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有考试成绩的小白条是班长谭逸发的,所以谭逸知道自己这次的排名。
但谭逸什么都没说。
夏晓风知道他自己必须要静下心来分析了,可那频频后退的成绩就在眼前,周围同学的进步显然可见。
他愈想愈平静不下去,便在晚自习时,贸然离座,决定先出去走走,给自己一段时间,再回来学习。
谭逸没有阻止他。
21年开春,阳才市还未完全回暖,但空气中已然有了些许湿润,树木冒芽抽枝,春花含苞待放,万物正在静候着那一声惊雷。
天气凉凉的,但已没有北风的凛冽,夏晓风独自一人走在空旷的教学楼里,默默数着地砖的数量。
数到第一百三十六个,他已踱步到了A栋楼下。
人影摇曳,他抬起头,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彭心彤和汪皓。
他俩走在一起说些什么,汪皓没有粘得很紧,彭心彤脸上也没什么厌恶之色。
他们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彭心彤不是很讨厌他的吗?
但也不关自己的事儿……
夏晓风无所谓地想。
就在他准备绕个弯自行离开时,彭心彤却发现了他,还叫了声他的名字,朝他挥了挥手。
汪皓也朝这里投来目光,但被彭心彤示意道先走,只好先走了——什么时候汪皓变得这么听话了?
还没等到他细想,彭心彤已经走过来了。
她对夏晓风说:“你不上晚自习?”
夏晓风扯了个谎:“……肚子饿了,出来小卖部,随便买点。你先忙,你忙。”
彭心彤尴尬地咳嗽一声,说:“不是,我那个……”
夏晓风摆摆手——汪皓追过的女同学太多了,怎么说人虽然傻逼点,手段还是有的,彭心彤要是一不小心真吃这套……
彭心彤见他表情,立马解释道:“误会了,我跟他真没什么,我们只是出来聊聊。”
夏晓风僵硬地笑笑:“哦,行。”
他加快了脚步,就想走。
在自己本就心烦意乱的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可没心思管别人的破事儿。
可彭心彤却跟了上来,结结巴巴地说:“夏、夏晓风,我还有个事……想问你……”
夏晓风想,要是她问汪皓这人怎么样,他就直接拍屁股走人了。
而彭心彤问的却是:
“你相信人脑里可以植入一个系统吗?”
夏晓风瞬间刹了车。
他慢慢侧过头,神情复杂地盯着彭心彤。
彭心彤紧紧抓着衣袖,说:
“我知道,这一切都很玄幻……很难让人理解……但这是真的,我的脑子,我的脑子里,真的被植入了一个系统!”
彭心彤指指她的脑袋,神色慌张道:
“一开始我觉得是幻觉,是幻听,但去医院检查了很多次,都没有查出问题……我快疯了,我快疯了,我觉得我有病……”
“那个系统不停地给我布置什么‘内卷任务’,如果我无法完成,就会受到各种各样的惩罚,我感觉……自己都快死了,我没说假话。”
“周围的人,都不相信我,都不愿意帮我!我真的没有说谎……那个叫‘负责人’的人告诉我,只要内卷值达到10000点就可以自动脱离这个系统了……我真的没有说假话!”
她越说越焦急,都快急哭了。夏晓风放缓语气,镇定地跟她说,你慢慢说,不要害怕、不要着急,试着深呼吸一次,来——深呼吸一次。
彭心彤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声音终于平静了些,但表情还是慌张的。
她说:“……我问了很多人,问有没有解决方法,可他们都不相信我。只有……只有汪皓一个人,他说相信我。我知道,他可能在骗我,但所有人中……只有他说相信我。”
夏晓风知道汪皓接触过这个系统,但他并不清楚汪皓是否也接入了内卷系统。
不过看起来不像,因为这人水平也太次了,跟没设置过内卷任务似的。
他对彭心彤说:“那汪皓呢,除了说他相信你,还说什么了?”
彭心彤看了他一眼,小声地说:“你……相信我说的吗?”
夏晓风点头道:“我相信。”
彭心彤脸上瞬间露出感激的神色,她袒露道:“他说,这种事可能全理班的陈建展有想法,他让我去问问他。”
噼啪,一只飞蛾撞上路灯,被烧得支离破碎、鳞粉簌簌。
风吹叶动,沙沙作响,那末冬的凉还未完全散去,夏晓风感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彭心彤盼切地望着夏晓风,说:“但是我没有陈建展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他是哪个班的。不过你是全理班的,是吗?你有他的微信吗?或者你知道他吗?”
夏晓风的目光沉了下去,他缓缓说:“我……不认识他。”
彭心彤想了想,笑道:“行,那也没关系。”
她看了眼手表,距离这节晚自习下课还有五分钟,马上小卖部就要涌入一股“人潮”了,她建议夏晓风:
“你赶紧去小卖部吧,耽误你时间了。”
夏晓风“嗯”了声,迈开步伐,但没走几步,他还是回了头:
“那个……还是别和汪皓走得太近,他确实是个傻逼。”
彭心彤哈哈笑起来:
“我当然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我眼光高着呢!你快去吧……”
然而,她那“吧”字刚发了个“b”的开头,话音突然就凝滞了。
接着,彭心彤猛地捂着嘴,夏晓风看见,深红色的血从她的指缝间流出来!不止,不止!然后是眼睛、鼻孔,再到耳孔!那血就跟小溪似的,一汩汩地流出来!
水泥地板染上一滴滴鲜红的血,与草木间那点缀的红艳花苞,互相对视着。
夏晓风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跑了过去。
此时,另一只飞蛾也撞到了路灯上,也被烧得支离破碎、鳞粉簌簌了。
七窍流血。
彭心彤确实接入了内卷系统。
那她的任务是什么?也是不断地学业内卷吗?这个阶段,也出不了其他的任务了。
夏晓风拜托小K帮忙查一下彭心彤的学习情况,小K鄙夷地说你怎么还关心其他人来了,夏晓风烦得很,叫他麻利点儿别那么多废话。
小K给他提供了一份彭心彤的成绩情况——学校会将全体同学的成绩公示在教务官网上,小K把她近几次的大型考试成绩都告诉了夏晓风。
夏晓风翻看几遍,发现彭心彤的成绩正如她之前说得一样,自八省联考前一直在退步,八省联考前的模拟测试更是跌到了学校五百名左右。
“我的成绩已经到了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