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之道】由傲到娇只需一个亦天凛 第4章 四

亦天凛思来想去，还是认为自己没错。硬要说哪里错了，就是他嘴没把好门。但唯一的一点差错在石崑面前也就不是错了。

他也没觉得石崑错了。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会导致那种局面。

因为他不会医术。

会医术=能分辨药草=可以自己熬药=可以改善口味。

多么完美的逻辑。

于是当晚，亦天凛就去骚扰道恒师父。道恒师父正在榻上打盹，突被吵醒顿时恶向胆边生，指着墙犄角旮旯里的一堆书说道，“先去把这些书都背完，那边也有药炉，药炉边的药材都是给你们练手用的。好了，没事别来打扰我。”

亦天凛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对着有他半身高的书堆咽了口唾沫。

他医术第一个目标就是自己，目的是为了提神。

侠隐阁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都知道亦天凛最近在学医。他晚上点个蜡烛埋头苦读，白天则是正常修业，几天下来眼眶黑的像钟妹老家的食铁兽。

“亦大哥，你没事吧？”钟若昕率先问道。

“没事。”

亦天凛撑着大眼睛说道。他那几欲晕厥的模样连道恒都有点不忍心。

只听这位巴不得弟子勤快些好代劳的师父讲道，“……不过欲速则不达，医术更是如此。医者难自医，若仗着身强体壮胡来，可能病人还没倒下，你就先倒了。”

一间屋子的人都往亦天凛看去。而亦天凛还维持着插针动作，尴尬地笑了笑。

下课后，段红儿也来劝道，“亦兄，道恒师父说的是。人之体质千差万别，焦急不得。”

萧芊菱则笑道，“亦师弟既对医术感兴趣，不妨与我一同到三侠村义诊？想必义诊之后，天凛师弟对医道、医者会有别样体悟。”

三侠村是因岁寒三侠建立起来的村落，萧芊菱时常会来此义诊，久而久之，慕名而来看诊的病人也有不少。因此亦天凛忙得焦头烂额，光是维持秩序便热出一身汗来。

“师姐，可还有要我帮忙的？”

正给病人看诊的萧芊菱便说道，“能麻烦天凛师弟替我分送些药包吗？里头的药方与服用方式我已经收于包内，天凛师弟只需替我交给他们即可。”

分发药包之事看似简单，实则不然。萧芊菱医术精湛，又十分细心，每一味药皆根据病人特殊情况调配。亦天凛首先要做的便是记住每个药包对应的药方和病人。

比如，散发清香的药包是要给陈婆服用的。闻起来略苦的，是给老是肚子疼的店小二，特别沉的要给茶老调养身子气味刺鼻的要给阿琉，也就是住在附近的小女娃。

分发药包的事务繁琐了些，可收到感谢时却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想来行侠仗义也是为了此和平安乐之象。

就在发药途中，亦天凛听到一阵呻吟声。他寻至声音来源处，只见一个醉汉倒在草丛间捂着胸口痛苦呻吟。

但亦天凛定睛一看，却是个熟人。

原来萧师姐在上山采药时，曾被一群山贼袭击。那群山贼手段卑劣，在过招时直接使毒。好在他们及时抢了解毒丹，这才没留下病根来。

再观醉汉症状，脸目溃烂，正是毒发无疑。想来便是当日他们也一同中了毒，且又被抢了解毒丹，真可谓天理报应。

亦天凛立于原地，看醉汉苦苦挣扎。

他是个毫无疑问的恶人。

这样的恶人，自己又是否要救？

若是救下，他又是否会恩将仇报造成更大的恶？

可若不救，是否又违背自己的侠义之心？

说到底，何为侠？何为义？

亦天凛回想起初入侠隐阁那晚，与阁主在山道上的对话。

——“天凛儿，你为什么想来侠隐阁学习武艺？”

幼时种种从眼前一一闪过。故村遭灭、流离失所、客居重岩村……

要是没有恶徒灭村，也不会颠沛流离。但若没有重岩村人收留，也不会有今日际遇。

他内心千头万绪蜷成一个团，团的丝线相互牵扯，难舍难分。而后，那些千丝万缕最终汇成一句话——

“我要保护良善百姓。”

不知不觉间，亦天凛重新站在萧师姐身侧。

“天凛师弟，何事？”萧芊菱问道。

“萧师姐，有人中毒了。”

萧芊菱急忙跑去，她下针稳且快，不多时便见醉汉脸上表情缓和许多。

“多亏天凛师弟及时把我叫来，我已在几处穴位施针，加以排毒。只是他……”

亦天凛听出萧师姐欲言又止，微微摇头，“师姐想说他正是当日袭击我们的山贼？”

萧芊菱显然有几分讶异，“正是。”

“他确实是恶人，可如何判他的罪，如何让他赎罪，却是要他痊愈之后再行分辨。生死之事，非善恶能够决定。”亦天凛道。

萧芊菱先是一愣，而后笑道，“天凛师弟虽然初学医术，却已有医者之心。”

“你……”意识逐渐清醒的山贼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咦？我的名字？”

“后面中了毒却活下来的小子，你又叫什么？”

亦天凛坦荡地说，“侠隐阁亦天凛。”

“侠隐阁弟子，萧芊菱。”

山贼呢喃，“萧芊菱……萧……萧……芊菱……不错的名字……让我……想起了……我的孩子……”

“等等！你要去哪里？！你现在不可以起身！”

只见山贼身形飘忽，竟以极快速度逃离。

“你医术高明，应该知道我没多少时日，也没力气作恶……”

萧芊菱正色道，“抱歉，我必须把你交给官府。无论你是否还有武功，你都必须为你的作为付出代价！”

“哈哈——可惜我还不能被你抓到——”

尘土飞扬，没想到山贼虚弱的身体下还有这般力气。

萧芊菱垂目，略有感慨。不知是为山贼性命，还是其他什么。

不过经此一事，亦天凛也略有所悟。

萧师姐定下心神，又恢复到往日温柔又略带调皮的神色。“今日亦师弟辛苦，劳累一日，是否有所收获？”

亦天凛点头，“收获颇丰。”

“我观亦师弟这几日似被心事困扰，这才带你出来散散心。亦师弟，情之一字，最是惑人。师姐并没有想要插手你们二人感情的意思，只是还望亦师弟莫被情字遮目，忘记初心。”

亦天凛起初还跟着附和，却未料到师姐越说越离谱。

情之一字？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为情所困了？

“等等——萧师姐——”

萧芊菱笑得眯起眼，“天色不早，师弟也早点休息，莫再熬夜了。”

亦天凛:这一幕我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