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代号：零和 第6章 玻璃球

没滋没味地吃了几口，萧筱终于下定决心，说：“我去叫他。”

只要还能叫回来就有救。

童遥一颔首，默认了。

“对实习生这么放心？”朱辞镜围观全程，觉得有意思。

以前还没发现过这么同情心泛滥的观测者，真是活久见。

“实习生又不是没断奶。今天拦明天拦，总不能次次都拦。”童遥淡淡地说。

如果几句话就能被忽悠走，那连干后勤都没资格。

说着，他问道：“肃清者对新人就很宽容么？”

朱辞镜摇头：“怎么会，拿个认证就丢了半条命的比较常见。”

没一会儿，萧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眼镜男被同化的程度比想象中高，不愿意跟她离开原住民身边，意料之中的结局。

现在餐厅里的气氛很沉闷，宾客们遭到突发凶案打击缓不过来，头顶蒙着一层阴云。

亦或是恐惧凶手潜伏在他们之间，随时可能成为下一个受害人的威胁。

扫视两个来回后，童遥终于锁定远处一个身穿暗花衬衫的男人。

他独自坐在角落，屡次拒绝佣人的服务，也不让其他人同坐。

战战兢兢，藏头露尾。

“别起冲突，吃完就回去。”

交代之后，只一个眼神，童遥和朱辞镜便同时起身，向衬衫男那边走去。

他们不等衬衫男拒绝，一左一右落座，把人夹在中间毫无出路可言。

“咳、咳咳咳！”

衬衫男吓得一口咖啡呛进鼻子里，没形象地喷了一桌，慌不择路地往桌子上跨，试图翻出去，被朱辞镜揪住后背的衣料按回来。

他虚张声势，大叫：“你们干什么！”

看这反应，童遥立刻肯定道：“外面的人。”

百分百是和他们一样被拉进来的。

衬衫男闻言，立刻反驳：“我不是！”

童遥躲开他乱喷的吐沫星子，问：“不是什么？”

朱辞镜笑了一声：“可以啊，脑细胞用来抹面包片都不够还敢装原住民，勇气可嘉。”

衬衫男意识到刚才说漏了嘴，丧着脸僵在原位。

借着遮挡，童遥拨弄两下领口处的纽扣，转动一圈。

滴滴。

耳中传来细小的提示音。纽扣之后，微弱的红光不住闪烁。

两人充分发挥土匪特质，不由分说上手强行搜身。

衬衫男挥舞着手臂剧烈反抗：“住手！你们，你们……”

朱辞镜从他身上找出一把带血槽的刀，戏谑地晃了晃锃亮的刀面，在衬衫男手上轻轻一划，皮肉上就多了一条鲜红的豁口。

“带走。”

他们像拎鸡崽似的把衬衫男揪出餐厅。

“解释一下。”

无人的角落里，衬衫男哆哆嗦嗦靠杂物间小门上，试图装傻到底：“解，解释什么？”

童遥一张脸天寒地冻，使劲往伤口里一抠，冷眼看着衬衫男痛叫不止。

“局里发放给你们的道具都只针对空间内，没有可以伤害普通人的东西。”他语气生硬，显然是动了怒气。

“走私，黑市，还是自制？给个解释。”

早先几十年，全知情报局内部为道具防身的问题针锋相对，争论得水火不容。

大致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异空间对普通人尤其凶险，既然现阶段没有措施可以保护他们不被强行拉进去，就需要提供可利用的防身道具。

而另一派认为防身道具绝不能等于伤害性武器。伤害性武器大面积流通的风险根本不可控，人们很容易在极端紧张的场景下出手伤人，甚至刻意用他人的生命为自己垫脚。

没有伤害性何谈防身。吵了快小半个月，最终问题的是某个天才发明家。

他把自己关在实验室冥思苦想，利用观测者们从异空间带出来的晶块融合硅胶材质造出了专门针对原住民的特殊武器，无偿发放给所有人。

同时也给一些法外狂徒提供了新的赚钱思路。他们雇佣部分擅长破解异空间的老手收集晶块，制造能带进异空间无差别伤害所有生物的武器，在黑市上高价流通。

能支付价格就可以做交易。购买的人鱼龙混杂，难说是心术不正还是防患于未然。

细看刀把末尾能发现一截暗扣，童遥用力一掰，从里面掉出个黑色小方块。

α型晶体。

童遥把人揪起来，对准记录仪录入正脸。

朱辞镜好心提醒道：“你要是能出去最好自个儿上当地警署自首。别想着跑，就算跑去其他星系也有军队的人出面抓。”

衬衫男自知无法狡辩，恍恍惚惚跌坐在地。

“先把东西放好，想办法把他们落下的行李拿回来。”童遥无意识拧着眉，道。

回房间的路上，他摩挲着晶体略有些硌手的棱角，思绪杂乱。

晶体植入是走私犯最常用的武器改造手段。从最劣等的D级晶体起，B、A、α，支付的代价随等级增长。

哪怕是优先级最高的k-301星研究所，每年得到的α晶体都不超过十个。

“朱辞镜。”童遥霍然停下脚步。

“嗯？”

