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木石前盟，俺老孙的！ 第4章 蟠桃园之祸

原本，林黛玉想着，水帘洞内必然热闹非凡，那七十二路妖王和孙悟空手下的猴兵们定然在商讨着明日的战事。

故而，在入洞之前，她便使了个幻身术，化作绛珠草的本体模样，混进洞府中的石头缝里，先观察一番里面的情形，再作打算。

不曾想，偌大的洞府竟冷冷清清，一个妖怪的影子都没有，寂静得连穴壁上露珠滴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林黛玉皱起眉，心想着，难道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可再往前走了几步，一座石碑映入眼帘，上面赫然写着“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十个大字。

没错啊，这的确是水帘洞无疑，可为何一只妖也没有？

就在林黛玉疑惑之际，左侧洞穴深处传来“啪嗒”一声，似是铜器落地之音。

她立刻循着这声音往里走，很快便看见了一张石头制成的宝座，座上横躺着一只猴子，头戴金冠，身穿金甲，手中抱着根金箍棒，正若无其事地睡大觉。

他垂在石座外的手边，躺着一只铜酒瓶，正来回滚动着，瓶口缓慢地滴着酒珠。

一股股酒香扑面而来，这味道，闻着像是从天上偷来的御酒，里面藏了些许仙力，断不是花果山的本土酒。

“哎！”

林黛玉叹了一口气，拿起地上的酒瓶，气呼呼地往猴子的头上砸去。

只听“晃荡”一声，比方才酒瓶落地的声音可响得多。

“谁？谁！……”

孙悟空发懵地从睡梦中醒来，手忙脚乱地举起金箍棒，刚要作势往偷袭之人的头上挥去，定睛一瞧，竟是个手无寸铁的仙子，慌忙收住了武器。

只是戒备一松，酒劲又上来了，醉眼也跟着朦胧了起来，撑着金箍棒，原地摇晃了好几下，才堪堪稳住身形。

林黛玉见此情景，不由得笑道，“大敌当前，怎么醉成这样？就你这不正经的样，居然还敢闹天宫，也不怕那些天兵天将把你活剥了！”

孙悟空揉了揉眼，认出了眼前的仙子是先前问过话的，调笑道，“仙子，怎么有闲心来串门了？我这里没什么能招待的，要不整个蟠桃尝尝？”

说着，孙悟空就随手掏出个碗大的桃子扔给黛玉，“仙子，吃吧，要是觉着好吃，我这还有很多呢。”

“你……”

黛玉伸手接住了蟠桃，掂在手里重得不行，要两手才能抱住。

这桃子一看就是孙悟空从蟠桃园里摘的，平日里像黛玉这种品级的仙子，怕是连看都不曾看过的，今日承了孙猴子的情，倒是能当饭吃了。

“这是你偷来的，我可不要！”林黛玉走到孙悟空跟前，将蟠桃递还了回去。

“偷？”孙悟空冷笑一声，“我要是不偷，玉帝老儿恐怕要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了。”

林黛玉听这猴子的语气，不像是在浑说，而且他也没必要和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仙子说谎，便问道，“此话怎讲？”

“哈哈哈！”

孙悟空先是大笑了一声，提起旁边的酒瓶又“咕咚咚”喝了一大口，随后拿醉眼看着黛玉，想开口，话说到一半，却又哽住了。

林黛玉虽在天上待的不久，不知天庭的辛秘，但在凡间那几年，却把人性与人情摸了个透，她知道那猴子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无奈一笑，“我知道你觉得我什么都不懂，但说出来会好受些。而且，我能懂。”

“好！好！……”孙悟空连说了几个“好”字，打了个酒嗝，醉道，“你说，让一个猴子看守桃园，这事好笑不好笑？你再想想，那蟠桃是干什么用的？我若真偷了一园子的蟠桃，还能安然无恙地回花果山？”

林黛玉听了孙悟空的话，当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天上的神仙除了渡劫之外，可延长寿命的外物唯有三样：蟠桃、人参果和太上老君的仙丹。

渡劫，乃是逆天之举，一着不慎便灰飞烟灭，用这个办法延寿，可谓凶险万分，但借助外物就不一样了，随便吃上一颗蟠桃、人参果或者仙丹，就能避开一次渡劫。

可人参果和仙丹分别掌握在镇元大仙和太上老君手中，且数量稀少，轻易接触不得，蟠桃可就不一样了。

王母娘娘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邀请天界排得上名号的仙家前来享用蟠桃，这便是她能稳坐王母之位的凭据，亦是笼络和掌控势力的手段。

