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就是一个以珍珠和宝石为装饰的潘多拉魔盒,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办法保证,打开这扇看似平平无奇的门,到底会迎来什么。
其中有名年纪尚小的商人推开了门。
正中间就坐着阿赛洛,她生的漂亮,小小的一个,发色和瞳孔都是很罕见的纯黑,此刻,她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把玩着蜷曲的头发,“你们都来了?快进来,我这次找你们来,是想商量一件事。”
阿赛洛也确实是坦坦荡荡的,将自己的窘境一一袒露,“我没钱了,所以我得想办法搞点钱来。”
那些商人们自然是听说过阿赛洛的名号,他们知道,阿赛洛是温柔善良的公主,心肠柔软,甚至会为了流浪的乞丐而哭泣。
可是现在,他们却从阿赛洛的话语中品出了一股别样的意味,阿赛洛逼着他们交出所有的家底。
那些商人们眼珠子一转,有灵活的已经挤出两滴眼泪,“不是我们不交钱,实在是我们没钱了啊,我们都是做小买卖的,来回的路费,雇佣工人的钱,上有老下有小,这都需要花钱。”
阿赛洛白眼一翻,“收起你的那些个小心思,我没想抢你们钱的念头,我想的是我们一起赚钱,我从中拿一点,我只要一点点。”
阿赛洛终于玩够了她的头发,她随手一指,“你们都坐下吧,放心,你们也是这个国家的子民,我当然也希望你们能好好的。”
阿赛洛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威严的模样,“我这次喊你们来,是想同你们一起合作,我想让你们花大量的钱购买邻国的食物,无论多少,能买来就行。”
商人们纷纷表示不满,“为什么?去邻国买,我们还得搭上过路的费用,先不说高昂的收购费用,成本就大大提升了,再说,我们国家的农民又不是不生产粮食,我们收购了,怎么再以合适的价格卖出去?你这是在胡闹。”
“我们是商人,又不是傻子,赔本的买卖我们才不做。”
底下就跟翻腾了的开水是一样的,阿赛洛撑着脑袋,从容不迫,“是吗?可是价格可以炒上去啊!等我们有,他们没有的时候,他们势必会有求于我们,我们自然可以拿捏着这点来提要求。”
阿赛洛那张脸实在是太有迷惑力了,看着她的脸,商人们只能将阿赛洛和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汇相链接,所以,当他们听到阿赛洛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内心都充斥着不可思议。
阿赛洛伸出手,上面挂着一个金属质地的链条,视线继续往下,就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印章——这是每个国王都很宝贝的东西,前一任国王,也就是阿赛洛血缘上的父亲,拔掉了最里面的一颗大牙,将这枚印章藏在里面。
而现在,这枚印章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出现在了所有商人们的眼前,阿赛洛对此浑然不在意,轻轻晃动,链条也随之摇摆,“好看吗?我自己做的。”
商人们这才反应过来,阿赛洛不是什么无害的小公主,而是这个国家中随心所欲的,真正的统治者。
阿赛洛仔细欣赏了好一会,才说,“只要你们肯去做,并且肯安分地把你们其中的部分收入交给我,你们放心,我可以承诺你们在境内外畅通无阻。”
商人们还在思考,他们就像是鬣狗,总能闻嗅到利益的味道后摇着尾巴跟上来,而阿赛洛所讲述的那些内容其实都是极其富有赚钱潜力的。
阿赛洛恐吓他们,“我最近还缺好多人帮我干活哦!都是脏活累活,还没报酬,我请你们帮忙,你们也总得挑一个干吧!”
她在笑,眼睛弯弯的,可是那些商人们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听到了威胁逼迫的意味,仿佛是被一条长满鳞片,浑身冰冷的蛇缠上了,蛇信子还在他们的脸庞扫过。
阿赛洛将那些商人们一个个登记在案,她拿着点缀着羽毛的笔,笔头尖锐,羽毛的部分刚好能扫到阿赛洛的脸颊,“好了各位,你们将会是国家最伟大的英雄,哦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阿赛洛看着那些商人们胆战心惊地走出房间,有些心疼,她喃喃自语道,“要不是我没钱,我也不想把这个好活给别人啊!”
