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亦天凛站在百草庐内,仔细挑着药材。
萧芊菱在旁边笑眯眯地看了一会儿,说道,“亦师弟恢复得不错。果然你天赋异禀,来侠隐阁不到一年便有所成就。道恒师父派你去取冰真是派对人了。”
莫提道恒师父,亦天凛回到侠隐阁后才知晓他抽到的是最难题。段红儿和钟若昕只是打扫侠隐阁的落叶!
为什么!这不公平!
然而不满归不满,说却是不敢说的。亦天凛只能多拿拿道恒的药材过过日子。
“亦师弟若想补气驱寒,不妨再拿些苍术、干姜、防风。既防伤寒湿膝,亦可暖胃。”
亦天凛如听仙乐,萧芊菱学医多年,一句话便让他这个半吊子茅塞顿开。“多谢萧师姐!”
“亦师弟不必客气。熬上半个时辰后再服用,切记保持温热。”
亦天凛点点头,正准备离开,却又听萧芊菱问道,“亦师弟,七夕可想好去哪玩了?”
“并无。”
“那天三峡村颇为热闹,有诸多人士从四面八方来,他们带来许多新鲜玩意儿,也举办不少活动。师弟可要早些准备,免得到时措手不及。”
萧师姐的话永远富有哲理,亦天凛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拿到活动第一,不负萧师姐指点。
他拿起药包,脚步一顿,萧师姐怎么知道自己要驱寒暖身的药?
啧啧啧,师姐果然深不可测。
走到一半,刚好碰见打扫完书房的段红儿。她看见亦天凛平安无事,也很开心。“亦兄,我听说了你们夏校接连遇到宫紫痕、悲欢楼、冰尸一事,能平安回来真是万幸。”
亦天凛摇头道,“并非幸运,而是平日苦练结果。”
段红儿也赞同道,“亦兄说的不错,我也会多加练习。不知亦兄可有哪里不适?我方才见你从道恒师父那里出来……”
想来亦天凛提着药包从百草庐出来的情景令段红儿误会了。亦天凛解释道,“并无。”
“?”
“石兄在夏校受了不轻的伤,有寒气入体之兆,我便想着熬些药给他补一补,正好练习医术。”
段红儿听后,感慨万分。“亦兄你跟每位同门都相处甚欢,就连石兄也是……”
说到此处,段红儿停顿一番,似乎在思索如何表达。“我几次想与石兄交好,可话临近嘴边,却又退了回去。我倒不是因为石兄出自悲欢楼,而是他气势太盛,担心说错了话引他恼怒。”
“石兄看似冰冷无情,实则心肠甚软。你担心主动接近他会否引发什么后果,他又何尝不是?而且他定然比我们考虑得还要多,若我们不踏出一步,谁又能敲开他的心扉?”
段红儿的眼神更加敬佩了。她仿佛看到了一位可靠的师兄在闪闪发亮。“确实,同门之间何须隔阂?是我过于拘谨。”
拘谨是段红儿的老毛病。她明明自小在侠隐阁长大,与诸多师长、同门却始终恭敬有礼。由亦天凛看,是过于守礼。其余人见段红儿不想深交,便也放下结交的意思,以至于段红儿在阁中竟然没有一个知心朋友。也就新来的一批里有亦天凛和钟若昕,情况才好了些。
亦天凛觉得自己又为小伙伴做了件好事,他朝段红儿晃了晃药包,“我还要去熬药,先走了。”
“亦兄慢走。”
熬药并不困难,无非就是称好药材,再按药方顺序下锅,以小火熬制半个时辰罢了。
轻轻松松。
亦天凛在药罐子旁扎了半个时辰马步,体魄上升了,意志也上升了。他哆嗦着腿,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打开药罐盖、小心翼翼地倒进碗里。
看着缓缓流出的药汁、闻着一闻就知道很难喝的药味,亦天凛不由地回想起半个时辰前,他刚开始扎马步时的场景。
武辙正好来厨房拿些吃的,一见亦天凛在扎马步,眼睛都亮了。当场就放下食物,扎起了马步。
亦天凛都能想到武辙的下一句话,无非就是“师弟竟然如此勤奋,师兄也不能落后”这种话。
“别别别……武师兄,我只扎半个时辰就走了。”
“咦?师弟为何只练半个时辰?”武辙不解。
“因为这药只能熬半个时辰,再多药效就会流失。”
“师弟在熬药?难怪我闻到一股苦味。”武辙摸着自己后脑勺说道,“可我看师弟很健康啊。还能再扎一个时辰马步!”
“药不是给我喝的。”
武辙眼睛更亮,“莫非是给石师弟的?”
武师兄,平时没见你那么聪明啊。
不知为何,危机感袭来。那危机感堪比独面寒冰神功,若再不反驳,怕是寒冰神功就要拍他脑门上了。“……不是。”
武辙憨憨地笑着。“师弟,我懂。”
“……”
“垂首驻足三两声,最是难解相思意。”
亦天凛眼睛都睁大了,这是他认识的那个武师兄?
此等婉转语气、此等风月诗歌,竟然是从武师兄口中说出来的?!
他莫不是扎马步把自己扎晕了,现在其实在做梦?
武辙的敏锐似乎当真只对风月一事起作用,他愣是没有察觉到亦天凛震惊的目光,而是用力地拍了拍亦天凛肩膀。这一掌差点把亦天凛拍到地上。
“亦师弟,对不起。”武辙把亦天凛姿势扶好。“可你熬药为什么要扎马步?”
“我怕我睡过去。扎马步若是不小心睡着了,就会跌倒。而且,我也担心熬到一半会后悔。”
为石崑熬药真是亦天凛醒来一拍脑门想出来的主意。亦天凛并不排除自己又一拍脑门反悔的情况。
扎马步,又能锻炼体魄、又能锻炼意志,还能分散注意力。多么一石三鸟的好主意!
他可真是个小天才!
武辙感动得五体投地,“原来话本里的情比金坚当真存在。亦师弟,谢谢你!”
“啊?”
完全不知道武辙怎么回事的亦天凛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风风火火出门。
啧,差点把手烫了。
亦天凛用布包着药碗,总觉得七夕临近,大家都各有躁动。平日里说话都是七夕、七夕的。
哼,一群被爱情煽动的小年轻们。
我才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谈恋爱的人。站在石崑门前,亦天凛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