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他确实是很厉害。我的生活被他侵蚀,生活被他左右。
情人节的夜晚,是音乐剧演员的夜晚。当地的歌剧院特意邀请夏鸣星来演《仲夏夜之梦》。
夏鸣星无法拒绝。
“姐姐,情人节,我还要工作,你会不会生气啊?”他低着头,下巴嗑在我肩膀上,整个汤圆因为失去了快乐,撅着嘴,两只手拉着我的手翻来覆去地把玩。
“没事啊。情人节,情人节我也可以去听歌剧院。”
“真的?那姐姐~我们情人节,情人节晚上……”之前垂头丧气的汤圆瞬间元气满满。橙色头发开始蹭在我肩膀上。
“……你有计划?”我下意识不想接他的话,但是我又不想不接他的话。
“姐姐,我托人从法国的红酒庄买了一支很好喝的红酒。我们听完音乐剧就回家尝尝吧。”夜晚里,翡翠色的眼眸看着我,帅气的脸庞逐渐贴过来。
“……好。我答应你了。你不要靠那么近了。”我不喜欢他这样靠过来,推了推他。
“啊?怎么这样。我怎么惹你不喜欢了吗?”
我看汤圆得寸进尺,于是我狠狠地把他推开,然后捏住他的脸蛋狠狠地蹂躏。
我当然舍不得对他这张演员脸下狠手,我就手指沾一沾就放开了。我把他推到沙发上,想扶着沙发迅速直起身,跑快一点把他丢在客厅。
但是汤圆比我更快,直接掐住我的手和腿。我还来不及从沙发里起身逃脱。
他很恶劣地扯一扯我的手,“想逃?姐姐,你耳朵好红啊。我想看看为什么耳朵那么红。”
汤圆像以往一样随便找个借口就靠近我,热热的呼吸打在我的肩颈和脸颊上。
“姐姐,你脖子,很敏感吗?”
他的手指从我脖子上轻轻划过。
我很讨厌这种感觉,我想推开他,但是我被他摸的浑身软绵绵的,没力气推开他。
“姐姐,我想摸摸,你不要推开我,好不好?”汤圆扯了扯我的手,我整个人软软地趴在他怀里。
我被他整个人环抱着,被他肆意妄为。
汤圆真的是好恐怖,天天跟个食人花一样,长得又好看,又贪懒,把我缠的紧紧的,窒息的感觉让人害怕,又让人兴奋,不能拒绝。
他喜欢抱住我在沙发上亲吻。
“姐姐,最近你为了情人节新品也耽误了好久了。你今天晚上有空吗?陪陪你的汤圆吧。”他把我亲的晕头转向。
我只能答应他。
今天晚上我就这样留宿在他家。
“明天,明天你让我回去睡觉吧。这里的睡衣不舒服。”
“嗯。你喜欢什么样的睡衣。”
“我想要短裤和短裙。夏天你还给我穿长裤啊?好离谱。”
“哦……”汤圆听到我想穿短裤,好像还摸了摸我的裤子。
夜色模糊了他的神情。
我在汤圆家里早起,又要洗漱化妆。昨天晚上出了一身汗,我要洗澡洗头整个形象清清爽爽才对得起我们万甄的设计师画风。
下班时间到了,汤圆又短信call我下班陪他过去逛夜市。情人节过后,汤圆就特别激动,因为他特别期待他的生日。每天他都喜气洋洋,仿佛这个星期天天买彩票中大奖,天天送我上班接我下班。
汤圆总是热情洋溢,像灿烂的骄阳。只要汤圆笑着提议什么,我就觉得他说的肯定很有意思,我就想拉起他的手,答应和他一起玩。
“最近新开的夜市有很多好玩的手艺品,有油彩木雕面具,有手绘纸扇,有鏊刻古风发簪。我们光启市的设计师肯定很感兴趣。”他扬起微笑,就这样对我伸手。
现在正是下班的时刻,天空的云朵被夕阳燃烧,漫天光芒雕刻出他如玉的脸庞,翡翠色眼眸如水地看着我,五指微微张开,姿势优雅,就像王子在邀请他的公主。
“嗯。”
我把手轻轻搭在他掌心。我答应他了。
汤圆又说:“最近我们大设计师加班都瘦了,要好好吃吃饭,补补。”
于是他拉着我来到夜市的烧烤店,说点几个生蚝让我补一补。
“我不太喜欢生蚝。我喜欢吃炒饭。”我不管,我不许他点生蚝。
“好吧……”他微微思索,然后说:“我想吃了!我定两打!”
火辣的剁椒蒜蓉铺满生蚝,生蚝壳被烤的滋滋作响。我有一点馋,咽了咽口水,刨了一口炒饭。
“来,吃一个。”汤圆用勺子撇去剁椒和蒜蓉,舀起满满一勺生蚝肉。
他把生蚝都抵到我嘴边了,我微微一张口就能吃掉。
我很不争气,含泪吃掉生蚝。
……后来我吃撑了,整个人垂头丧气的。
汤圆结账之后,拉着我慢慢在光启市散步,光启市路边栽满了玫红色粉红色正红色的月季和海棠花,抬头还有细密的榕树,月亮挂在榕树枝头。
汤圆不明所以地拉着我,问我为什么那么沮丧啊?夜色那么美,怎么那么难过啊?是不是工作不顺利啊?
