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东海三太子 第23章 降雷

山贼的窝点藏得极深，好在有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哪怕狡兔三窟，都能被他一棍棒全打出来。

大概是因为始终不曾有官兵前来剿匪，因此山寨的守卫很是松懈，甚至大白天也在岗哨上打瞌睡。

敖丙使了个障眼法，三人畅通无阻进了寨子。只是没走两步，玄奘就被绊了一跤。他低头看去，待认出方才踢到的东西乃是一颗人头后，差点吓得叫出声来。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山贼们显然懒得打扫，寨中杂乱无章，有沾满血迹的破碎衣物，有让人不寒而栗的刑具兵器，有已经露出森森白骨的残肢断臂，甚至每隔一段距离还有牲畜的粪便，实在污浊难闻至极。

与此同时，玄奘听见寨子里除了山贼的笑骂声，居然还有俘虏的惨叫和哀泣声，他顿时不忍地闭上眼，喃喃地念着“南无观世音菩萨”。

孙悟空斜睨了他一眼，说道：“和尚，你别念了。菩萨八成留着他们死后下十八层地狱，然后投入畜生道，再告诫世人不可行凶作恶，至于他们生前如何嚣张狂妄也就懒得管了。”

不等玄奘开口，他又指了指后山，对敖丙说道，“兄长，你瞧那阴风阵阵，鬼气森森，只怕是一处乱葬岗，咱们带和尚过去见识见识。”

敖丙点点头，转头安抚玄奘：“长老莫慌，你有佛祖所赐袈裟、锡杖，可不堕轮回，不遭毒害，又何必怕可怜之人的亡魂？”

玄奘握紧手中锡杖，小声答道：“可是今日这趟出来，我只带了锡杖，不曾身着袈裟。”

敖丙没想到他是真的怕乱葬岗的孤魂野鬼，默然片刻，又道：“无妨，长老本性元明，鬼魂精怪都伤不得你。”

玄奘这才稍稍放下心，只是仍旧往敖丙身边靠了靠，惹得孙悟空暗暗撇嘴。

后山如孙悟空所说，的确是一处乱葬岗。尸体被山贼随手扔在此处，被豺狼撕咬，秃鹫啄食。白骨累累，根本辨认不出原本的身份。

玄奘看得眼圈一红，登时落下泪来。

敖丙道：“看来得将这些尸骨一起收殓超度了。”

玄奘用衣袖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孙悟空见状，从耳朵里掏出金箍棒，迎风转了一圈，变成二丈长短，然后往地上猛地一敲，大声喊道：“山神何在？”

不多时，山神扶着自己险些被震掉的帽子应声而至，颤声说道：“不知上仙至此，有失远迎，罪该万死。敢问上仙唤小神前来，有何吩咐？”

孙悟空不答，只往敖丙身边一站，示意山神向敖丙回话。

敖丙问道：“山神，贼寇占山为王，杀人越货，已有多长时日？”

山神觑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答道：“已有……已有三年了。”

敖丙又指着乱葬岗，问道：“那你可知此处尸骸共有多少具？”

山神咽了咽口水，答道：“共有……共有一百五十六具。”

孙悟空发出一声冷笑。

敖丙同样目光转冷，望着跟前的山神，喝问道：“山贼行凶作恶三载，害去一百五十六条性命。官府与山贼沆瀣一气，不愿派兵剿匪，可你身为山神，为何不上奏天庭，请雷部诛邪惩恶，还此地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孙悟空道：“定是和官府一样，受了山贼供奉，哪里还晓得顾凡人死活呢？”

山神脸色惨白，慌忙下跪讨饶：“上仙饶命，上仙饶命！”

敖丙询问玄奘：“长老觉得是否要饶他一命？”

山神又立刻转向玄奘，砰砰地磕起头来。

玄奘吓了一跳，急忙避开，迟疑道：“贫僧觉得……”

敖丙道：“人有人法，天有天规，凡有违逆者，当以罪论处。这也是佛家所说的恶报，不过无须等待来世，今世便可叫他们得了报应，长老觉得如何？”

“贫僧……”玄奘退后两步，躲开山神的目光，小声说道，“山神属天庭管辖，贫僧无从置喙，还是交由玉帝处置吧。”

敖丙道：“长老言之有理。”

玄奘松了口气。

敖丙道：“听闻佛门弟子向来以佛法度恶从善，使其放下屠刀。长老自幼受戒，是大唐国有名的高僧。既然如此，这寨中山贼就请长老度化，也算全了上天的好生之德。”

玄奘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孙悟空咧嘴一笑，露出獠牙，凑到玄奘跟前：“玄奘师父放心，虽然山贼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可是您佛法高深，又有佛祖和菩萨保佑，定能毫发无损。至于我和兄长，就先带俘虏和尸骸下山去了。”

