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旅人,没有一条路无风无浪,会有孤独,会有悲伤,也会有无尽的希望,亲爱的旅人,这一程会短暂却又漫长,而一切终将汇聚成最充盈的景象……”
第二天,在回去的大巴上,伴随着歌声,一路上经过山野,寒树丛生十分美丽,大家的心情都十分幽静平和。
除了一个人,六六。
她总是不断叹气,一声比一声重,而且刻意的成分过重。大东等人交换过几个眼神,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
“六六,你怎么了?”
六六回头看他们,充满了怨气,“你们还在乎我的感受吗?”
众人讪笑。大东答:“在乎在乎,衣食父母,必须在乎。”
红中似乎猜出了六六的担忧,问道:“是不是昨天我们的指标没有达到?”
“达到了。”六六有气无力地说着,并不什么开心。
“那你怎么这副样子啊?”一饼问。
六六差点就把自己手里的平板砸了,小个子的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活脱脱像一只不开心的小浣熊,“还不是因为我们和其他队伍的粉丝数量差太多了。”
麻将联盟小队的人顿时有些心虚,幺鸡陪笑道:“星之塔二十万,我们也有三万了嘛,还好吧。”
“你以为他们都不会动啊,”六六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对着所有人解释道,“人家现在已经在二十五万了,而我们还在龟速前进中。”
大东尬笑道:“哈哈哈,总不可能每个人队伍都是星之塔吧。”
六六瞪着圆眼,抱起双臂:“那请问当我告诉你第二小队八万,第三小队的十五万,只有三万的阁下又该如何应对呢?”
“额,这个嘛。”大东起身,狗腿似的捏捏她的肩,“人生总不能事事都如意,随便它,随便它……”他挥动着右手说。
六六没理他,只是恨铁不成钢,“你们就输在太随性,要加油,要拼尽全力,懂不懂!跟我说,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她一声又一声地喊着,视死如归的模样,有几分滑稽的意味。
大家没忍住笑了,惹得六六更生气了,“你们真的,气死我了!”
为了转移焦点,鲸鱼座问:“暴力狂第二小队不说了,怎么,第三小队也这么受欢迎吗?”
六六果然一愣神,开始做专业的解释来,“这你们就不懂了吧,经济学就是,因为稀缺所以珍贵,大家都是普普通通,就会有人向往星之塔那种闪闪发光的存在,在总体和平的年代,暴力血腥就会勾起人类隐藏的兽性觉醒,而快节奏生活,就会诞生浮躁的人,这个时候内心平静就是一种稀缺品。”
九万冷哼一声:“所以他们便投靠宗教?”
六六也感觉他的不屑,声音不由激动了些,“宗教怎么了,不管是看书,听歌,包括追星,都是一种寻求内心平静的方式,宗教是行之有效的一种方式。”
发财还记得在第三座岛屿发生的惨况:“即使是虚假的宗教,他们信仰的也不是真正的神?”
六六粗浅地看过,但并不理解那些事情,不以为意地说:“为什么要崇拜真正的神,神本来就是人类使用的工具而已。”
幺鸡听着她的大言不惭,顿时鼓起掌来,“不愧是NPC,什么话都敢说,佩服佩服佩服。”
“我说的是实话嘛!那些大道理我不懂,我就知道人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心灵匮乏就开始寻找精神食粮,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大东假装自己听懂了,“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六六瞥了仍不当回事的众人一眼,“不信的话,我带你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到这里,她忽然激动得大呼起来,“顺带我们还可以蹭一蹭第三小队的人气!”
麻将联盟的人看着这个势利的女人,不住汗颜,“厉害了,思维转变得真快。”
六六没理会他们的嘲讽,跑过去跟司机更改了目的地,随即趾高气昂地走回来,挑衅地问道:“你们知道第三小队主要的活动的区域吗?”
“难道不是教堂吗?”
幺鸡还开了一个玩笑,“道观不行吗?你是不是搞歧视。”
六六一个个指着他们,笑着捂嘴:“错错错,你们都猜错了。”
“那在哪里?”
“医院!”
接下来,又是科普时间。在第四座岛屿Hits这里,高度发达的科技使得大部分□□上的重病都能够被治愈,有时候甚至会出现除了人类大脑外,全身都是由机器组成的情况。
但在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里,无法被治愈的是人类的劣根性,包括但不仅限于人与人之间的冷漠,互相残害等等。活在Hits的人或多或少有各式各样的心理疾病。
弹幕提供了自身所患的强迫症、社交恐惧症、创伤后应急障碍,人格分裂,暴露症、躁郁症等等病症,而抑郁症是出场率最高的一种。
见到有粉丝说自己也是第三小队的粉丝,大东立马无语了,“这是对我们不忠啊!开除粉籍!”
六六即刻给了他一棒槌,“一个小粉丝,有多个墙头很意外吗?我还是星之塔粉丝,我说什么了吗?你还开除粉籍,你是真想一个粉丝也没有啊。”
大东只好蔫下来。
到了医院,还没有下车,他们就从车窗看到了外面,穿白色病服的人宛如一群僵尸,毫无声息地走过。他们还看到了以前的老熟人高迪等人。
只可惜大东和他们招手,并未被他们看到,于是一群人闹哄哄地要下车。
六六起了一个围栏的作用,告诫他们道:“等下你们下了车别乱走,我们来到医院区域,要先行登记,和他们这边的负责人取得联系,看他们给我们安排什么公益活动……”
“那牧羊人他们呢?”幺鸡问。
“医院内部没有教堂,第二小队的人会在草地布道宣讲,他们也有可能在食堂、洗衣房那边帮忙。”她停了停,非常认真地对大家说:“你们可别乱跑,再强调一遍,我们是来工作的,不是来玩的!”
