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误会了,我佛普度众人,哪里就吃人了。”又怒斥沙僧,“倒是你这孽障,不思悔改!长老,此等孽障,非是长老这样的高僧,难以渡矣。”
双方陷入了沉默,木叉这话,有道德绑架,以及君子欺之以方的嫌疑,但同时也是表明态度,这徒弟,长老您还是要收。
“悟净,贫僧可以收。”有的谈,木叉和沙僧齐齐松了一口气,“但是,以后但凡贫僧发现一次,其不尊法度,贫僧便会当即将他逐出去。”
“弟子多谢师父宽恕,弟子定当谨遵师命,做个好人!”
唐僧再将目光移到沙僧的脖子上,道:“这骷髅头,恕贫僧无法接受作为法器,悟净,且将这串人骨取下。”
悟净当即取下,在众人的疑惑中,唐僧转头看向了悟空,悟空看戏入了神,猛不丁被教导主任注视,一个后跳,头上的妙华猫下意识将尾巴往下一挪,挡住了猴子的眼睛,当真是现实版的——掩耳盗铃。
唐僧心中的无名火顿时散了一半,化作了无语,“悟空,可会火?”
悟空挪开猫尾巴,忙笑道:“会的会的,我还会三昧真火嘞!”当初吃的那么多的仙丹,可不就是用三昧火炼化的吗?
“那好,既是取经人,便是从东土而来,且将这九个人头骨,用火烧作骨灰,贫僧为其念经超度。”再让悟空送回东土。
木叉想说什么,却感受到一股危险的视线,顺着感觉一看,正是妙华猫优雅地蹲坐在猴头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木叉心中一个咯噔,不再言语。
火光中,悟空发现这些骨头竟然没有动静,正打算加大力度,或者换成三昧火,就听得唐僧已经念起了度厄经,随着诵经声与木鱼声,这所谓取经人的人头骨,这才开始有了灼烧的痕迹。
木叉彻底闭眼麻木,眼不见为静,要不是还要收回葫芦,他真恨不得当场离开。
直至金乌西坠,九个人头骨全部化作骨灰,却又瞬间消散,化作九道灵光,争先恐后落入唐长老眉心。
“哦?”几个徒弟瞪大了双眼,面面相觑。悟空更是挡在了唐僧面前,警惕地看向了木叉。
而木叉,咽了口唾沫,他好像,办错事情了,或许,让这九个骷髅和葫芦一起渡过流沙河,才是他这一回的真正任务。
菩萨啊菩萨,您就不能直说吗?
木叉已经快碎了,可他更清楚,他怪不了菩萨,他还没有到菩萨的地位,很多事他没有资格知道,其实反而是好事。
而且,领导吩咐的工作,有些事情,本就不能直说。只是菩萨,您大抵是太小瞧金蝉子的杠精本能了,轮回十世了,依旧能发挥作用啊!
木叉闭上眼,双手合掌,一语不发。
妙华落在地上,化作人身,在唐僧身旁开始布阵法,面对悟空等人的疑惑,抽空回答道:“九个取经人,看来都能确定,是三哥哥的前世了,这是灵光暗隐,终归己身,好事啊。”
“那,那等师父醒来,是不是也能降妖除魔了?”毕竟能做到灵光暗隐,又九世之后回归己身的,再差也是一方大佬之姿啊。八戒没忍住问道。
“不一定,接连九世的轮回,又俱都被吞噬于一人之手,无论对于谁,都是巨大的打击,对于本性和天资,也将会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其能保留住灵光已然难能可贵,能到什么地步,谁知道呢?更大的可能,只是记忆力或许好了那么一点。”
还有一点没有说,对于轮回的本人而言,即使没了记忆,本能的恐惧也是存在的,而加害者又会一直跟着受害者抬头不见低头见,那么对于不知原有的受害者本人而言,何尝不是另一种精神上的加害?
越是这样无知的担忧和惊虑,越是会让人需要——精神上的抚慰。比如——佛经。
沙僧已经彻底把自己当做了摆件,这水太深,他不敢再蹚了。
都是做过神仙的人,谁是真正的蠢人?妙华没有说出来的话,他们就一点也不能猜到吗?
那么,他奉命吃了取经人,是道门与佛门的斗法还是交易,还是佛门将计就计的算计?
反正,只有他——已经没有了退路,他不能再脱离取经团队了,一脱离,就是死。
妙华则是布置好阵法后,似笑非笑看着木叉,“谁知道结果如何呢,反正这骷髅,都是要消散的,你说呢惠安行者?”