童遥一把拽起身边的人往回跑，边跑边说：“趁现在没人管，借你的异能刑讯逼供一下！”

α晶体价值连城，只植入到一把平平无奇的短刀上，已经不单单是大材小用的问题了。

山庄占地面积广，地形复杂，两人加快速度顺着原路跑去，却并没有看见熟悉的矮小杂物间。

也找不到衬衫男。

他们又翻过栏杆走到宽阔的地方，正碰上头顶的吊灯忽然“滋滋”作响闪烁起来，挣扎无果后彻底死透。

轰隆——

伴随一道突如其来的炸雷，四面八方乍然陷入浓重的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偏偏山庄里无处不在的时钟仍兢兢业业工作着：“三点啦！三点啦！”

现在是下午三点钟，比午夜更黑暗。

身边亮起一团暖光，童遥侧脸看过去，见朱辞镜手心里燃着橙红色的火焰。

似乎是第一下没控制好，尖端跃起时险些燎到额前的碎发。

朱辞镜朝他一笑：“手生，你先别站太近。”

与生俱来拥有的能力都手生，他也真是头一个。童遥摸了摸上衣口袋，确认晶体还在。

根据当下情况，他迅速得出结论：“空间重叠。”

比幻境还要糟糕。

异空间里有时会出现多层小空间衔接的情况，越过交界线，一步就能到达不同的时间点，并与同在异空间的其他同伴彻底断联。

找到突破口，出去，运气好能拿到一些有效信息。

如若不然，就只能穿过一个又一个小空间，直到被潜伏的鬼怪撕碎，或力竭身亡。

借着火焰照明，两人在附近看了看。

除了太黑，没有任何异常。

期间童遥用身上的手电筒尝试过，电量满格开关正常，本该亮起的光却诡异地消失。

“上楼看看。”朱辞镜说。

踩在楼梯上的第一步，脚下发出“嘎吱”一声响，是年久失修的木质平台会发出的声音。

但山庄的楼梯是石质，连扶手都和木头八竿子打不着。

越往上走，木板越松动，空气里开始弥漫一股陈旧腐朽的气味，灰尘也大得呛人。

等走完楼梯再往下看，哪还是最开始的山庄。

古董摆件被打砸一地，装潢变得破败老派，风格倒带起码一整个年代。

朱辞镜让手中的火燃得更旺，方便看个清楚。

墙角结着蜘蛛网，杂物堆放在各个地方，房间门满是被利刃劈砍的痕迹。

童遥伸手挨个推了推门，看上去伤痕累累的门板意外的牢固。

咚、咚、咚。

楼上传来缓慢的声音，像什么东西弹起又落地。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

童遥和朱辞镜同时抬头，稳稳当当接了一脸天花板掉下来的灰。

声音停在楼梯口。

一个大号玻璃球滚到两人脚边，刚才在楼上剧烈跑跳导致他们被粉尘袭击的罪魁祸首站在略高的台阶上，手足无措地拧着衣摆。

是个瘦小的孩子，中长卷发毛毛躁躁地炸起来，看着玻璃球目光怯怯。

就这么站了一会儿，朱辞镜先觉得无聊了。

最先看见这个孩子时不敢轻举妄动，但现在看来，哪怕再等上一百年也等不到这位小朋友作出反应。

他弯腰将玻璃球捡起，放在掌中拖到另一只手的火焰旁，声音懒洋洋地：“喂，不要我就带走了？”

那孩子终于有了反应，请求中带着哭腔：“不要……”

“自己来拿。”朱辞镜站在原地，说，“小孩子要有礼貌。”

谁知道是不是引诱他们往前走的手段。这才刚刚开始，还没有把自己打包成快递送入敌营的必要。

孩子犹豫了，似乎在害怕。

朱辞镜试探着动了动，让玻璃球离火苗更近。

这样果然有效果，孩子“噔噔噔”往下跑，迫切地想要从危险的大人手上拿回他的东西。

就在他踏下最后一级台阶时，周围的空气扭曲了一瞬。

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眩晕，童遥第一时间拽了朱辞镜一把，避免他被关在这鬼地方。

连接处塌陷了。

“说！你把人弄到哪里去了！”萧筱气势汹汹，揪着衬衫男逼问。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放了我吧……”

“走私晶体还有胆子害人，现在没胆子承认？”

楼上闹得不可开交，童遥木着站了一会儿，才循声找过去。

衬衫男被逼在墙角，第一眼看见两人走来，忙扯着嗓子让他们看：“那里那里，人还好好的！”

此刻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童遥和朱辞镜活着，因为萧筱看起来像下一秒就会把手上的凳子腿塞他嘴里。