角团能赢敖胥,是有修吾这个神族在,景天却是一个人单挑了敖胥!
她这个天仙境界的含金量,堪称诸天之首啊,重楼付出多少还用说吗【摊手】
PS:我这里私设的轩辕,他是真的人精,看透了飞蓬啧啧。
于飞蓬而言,又何尝不是一见重楼误终生呢?
他本来压抑的对神界的不满,还是因这个导火索爆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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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洞房花烛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