阿赛洛是真的心疼,她现在特别缺钱,她昨天去见阿波罗的时候,真的用了很大的力气去抑制内心的渴望,忍住想要跟阿波罗要钱的想法。
她要的数目实在是太多了,阿波罗也不一定给,他是神明,还有着超出人类的感知,阿赛洛一旦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宣之于口,阿波罗肯定会很不满,她不能贪心,她必须维持好自己楚楚可怜的模样,引出阿波罗的怜悯之前,让她成为一个被动接受,而不是主动索取的形象。
阿赛洛恨恨地咬着牙。
但好在事情的发展果真就如阿赛洛想的一样,敌国的农民非常乐意以高价,将粮食卖给利姆诺斯岛上的商人,那些商人们走南闯北,各种的地方话都能说一些,他们还主动将收购粮食的价格翻了一倍,以至于那些农户们想要抬价,那些商人们也全数接受。
农户们被金钱迷昏了头脑,只留下了够自家食用的食物,其他全部都交到了商人们的手中。
一辆辆木质的马车经过了三天日夜不停的驾驶,终于来到了阿赛洛的面前,马车后面被改造成巨大的储物间,里面塞满了小麦,还有新鲜的水果,阿赛洛闻到了新鲜的,独属于泥土中生长出来的甜。
商人们毕恭毕敬地说,“还有一些是去年的,他们说去年产的粮食都不卖,是我们硬生生磨过来的。”
阿赛洛舔舔嘴唇,她今天穿着一身束腰的裙子,最底下是蓬松的裙摆,阿赛洛的腰部线条被掐地极为漂亮,她别具巧思,将一条珍珠项链圈成三圈,刚好绕在她纤细的手腕上,腕骨微微凸起,也似珍珠般圆润漂亮。
这条珍珠项链也大有来头。
阿赛洛近日也不那么忙了,她让人把最新鲜的小麦磨成粉,做成细软的面包,阿赛洛还别出心裁,加了一些烘干的水果和大量白砂糖进去,没想到味道却是出乎意料的香甜好吃。
有商人送了一瓶据说是一个遥远国家生产的葡萄酒,那里的葡萄饱满莹润,有着特殊的香气,阿赛洛尝了一口,确实很香,酒液顺滑,沿着喉管滑入胃中,她这才后知后觉体会到酒精的辛辣味。
面包烤多了,阿赛洛吃不完,酒也剩了薄薄的一个瓶底,阿赛洛带着它们去见了阿波罗,说这是特意给他带的礼物。
阿赛洛喝了点酒,白皙的脸庞上浮现出两团红晕,脑子也不大清醒了,像是被浸泡在酒液中,被眩晕又甜美的感觉所包围。
阿赛洛本来没想去教堂的,可是在经过教堂的时候,她头晕眼花,将教堂误认为自己的房间。
阿赛洛随意地趴在木桌上睡觉。
睡梦中,阿赛洛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抚摸着自己,如果主人亲密地抚摸着由他驯养的猫,阿赛洛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那阵热意,如同阳光一般柔和温暖。
阿赛洛酒醒了。
她一睁眼,就看到了阿波罗那张放大的,俊美的脸,还有他清晰可见的睫毛,湖水般的蓝色瞳孔中倒映着自己的脸。
“您怎么来了?”阿赛洛猛地起身,“我是不是睡着了?睡觉的时候没有流口水打呼噜吧!”
阿波罗的嘴角抽动两下,似乎想笑,又在努力克制自己,“没有,你很可爱。”
阿赛洛将那份礼物展示给阿波罗看,“这是我自己做的面包,还剩了一半,我特意带给你的,还有葡萄酒,也都很好喝。”
阿波罗问,“你还会做面包和葡萄酒?”
“是!”阿赛洛喝了点酒,嘴巴就开始不受控制,“面包是我做的,但酒是别人送的,我更爱把葡萄晒成干,然后混入甜点中。”
阿波罗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地一干二净,他抿着嘴唇,“我不爱喝酒,我也从来不会将酒作为礼物送给一个女孩子,一来太过轻浮,二来,酒精只会损伤人的大脑,除此之外,一点用处都没有,我看过许多喝醉了酒的男男女女会变成彻头彻尾的野蛮人,又哭又笑,将周围的一切彻底撕碎。”
阿赛洛傻傻地笑,“我也那么觉得。”
阿波罗语气严肃,“既然你也是如此认为的,那就少喝点,立刻,马上将这瓶酒扔进垃圾堆里去!酒是通向地狱大门的钥匙!作为一个乖女孩,自然要更加注意才是。”
阿波罗异常地焦躁不安,他的心脏处隐约传来钝痛,就像是有一把锯子在收割他的血肉,这种症状近日来越发严重,在没有见到阿赛洛的时候,那股疼痛不断敲击他的心脏,催促着他赶紧去看看阿赛洛。
可是一旦见了阿赛洛,那种钝痛消失,短暂的满足过后,蔓延而来的,是更加难以忍受的空虚感。
而阿波罗,时常被满足和空虚交替折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