玄奘没想到孙悟空突然现出原形，此时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毛脸雷公嘴，又转头看了看满地的尸骸，终于忍不住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孙悟空将他扶住，有些心虚地对敖丙说道：“兄长，和尚不禁吓哩！”

敖丙道：“他如今不过一介凡人，未曾经过多少风浪，也不曾见过多少妖魔邪祟，自然禁不起你吓唬。”

几百年来，孙悟空第一次对自己“美猴王”的称号产生怀疑，他摸着自己毛茸茸的脸，问道：“兄长，我当真长得吓人吗？”

敖丙反问道：“那你可觉得我吓人？”

孙悟空抬头，却发现青色的龙鳞不知何时从敖丙脖颈处蔓延开来，瞬间就覆盖住他半张面容。

一半是清俊谪仙颜，一半却可怖如鬼面。

孙悟空瞪大眼睛，瞧了又瞧，最后说道：“兄长，你这副模样……还怪好看哩！”

敖丙失笑，转头看见打算趁机溜走的山神，神情又淡了下来：“悟空，我们走吧，此处自有雷部处置。”

说罢，袍袖一卷，满地尸骸便被他收了起来。

孙悟空道：“兄长稍等，我去寨子里将俘虏一起带上。”

敖丙颔首。

·

惊雷响起之时，众人正在布置水陆道场，供玄奘超度那些被山贼杀害的亡灵。

谁知这雷霆之势竟来得极为凶猛，震得方圆百里一阵地动山摇，众人纷纷扶住身边的桌椅梁柱，这才没有跌倒。

只是原本摆好的香烛、鲜花、贡品撒了一地，连带着佛像也有些许倾斜。

仆人正要重新收拾，却听到同伴惊呼道：“快看，山上起火了！”

“怎么回事，方才那道雷落到山上了？”

仆人连忙站到椅子上，伸长了脖子望向远处的山峰，只见浓烟滚滚，裹着烈烈红光，似乎要将整个山头吞噬。

他咽了口唾沫，喃喃道：“火势这样大，不会烧到山下吧？”

这时，坐在墙头的孙悟空一边逗弄着提前得到风声，从山上逃下来的猴子们，一边嗤笑道：“怕什么，等烧死了那帮山贼，火自然就止住了。”

众人闻言，也不觉得变回原形的孙悟空吓人了，接二连三凑上前问道：“方才那道神雷可是仙君施法召来的？”

“肯定是，否则怎么正好劈中山贼窝？”

“就该以命偿命，让那些山贼下地狱！”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孙悟空晃着脑袋，得意洋洋道：“你们不知道我兄长的身份，论辈分，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还要喊我兄长一声‘小师叔’。如今我兄长请雷部诛邪惩恶，他自然要赏个面子……”

话未说完，敖丙正好从屋内走出，抬眼朝他看了过来。

孙悟空立即噤声，挥手让众人退开，然后一个跟斗从墙上翻下，正好跳到敖丙跟前：“兄长，我在给他们讲笑话哩！”

众人也十分识趣道：“是笑话，是笑话！”

孙悟空道：“那你们还不笑？”

众人立刻大笑：“哈哈哈哈——”

敖丙道：“讲什么笑话，道场可布置完了？等做完法事，我们就该继续上路了。”

孙悟空挠了挠腮，说道：“和尚不还在屋里找什么花帽子吗？”

敖丙却是笑了笑：“他找不到的，那顶帽子不小心被他落在山上，如今只怕已经被雷火烧了。”

孙悟空眼珠一转，问道：“莫非帽子是观音所赐？既然如此，怕是佛宝，区区雷火难以烧毁。”

敖丙道：“所以我又拜托雷尊将此物转交给了大师伯。”

孙悟空道：“兄长，那究竟是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敖丙道：“是如来佛祖的法宝紧箍儿，倘若叫人戴在头上，便会见肉生根。这时再催动紧箍咒，就能让戴紧箍者眼胀头痛，脑门皆裂，不得不听命服从。”

孙悟空一听，气道：“什么慈悲为怀的如来佛祖，竟要使这样下作手段驯服我，实在不要脸面！还有唐三藏，我拜他为师，护他取经，他却恩将仇报，欲以紧箍咒害我，我非要教训教训他不可！”

敖丙将他拦住：“唐僧只收了花帽，并未听令而行，你何必找他麻烦？”

孙悟空哼了一声，颇不是滋味地说道：“兄长可护着他，该不会也想同他做个结拜兄弟吧？”

敖丙无奈道：“你这话倒将我说得里外不是人了，委实没良心，我待他何曾胜过你？”

孙悟空想了想，似乎的确如此，于是转怒为喜，重新露出笑嘻嘻的模样。

“兄长，我不耐烦听和尚念经，干脆咱们丢下唐僧，先行一步吧？”

“莫要胡言。”

山贼退场，接下来出场的是——

孙悟空：“老黑，袈裟要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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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降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