“汤圆,你好啰嗦。”我还在不高兴,整个人靠在他肩膀,像把脑袋埋进土里的鸵鸟。
“……啊,我只是关心你啦~姐姐,你是不高兴吗?”
我看不见他的神色。但是我感觉我刚刚说他啰嗦的时候,他沉默了一下。那一刻的沉默让我们两个人窒息,又心痛。但是我又不想为了这件事和他道歉。
但是他又开始像小时候缠着我,哄我,直到我高兴了为止。
“我不高兴。我长肉了。最近我穿衬衫都紧绷。”
“哦~”
他语气听起来还挺高兴的。
“姐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健身房啊?我当你私教啊?现在很火的马甲线,直角肩,我都可以教你哦~”
对哦。这是汤圆最擅长的领域了。汤圆本来就是道士,各种武术到巫术画符下咒都很精通,更不用说他为了唱音乐剧,天天在排练室一边跑跳走位一边唱歌。为了保持演员的完美身材,他更是天天保持饮食和健身。整个人穿着戏服,纤细又文艺,像宫廷蕴养了二十一年的小王子,但是王子的服装下腹肌很好看。
后来汤圆送到我家门口,又说:“哎呀,姐姐,我吃完烧烤,有一点想咳嗽。”
音乐剧演员怎么能咳嗽,我立即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汤圆在我这里放了好几个杯子,有的是咖啡杯,有的是啤酒杯,有的是奶茶杯。我挑了汤圆最常用的杯子装水。
“好喝。”他倒是可爱,捧着一杯温水都喝的喜滋滋的。
“要不,我再给你冲一杯夏桑菊吧。”汤圆虽然身体好,不会发烧感冒,但是他吃了烧烤容易上火,容易喉咙发炎沙哑,会影响他排练。
汤圆乖乖地捧着杯子坐在沙发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在水吧转来转去给他冲夏桑菊。
“以后不要拉着我吃烧烤了。我们吃点清淡的也好。”我把夏桑菊放进他手心里,然后疲惫地躺在沙发上。唉,一回家,脚都没歇,就围着汤圆团团转了。
“嗯。姐姐冲的好喝。”汤圆眼睛亮晶晶地,喝完药就拉着我一起躺在沙发。
我们两个被工作打了八个小时的打工人,一起手牵手肩并肩躺在沙发上。这也算是两个打工人的温馨时刻了。
我直接在沙发上睡过去。
后来是汤圆把我吵醒的。他好像在玩我的头发。“嗯?姐姐醒了?”他靠的很近,在我耳边轻轻说话。
“走开。别黏着。”我真的是好烦他,汤圆一和我一起坐沙发最终总是整个人靠在我,粘着我,夏天好热啊,他也好热啊,他一贴着我,我就出汗,感觉浑身黏糊糊的。
“嗯?姐姐,你醒了吗,我刚刚看你靠在沙发上,发夹会搁着,枕着不舒服,我就把你脑袋托起来,把发夹解下来。”
“来,姐姐,喝水。”一个杯子抵到我嘴边,我微微低头就能喝到。
我喝了一口,又拿过水杯一饮而尽。“汤圆,你好好哦。汤圆,我没有你怎么办。”
我有时候觉得汤圆好黏人。他这样会让人窒息的,好像他会时时刻刻盯着我,时时刻刻都想和我说话,想和我分享一切,也想窥视我生活的一切。我被他粘的有一点腻,我就会和他发脾气,说他啰嗦。但是我又舍不得让他伤心。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可能不知道他多么喜欢我。我也舍不得伤他的心。我也愿意哄他,对他好,关心他。
但是汤圆,汤圆为什么喜欢我呢?
就是因为我们青梅竹马吗?
他是知名的音乐剧演员,演过的戏,揣摩过那么多角色,不管是什么角色什么剧本都能稳稳当当地接住,揣摩这个角色的内核,把纸上的只言片语表演出来,舞台上站着一个个立体的活生生让人哭让人笑牵动心神的角色。
他……揣摩我的心思,应该很简单吧。他应该知道有时候我会发脾气,会嘴硬,会赌气,要他哄吧。
他应该也能轻而易举地揣摩别的女生的心吧。如果他只是想抓住一个女人的心,然后和她交往,那么他可以选择的女人有很多。
我脾气那么坏。为什么他还喜欢我呢?
我是他生活里的唯一一个很特殊的他不能放手的人吗。
我不相信。
等我彻底清醒了,我发现汤圆把那几个杯子洗干净了,还进去我盥洗室洗了个澡。汤圆现在穿着他之前寄放在我衣柜里的衣服,浑身香香的。
汤圆,你主动的样子,看起来好不值钱。
“汤圆。你想在这里睡觉?”我皱着眉毛说。“我的床只有一米五,是单人床。”
“……没事,我可以睡沙发的。”他翡翠色眼眸看着我,眼睛水汪汪的,仿佛轻轻一眨眼就能流下一滴珍珠大的泪珠。
我叹气。
后来汤圆和我挤在一起睡觉。
“姐姐也不胖唉。”他用手丈量我的腰。“昨天好像是这样,多一点点,现在也是这样。”
他的手捏在我的肥肉上。我很生气,下一秒就想推开他。
他仿佛是拿捏住我发脾气的节奏,转了一下话题。“姐姐,我是不是也胖了。你看看。”他拉着我的手去丈量他的腰。
“……”
就算是胖了,他也是长肌肉,我是长肥肉,不管怎么样他都哄不好我了。
我把他推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让他闭嘴,好好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