可那蟠桃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长在园中，少不得有仙家觊觎，从中做些手脚，玉帝和王母想偷偷转移蟠桃，以此来巩固自身的地位，却又不好做得太明显，和众仙家撕破脸，便设下了一出大戏，让孙悟空来演。

至于玉帝和王母两人之间的利益纠葛，就不得而知了。

但这孙猴子，属实是当了一枚“兔死狗烹”的棋子。

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叫他不得不往陷阱里跳。

林黛玉思及此，不由得感慨，原来这天上人间，竟无一处真正的安乐之地，无论是凡人还是仙家，都不过是这天地间命不由己的一抹尘埃罢了。

若是她没有在化形后就去人间富贵乡走一遭，也看不出这一桩蟠桃园之祸的根底，可看清了又如何，不过徒增伤感。

她法术不精，草微言轻，根本影响不了任何事。

林黛玉面色悲戚，望向孙悟空，问道，“我知你身不由己，可为何逃回了花果山？你的猴子猴孙岂不跟着一起遭殃？”

“难为你还想到这一茬。”孙悟空笑道，“你以为我不逃回来，天上就能放过他们吗？所以，我索性顺了玉帝的意，他不就是想让天下都觉得，一园的蟠桃都被我和我的猴儿们吃了，这样才能说得通，不然光凭我老孙一张嘴，如何吞得下满园的桃子。”

林黛玉想起在洞穴里看见的那一大群猴子，顿时明白了大半，“所以你早就知道了玉帝做的局，那些和天兵天将们拼命的，不是你的猴子猴孙，都是你用猴毛变的？”

“你怎么知道？”孙悟空吃了一惊，暗道不妙，这仙子乃是天界的人，真是吃酒吃浑了，才吐出这么多话来。

林黛玉看孙悟空的模样，便知他对自己起了戒心，立刻明志道，“你放心，我不过是一株小小的仙草，不想掺和进你们这些事里，而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要是告了状，岂不是罪过大了。更何况，我看天上那群天兵，打架打得如此敷衍，恐怕也不是真心想灭你山门的吧。”

“自然。他们当了那么久的看门狗，都是千年的王八，天上的事又如何看不清呢。”孙悟空笑道，“只待有一员大将将我捉拿了，他们就完成了任务，就算看清对手是我拿猴毛变的，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并不言语。倒是你这小小仙草，脑瓜子还算好使。不过，你不好好在仙宫里待着，偏要到我这水帘洞里来，不会是为了来偷仙桃的吧？”

“若真是如此，那便拿了仙桃快些走吧，你不必在此与我做戏，推搡一番，好生无趣。”

孙悟空摆了摆手，便要继续喝酒，不想再理会黛玉。

林黛玉听到孙悟空这般编排自己，心中顿时燃起一团火，“臭猴子，你说什么呢！要不是你的金箍棒偷走了我的本命佩环，我至于跑这么大老远来找你吗？我好好的日子不过，跑你这来沾一身腥，好玩吗？”

“什么？”孙悟空听得一愣，他没想到这事倒是自己不对了，“当真？”

林黛玉白了他一眼，“是真是假，你问问你的金箍棒，不就知道了。”

孙悟空看林黛玉的神情，不像是在说谎，又深知素日里金箍棒不省心的做派，估摸着应是自己理亏了。

“仙子说的对，我这就问！”

他一脚把棒子挑起来，伸手一把握住，另一只手作势就要打上去。

金箍棒立马歪了头，那熟练的躲避，一看就是被打惯了的。

孙悟空却像是早知道它要躲，立刻反手一打，将棒子打得一端反扭了过来，厉声呵斥道，“是不是你顺走了人家的东西？”

金箍棒凄凄艾艾地点了点头，像个犯了错被抓包的小孩子，发怵着浑身发抖。

可就在金箍棒要把林黛玉的佩环拿出来时，水帘洞外传来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像是加了扩音器传至洞内。

“弼马温，我是你杨二郎爷爷，今日特奉玉帝之命前来擒你，还不速速出来投降！若是你想当个缩头王八，我也不介意先毁了你的花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