九世流沙河丧命,十世强渡流沙河,泯灭灵光,金蝉子,便能抛却本能,化作佛门想要的任何模样,唯独,不是他自己。
这才是流沙河,最致命的一难,也是佛门手段下,看不见的一难。佛门的洗脑啊,当真是花样繁多。
木叉睁眼,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强迫自己笑道:“仙子所言甚是,这流沙河一渡,九个骷髅,便化作阴风,无影无踪了。”
捅了这么大的篓子,那自然只能——装作没有这一回事了,反正金蝉子在之前就已经不对劲了,菩萨不也没反应吗?还给凡马开窍了,怎么能算在他头上?
“这就对了,劳烦行者稍等片刻,等唐长老醒了,我们渡河后,行者再回到南海。”
木叉与妙华对视片刻,“仙子说的是。”
古语有云: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就是一个打工人,拼什么命呢?
待天上多了一轮月亮,唐僧也醒了过来,眼神初始略有些迷蒙,却也很快清明,松开了盘腿,顺着九环锡杖起了身。
“贫僧一时不察,睡了过去,有劳尊者多等。”
木叉看不出如今的唐僧到底有没有被影响,只能笑着道:“长老多虑,既长老已醒,不若先行渡河?”
唐僧目光落在葫芦上,面露犹豫,清清白白白莲花,“可渡?”
木叉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僵硬,却还是道:“不过麻烦些许,可渡的,长老放心。”
唐僧笑了笑,“如此,甚好。”
木叉施法,葫芦变大,落在水面,载着唐僧,妙华猫,与四个徒弟,往流沙河对面而去。
八百里流沙河虽长,但法宝渡河,却也极快。
待木叉收了葫芦,驾云离开,取经团队却陡然陷入了疑似僵持的场面。
唐长老很淡定,牵着白马,抚了抚白马的鬓毛,对白马脑袋上的妙华猫道:“辛苦妙华为我护法。”
妙华猫歪头,喵了一声,权当收到。不过,护法……三哥哥果真有所不一样了,陈玄奘可不会脱口而出护法二字。
唐长老柔和地笑了笑,转身,看向了八戒,在八戒的胆战心惊中,道:“八戒,我记得先前,询问悟净的时候,你似乎很是紧张?”
悟净的目光转向了八戒,带有了一点隐秘的期望,有人要和他一样了吗?
马头上的妙华梳理毛发的动作都缓了下来,一双眼睛在夜色中绿油油的透亮,八戒原来吃人的吗?
悟空回忆着火云洞的场景,八戒一个扑通跪了下来,妈耶,现在这个到底是唐僧还是金蝉子啊?
“师父!弟子以前犯过混,但是自从被观音菩萨感化后,再没吃过人了,师父您看到了的,我都在高老庄耕地了,硬生生把高家给耕地致富了,师父!您要相信弟子啊!”
唐僧道了一句阿弥陀佛,以大道理讲解了半天,才最后道了一句:“以后莫要再犯。”
八戒松了口气,赶紧应是。连妙华都昏昏欲睡了,三哥哥愈发唠叨了。
唐僧又看向沙僧,眼神再扫向三个**力的弟子,“其余的,我也不多说,既然你们都叫我一声师父,我自然也会起到教导的责任,只一点,不可作恶。”
弟子齐齐道:“弟子谨记。”便是白马,也哼了一声应和。
众人在原地草草歇了一晚,第二日便给沙僧正式剃了头受戒,这才继续往前行驶。
以沙僧所见,虽风餐露宿,可唐僧却没有一点娇气,反而还能在歇息的时候给他们讲佛法,不,不只是佛法。
妙华对佛法并没有什么了解,所以很多时候妙华都会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猫猫头,然后来一句:“什么意思啊?”
然后唐僧开始“扫盲”,甚至会讲着讲着,以非儒家的经史典籍内容作为回答和补充,以解其惑。
沙僧忍不住想问:佛门知道取经人对于佛法有自己独特的理解方式吗?
不过忍住了,毕竟,这关他什么事情呢?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小卡拉米罢了,既没有大师兄大闹天空的本事和手段,也没有天蓬元帅的背景,多他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平平无奇干活儿的抽调生罢了。
虽然过程中出了意外,但是沙僧已然已经加入了取经团队,后路有了保障,只要自己放下心,不想太多,其实也出不来什么意外,但木叉就没有这样心态了。
木叉回到南海,菩萨果然不在,木叉知道,菩萨去找普贤和文殊菩萨他们了,木叉说不清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持续性的吊着一口气。
但总归还有一段时间给自己,努力调整心态吧,等菩萨回来,也能稳定情绪,告诉菩萨,虽然出了点沙僧吃人被拒绝的意外,但总归是队伍齐了。
阿弥陀佛,只是省略一点剧情不说,不算骗人。
出差一趟,吓了自己半条命,折腾的哦,掰一点紫竹笋加个餐,犒劳一下自己。
木叉:捅娄子了?不慌,只要忘记自己捅了娄子就好!假装淡定.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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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队伍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