“好勒好勒,听到了大姐大!”虽然这样说的,大东幺鸡等人的样子极其敷衍。
六六也拿他们没辙,只好说:“你们想去找牧羊人是吧?”
“对对对!”
“那你们先过去,我等下再过来找你们。”
她一让开位置,其他人的人就如一股小旋风冲了出去。“这群家伙……”
大东等人稍微问了问路,不需要怎么费劲就找到第二小队,牧羊人仍是一副人间耶稣的模样,长发长须,拖着锁链缓慢地活动。
“嘿!好久不见。”大东远远地和他们打招呼。
牧羊人抬起眼,点点头,算是回应,但目前他们正在分发筹款购买的书籍,无瑕闲话。
“来来来,我们也去帮忙!”完全沉不住的大东跟其他的小伙伴说。
于是大家就忙着散书,后面又和其他人病人坐在草地上,听牧羊人读书。
一直到中午12点,医护人员过来说要吃饭了,大家才齐齐过去。
饿了许久一饼刚才听他们念书。都已经半眯着睡了好一会儿了,这时被队友叫起,这才慢吞吞的起身,迷糊的跟在他们身后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闻到一只鸡腿的香味,就不断顺着香味前进前进,转弯,转弯。
等到发现味道不可捉摸,身边也没有什么声音的时候,一睁开眼,才发现周围的人都不见了。
“诶,我怎么走到这来了?”一饼一脸懵逼,有鸡腿香味的时候,他是有方向的,现在鼻子闻不到什么味道了,他就像只迷途的羔羊在医院的走廊穿来穿去。
然后他听到有一个小孩子在哭的声音,他走到后楼梯口瞅了一眼,发现是一个小胖子坐在地上哭。有一瞬间他觉得这个孩子的身影有些眼熟,令他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喂,小孩你在哭什么?”
听到一饼的声音,那个小孩立马擦了眼泪,背过身去,不想和他说话。
一饼走近他问,“你摔倒了?”
小胖子哽咽地回答,“不要你管。”
“还是你,还是你被别人欺负了?”
“跟你说也没用。”小胖子有些鄙夷的看了一饼一眼。
一饼自然不高兴了,“嘿,什么叫跟我说也没有用,你看我长得人高马大的,谁敢欺负你,我就去帮你教训那些坏孩子。”
小胖子仔细瞅瞅了一饼,似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相信一饼的话。“你……你你你能帮我教训我爸妈吗?”
“啊?”听到这个回答一饼十分吃惊。他以为这个小孩是被同学朋友欺负了,结果竟然是被父母给欺负了。“你父母打你虐待你?”
谁知道小孩摇摇头说:“他们没有打我,但是他们虐待我。”
“这是什么意思?”一饼和小孩一起坐在楼梯上,像是他的大哥哥。
小孩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事情全盘托出:“你说他们每天又嫌弃我胖,又嫌弃我成绩不好,骂我蠢,让我的心里很难过,你说这是不是在虐待我?”
如果换了另外一个人,大概率会讲一些父母是为了你好的道理。可是对于有相同经历的一饼来说,他却是立刻点点头道:“是是是,他们太过分了。”
小胖子的眼里短暂的闪过一道光,随即很快暗淡下来,“我不想去上学了,我也不想回家了,我不想做我自己了,可是他们说我还小,不能消除,只能等到18岁以后再说。”
一饼不擅长语言安慰,只是摸了摸这个小孩的头道:“就算别人不喜欢你,做自己也未必有错呀。做自己就好了,迟早会遇上喜欢你的人。”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是这样过来的。”
眼神阴郁的小胖子托着下巴,望着一饼问道,“你有女朋友吗?”
未料到这么直接被问到这个话题,一柄将手放在两腿间搓了搓,尴尬地笑道:“没有。”
小胖子叹了一口气,“那你学习成绩好吗?”
“还过得去吧。”说出这个答案,一饼也有些心虚。
小孩更是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那你一个月的工资多吗?”
一饼不知道怎么跟小孩解释自己的情况,只好老实说:“我现在没有工资。”
小孩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你看吧,我就知道,如果你真的跟我一样,那只能说明我们两个会一起玩完。”
一饼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虽然学习成绩不好,也没有一份特别高收入的工作,可是我有其他东西啊。每个人都有自己擅擅长的地方……”
小孩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转而安慰道:“我劝你少做点白日梦。”
“什么白日梦,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我以前也曾经……”
“曾经什么?”孩子张着好奇而清澈的眼睛望着他。
该怎么定义以前的自己呢?“我曾经……我曾经……”
虽然自己现在看上去平平凡凡,小跑一下就喘个不行,但是他曾经,他们曾经,大东说他们都还年轻,是朝阳是希望,但是他更喜欢用另外一个词,一个一提起就会让他眼睛闪闪发光的词:“……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